棲霞寺(1 / 1)

係統解釋道,【是指係統中的物品被轉化為古代人可以接受的樣子,比如,宿主可以將注射器轉為竹製,將藥盒轉為密閉瓷盒,將西藥轉為草藥外觀,將說明書轉為古人能看懂的簡介,諸如此類,不勝凡舉。】

【改變的隻是外觀,不變的是功能。】

林瑾照問道:也就是說,我可以將這些放到古人麵前使用,他們也不會覺得奇怪了?

係統道:【正是。】

林瑾照之前便擔心,她當前所用的東西包括藥品,若是被有心之人曲解利用,會讓她身份可疑。

若是有了這個本土化功能,她便再也不怕了。

隻是開啟這個功能,竟然需要三十天生命值,這對於當前的她來說,也太遙遠了些。

次日清晨,林瑾照書信一封,著人送去宣平侯府,說自己回將軍府小住,煩請顧夫人記得將賠禮清單送到將軍府。

她出門時,仍戴著麵紗。

他們的馬車經過洛陽城的大街時,嶽岩鬆和她都發現,林瑾照被宣平侯府退婚一事已傳得滿城風雨。連路邊茶館的說書先生,都已經開始拿她來編故事了。

林瑾照對此並不介意,消息傳得越開,她與那宣平侯府那位便越沒有牽絆和瓜葛。

嶽岩鬆聽了卻窩了一肚子火,林瑾照勸道,“不妨事,外祖父放心,尚書府的所作所為,終有一天我會讓世人全部知曉,不急於如今一時。”

嶽岩鬆滿心不快,“將來定要尚書府他們好看!”

路上,林瑾照打聽到,棲霞寺每月初一十五香客最多,因而這兩段日子裡,一連三天都會有大夫來義診。她頗為高興,那也就是說她這裡一個月有六天都能看到病人了?

棲霞寺坐落在山頂,馬車一直走到山腳下才停,林瑾照下馬車時,才發現今日天氣特彆好,風和日麗,萬裡無雲,春日和煦的微風吹在她身上,瞬間令她渾身清爽。

林瑾照瞬間便覺得心情不錯。

嶽岩鬆也下馬車,和她一起上山。

路上,兩人說說笑笑,中間林瑾照因為體力不夠歇了三趟,但好在路不遠,不一會兒便走到了山頂。

林瑾照打聽到了大夫們義診的地方,便帶著紙筆過去了。她初來乍到,嶽岩鬆不放心,也跟著後麵看看情況。

棲霞寺專門給義診的大夫們打了個棚子,棚子裡麵安排了一排木桌,方便各大夫挑選落座。

林瑾照剛找了個空位坐下,便有個長胡子的中年大夫提醒道,“姑娘,你坐的地方是大夫坐的,要看診,得在後麵排隊。瞧見我們桌子前麵的隊了沒?那才是你該去的地方。”

林瑾照自然看見了,如今已經來了三個大夫,每個大夫桌前都有十餘個病人在排隊。她解釋,“我不是來就診的,我是大夫,來給病人看診。”

長胡子旁邊那個頭發花白的老大夫奚落道,“女大夫?我可是從來沒聽過,彆不會看病,治死了人,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嶽岩鬆剛到,便聽到那大夫的這句話,氣不打一處來,“我外孫女愛坐哪裡便坐那裡,關你們什麼事,信不信我給你們攆下山去!”

三個大夫聽得這渾厚響亮的聲音,均是回頭看。

待見到麵露凶光、粗壯高大的嶽岩鬆,他們三個雖不認得,但俱是被他凶神惡煞的氣勢嚇得膽寒了一下。

後麵數十個病人身軀也不自覺抖了抖。這人看起來好生厲害!怕是隨便動動手便能捏死他們。

三個大夫便噤了聲,隨林瑾照在這兒待著了。

林瑾照便在桌前坐著,嶽岩鬆也找了塊山石就地坐下。他拔了根野草叼在嘴裡,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就這麼坐了兩炷香,那些病人寧願在三個大夫前排長隊,也沒一個來找林瑾照看診。

一陣風吹過,林瑾照麵前的紙張沙沙作響。

嶽岩鬆心裡犯怵了起來,“阿瑾,是不是外祖父剛剛太凶了,教他們不敢過來?”

林瑾照噗嗤一笑道,“怎會?他們不過是看我麵生,又是女子,不放心罷了。”

兩人正說著,突然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

有人大喊,“不好啦,不好啦,有人吐血啦!”

林瑾照打眼看去,隻見不遠處的竹林前,那三個大夫圍著一位口角滿是鮮血的中年男子,地上還有一婦人和一小女孩跪著。

那位年齡最長的老大夫診完脈,給他施了幾針,那男子緊接著又吐了幾口血。

老大夫便搖頭道,“這人活不成了,早些回家吧。”

邊上的小女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哇嗚,哇……不會的,蓮兒求求大夫,求求您,救救我爹!”

瘦削的婦人摟著小女孩,一邊哭一邊跪,“求求大夫,救救我丈夫,求求您了!”

林瑾照看那男子麵色,又看他一家三口身上衣裳破舊,想是家境貧寒,沒錢看病,因而那男子這病拖了許久,才拖到這步田地。

老大夫歎了口氣,再次搖頭,“沒法子了,早些帶回家吧。”

那婦人趴在男子身上,哭成了個淚人,“阿良,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拖累了你,要你省錢給我留口糧,是我沒用,沒早些打聽到棲霞寺,沒能早些帶你來看……是我害了你啊……”

那男子雖身體虛弱,意識尚存,微笑著抹乾女子的淚,“阿念,是我對不住你才是,我養不活你們母女不說,身體還不中用,臨到死了,還欠了一身債。你彆難過,這病就算是早些治,也未必治得好。”

婦人哭得眼淚如同掉了線的珠子,“不不,你很好,你哪裡有對不住我……”

男子笑得苦澀,眼神中淒苦茫然,“也不知道將來你們母女要如何過活……”

圍在周圍的路人看客,無不惋惜。

“唉,命苦啊!”

“可惜啊,年紀輕輕的,就得丟下孤兒寡母走了。”

有路人還是多嘴問了一句老大夫,“陳大夫,真救不了嗎?聽說之前好多病重的您都想法子治好了,這個真不能再試試嗎?”

眾人都看向陳大夫,希望他還能想到什麼法子。

陳大夫擺擺手,“拖太久了,吐了三天血,已病入膏肓,藥石無醫矣。”再好的藥,吃進去都會吐出來,可不是沒法子了嗎?

就當眾人都準備散去時,旁邊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

“我有法子,或可一試。”

聞言,眾人都看了過去。

隻見一位戴著麵紗、身著素裙但眉眼清麗的女子走了過來,“能否讓我診診脈?”

那位頭發花白的陳大夫一見是她,便不滿道,“這位姑娘,人命關天,且這人已然救不活,你此時說能救,莫不是在欺詐這對孤兒寡母?”

他行醫半生,救人無數,以他的經驗,就算神佛轉世,也定然救不了。

這女子多半就是來招搖撞騙的。

陳大夫一開口,他身後那位年輕的大夫瞬間義憤填膺道,“你是從哪兒來的黑心大夫,人都已經這樣了,你都不放過?”

林瑾照內心白了一眼,但看在他們都是來這裡無償治病救人的大夫,不跟他們計較。

周圍人原本感傷的情緒也被帶動得警惕起來,

“從未聽過女子行醫,你會看病嗎?”

“就是,你是從哪兒來的,棲霞寺以前沒有你這號大夫吧?”

“我也從來都沒見過,你年紀輕輕的一小姑娘,長得應也是不錯,乾些什麼不好,出來行騙?”

周圍的議論聲不絕於耳,不遠處的嶽岩鬆差點忍不住就衝過來叫罵了,但他看見林瑾照在向他使眼色讓他稍安勿躁,又想起剛剛他嚇到人的事,便也跟著按兵不動。

林瑾照沒理會周圍的人,她朝婦人道,“大姐,我分文不取,你願不願意讓我試試?”

跪在病人身邊的婦人其實心裡也拿不定主意,她從前沒來過棲霞寺,對這裡的情況不是很清楚,要不是聽說這裡看病不要錢,她男人還不願意過來看。

如今聽到這裡的大夫似乎對眼前這位麵善的女大夫都不太友好,甚至惡語相向,她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

此時,她懷裡的小女孩抬起頭,眼淚汪汪地道,“娘,我想讓這個姐姐試試。”

既然其他人都沒有法子了,她隻能指望這個姐姐了。

那個叫阿良的男子也道,“我也願意,麻煩姑娘了。”

得到了她們的準許,林瑾照便開始診脈。果然不出她所料,是胃潰瘍出血,這病急,但不重。[1]

“有救,”林瑾照冷靜道,“阿良,接下來不管我做什麼你都要配合,知道嗎?”

男子將信將疑,但對著這最後的希望,他沒有不應的道理,點了點頭。

當下,林瑾照隻能選擇最簡單的治療。她從袖子中取出兩支針,一支止吐的異丙嗪,一支止血的血凝酶,假裝在針灸,將藥朝男子的胳膊肌注了進去。[2]

“好痛!”男子麵露痛苦喊道。

那婦人頓時緊張起來,“阿良,你怎麼了?哪裡痛?”

旁邊的年輕大夫喊道,“姑娘,針灸通常都不會這麼痛,你這紮針的手法和位置都不對,怕是連穴位在哪兒都不知道,我就說你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