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照連忙趕到永嘉公主身邊,隻見她兩眼上翻、麵色青紫、口吐白沫、渾身抽搐。
周圍的路人都被唬了一大跳,嚇得趕緊避開,又忍不住駐足圍觀。
林瑾照記得,原書中的永嘉公主因為當街發病,被全洛陽城乃至全周朝的人嘲笑,最後抑鬱而終。
隻見跟在公主身邊的兩位宮女大驚失色,大喊道:“公——”
林瑾照立馬大喊:“公孫姑娘!”她音量頗高,不知道的還以為倒地的是她什麼至親。
被打斷的兩位宮女愣住,很快反應過來,感激地看了眼前人一眼,又哭著朝公主道,“公孫姑娘!姑娘你快醒醒!”
她們倆本就是陪著公主偷溜出宮的,這要是公主在外麵出了事,又傳了開去,她們的人頭可就不保了。
街上人群很快圍了過來,紛紛議論這公孫氏是哪裡的人家。
林瑾照穩住宮女後,便將公主的脖頸扭向一邊,兩位宮女驚道:“姑娘,你要對我家公、姑娘做什麼?”
林瑾照抬頭,“我就是今天你家姑娘在宴會上幫過的人,我不會害她,快過來幫忙扶住!”
先要防止公主窒息。
兩位宮女再一看便認出了林瑾照,她們六神無主,如今隻好選擇相信她。
“扶穩!”林瑾照道,她表麵給公主針灸,實則悄悄從係統取藥,借著衣袖的遮擋給公主肌注了一劑地|西|泮鎮靜,公主的抽搐幾乎立刻停止,麵色也逐漸恢複紅潤。
兩位宮女見狀鬆了一口氣,抹乾了淚鎮靜下來,“我們先尋個地方歇息。”
永嘉公主悠悠醒來時,已被兩位宮女和林瑾照帶到客棧的床上躺著了。
她睜開眼見到輕紗床幔,對剛才發生的事毫無印象,但見她那兩宮女皆哭成了淚人,便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她難過的問,“落墨、雁回,我又犯病了?”
此前三個月都沒犯病,先前的民間神醫不是說她已經大好了嗎?可見又是個騙人的大夫。
落墨和雁回雙雙跪下請罪,“是奴婢照顧不周,請公主恕罪。”
兩人將公主如何犯病,林瑾照如何用針灸止住抽搐,且維護了她顏麵一事,悉數彙報給了永嘉公主。
林瑾照所用的地|西|泮,她們並不知情。就算公主看見了用藥的針眼,也隻會懷疑自己跌倒時磕到了什麼。
公主情緒難掩低落,但仍很是感激地想林瑾照道了謝,“多謝林大姑娘,不知道…林大姑娘能不能為我保守秘密?”
林瑾照頷首,“公主放心,臣女定守口如瓶。”
林瑾照知道,今日的事若是傳揚出去,定會在洛陽掀起一陣流言,損了皇家顏麵,也會惹得皇上皇後震怒。原本公主今日應當就是借著迎接太子的由頭,才有機會出宮,若是皇上皇後知道這事,將來定對她看管得更嚴了。
那個叫落墨的宮女還給林瑾照塞了一袋銀子,公主道,“一點謝禮,不成敬意。”
“多謝公主,”林瑾照隻收下一顆,方便待會兒果腹用,接著道,“不瞞公主,臣女這裡有藥能治您的病,不知您可願試一試?”
這是林瑾照深思熟慮過的結果,她深知,如今她手頭的藥物在外人眼中看來來曆不明,但公主對原主有恩,她又有能力相幫,她沒有不幫的道理。
永嘉公主今日在宴席上,對林瑾照便有幾分賞識,經過剛剛的事後,更是對她頗有好感,驚訝道,“林大姑娘會醫術?”
林瑾照道,“從前在外祖家時,跟人習過。”
原主從前確實習過醫,因她從前不愛琴棋書畫,外祖父說她要有一技之長,便挑了個醫術讓她學。
他說即使在戰亂中,醫術也能讓她安身立命。隻是原主學起來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並不精進。但如今用來遮掩,卻是正好。
“公主所犯,乃癲癇之症,如遇精神振奮、生氣激動、勞累奔波,便易發作,發作時渾身抽搐,甚至會咬傷舌頭,二便失溺,事後絲毫無法回憶。不知臣女所言可正確?”
永嘉公主眼前一亮,“林大姑娘說的全對!”
落墨也有些驚訝,公主此病乃宮中密事,太醫皆被封口,如泄露半分消息都會被處死。宮裡尋來的名醫不僅皆以為他們看診的對象是哪個妃子,出宮時也會被威逼對外隻口不提。
因此,林瑾照是真的看出了公主的病情,還說得這麼準確,可見是個有本事的。
落墨問道:“要如何治?”
林瑾照道,“需每日服藥控製病情,連續服三到五年,方有希望徹底治愈。”
永嘉公主晶亮的杏眸頓時黯淡,猶疑道,“三到五年,要那麼久啊……”那些藥都好苦,一想到要喝好幾年,她巴掌大的臉頓時皺作了一團。
林瑾照道,“若要治愈,確需那麼久,但控製症狀,或許幾日內便可以。”
她之所以將療程和盤托出,是因為在現代有太多的癲癇病人治到一半便自覺痊愈,中途停藥,症狀複發,導致前功儘棄。
若是一開始便沒有這個認知和毅力,盲目開始治療是不對的。
“當真幾日便可以?”永嘉公主又燃起了希望。
往常時候,她的病大發作一次後,後麵幾日每日都會犯一兩次,須得喝太醫開的很多很多藥,連續喝一個月,才能慢慢減少一些。
若是林瑾照能幾日控製住她的症狀,她這段時日豈不是就不用遭那麼多罪了?
林瑾照道,“當真,但此後不可隨意停藥,”她從袖中拿出一包用帕子包裹好的抗癲癇藥丙戊酸鈉緩釋片,“這是我從前配的藥,一天兩次,一次一顆,和水整顆吞下。”
公主接過帕子,打開一看,隻見十餘顆雪白的藥丸被包裹其中,與她從前見過的藥皆不相同,她問道,“這藥苦嗎?”
這丙戊酸鈉需密封保存,但林瑾照現在手上沒有合適的器物去裝藥,現代的塑料瓶又不能拿出來,這藥隻能先少給些,免得藥性發生了變化。
見公主問,林瑾照搖搖頭,笑道,“不苦。”
公主很是高興,用帕子小心將藥包好,“我回去後定好好服用。此外,我也會稟明母後,讓她尋最好的太醫,將林姑娘的臉治好。”
林瑾照聞言,輕輕將麵紗揭下,露出瑩潤的肌膚,“臣女臉上的惡瘡,已經治好了。”
公主和兩位宮女看著林瑾照白皙無暇的雙頰,驚訝得瞠目結舌,一個多月前,她們還親眼所見,她麵上的惡瘡格外可怖。
聽說從前許多大夫都沒能治好她,這次,是她自己治的?
永嘉公主不禁將手中的藥又握緊了兩分,“林大姑娘既然有醫術在身,為何不早些治好自己?”
林瑾照沉默一息後道,“有時候,戴著醜陋的麵具更容易看清人心。”
公主深以為然。
臨彆前,永嘉公主給林瑾照留了一枚玉佩作為信物,方便將來聯絡。
待回到皇宮,公主第一時間便將藥交給了自己宮裡的藥師。
她病了三年,常年服藥,除了宮裡的太醫給她開藥,還有外麵的許多自稱是民間神醫的大夫開的。皇後特地給她配了個藥師在宮中,負責替公主把關所有的藥物。
公主自然是相信林瑾照的,但母後說了,若是她經口的藥物藥師有漏查,被她知道了,藥師是會被問罪的。
藥師取了一顆白色藥丸,碾磨成粉溶進水裡,用銀針試過無毒,又取了一顆和水吞服,回稟道,“回公主,老奴看不出它的配方,但無毒,也確實不苦。”
“沒關係,”公主眼睛晶亮,立馬服用了一顆,便道,“這是我喝過的味道最好的藥,一點也不苦!”
落墨和雁回都很高興。
隻有藥師眼中流露出不忍。
永嘉公主每次遇到有人說能治好她,她都是這樣滿懷期望,可到頭來,沒有哪一次不是失望告終。
如今連隨便一個在醫術上毫不知名的世家貴女說自己會醫術,她都全然相信,也真是病急亂投醫了。
看在林大姑娘這次確實幫了公主的份上,她暫且按下不表。
若是這藥沒效果甚至是服用了後公主身體不舒服,她一定要找皇後告狀,提醒皇後需殺雞儆猴一番,免得什麼人都來誆騙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