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模一樣(1 / 1)

在完全闔上雙眼前,路驚蟄總覺得自己眼下的視角有些熟悉,但他的腦子好像生了鏽,齒輪與齒輪間死死地互相鉗製著,無法轉動哪怕一點,他什麼都思考不了便沉沉睡去。

周圍的火光逐漸褪去,原本溫暖的室溫開始驟降,睡夢中的路驚蟄被凍得忍不住皺起了眉。

當終於認知到自己的體溫正在急速流失時,路驚蟄才徹底清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發覺自己什麼都看不到,原本懸在半空的四簇火苗此刻已經熄滅。

他不確定究竟發生了什麼,隻知道絕不能坐以待斃。當他決定起身時卻發現了遇上了大麻煩——他動不了了。

除了眼球,無論時四肢還是脖頸都移動不能。此時此刻的遭遇與前往青城的高鐵上的夢境不差分毫地重疊在一起,路驚蟄的心跳因為緊張而不受控製開始加速。

他在心裡祈禱著夢裡那個戴著黑色兜帽的男人不要出現,可倒黴如他,現實自然不會如他所願。

男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石床旁,他的嗓音和夢中如出一轍,如真似假忽高忽低,就連台詞都還是原來那句:“這就是你的宿命。”

路驚蟄強忍著因劇烈頭痛引起的惡心,試圖和這個看不清麵容的男人對話,他張了張嘴卻發覺自己無法出聲。

那人說完後便沒再開口,似乎並不準備與他多說廢話。

眼看著高大的男人抬起了縈繞著不詳黑氣的右手朝著自己的額前極速落下。

路驚蟄確實不在乎計都是否會要他的命,但他不允許自己死在除了計都以外的其他人的手裡。

他急得滿頭大汗卻又被困在這石床上什麼都做不到。

就在眼前男人的右掌即將觸碰到他的眉心時,路驚蟄的身體表麵忽然湧現出一層稀薄的黑霧。

那黑霧似乎能感知到危險,原本還稀稀拉拉的霧氣在接觸到對麵的黑氣時瞬間凝結在一起,兩股力量就在路驚蟄的眼前碰撞在一起。

黑霧像是一塊可隨意變形的盾牌,死死將路驚蟄擋在身後,不讓一絲一毫的黑氣越過它傷害仍舊無法動彈的青年。

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路驚蟄明顯感覺到那始終在保護自己的黑霧開始變得越來越暗淡。

就在它再一次接下了對方下了十成力量的一掌後,由於兩股力量相碰撞所產生的後坐力使得路驚蟄被從石床上掀翻在地。

他猛地撞在堅硬的地麵,可路驚蟄已經顧不上疼痛,他發現自己似乎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掌控權,而原本一直護著自己的黑霧此時已經徹底潰散在昏暗的洞穴之中。

無暇緬懷沒留下絲毫痕跡的黑霧,路驚蟄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就在他閃身往側邊撲去時,一陣勁風擦著他的耳畔劃過。

耳朵上傳來的刺痛以及微弱的血腥味都在告誡著路驚蟄——他並沒有真正躲過剛才的攻擊。

他的眼睛即使已經適應了黑暗,也仍舊無法精準地看清一身黑袍的男人的動作。路驚蟄隻能不停地跑,不停地避讓。

男人就像捕食獵物般趕著他到處跑,而自己則雲淡風輕地在身後慢慢踱步。

路驚蟄原以為照明與恒溫都失效了,那結界應當也會跟著失效。很可惜現實對他並不友好,他能夠躲避的範圍仍然隻有不足二十平米。

而結界似乎對男人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始終可以隨意地在結界內外來回穿行。

路驚蟄的衣服被男人手中的黑氣輕輕鬆鬆地劃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腿上、手上和臉上都掛了彩,他甚至已經數不清自己身上究竟有多少道傷口了。

鮮血順著傷口往外冒著,輕微的貧血加上體力不支令路驚蟄一個不慎被本就不平的地麵絆了一跤摔倒在地。

手心重重地壓在碎石塊上,鑽心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嘶”出了聲。

可男人並不給他休整的機會,情急之下路驚蟄一把抓起手邊的石塊就往男人所在的方向投擲而去。

男人似是發出一聲冷笑,而後微微側身便躲過了石塊的攻擊,隻是他沒有預判到石塊的數量。

石塊如雨點般朝他而去,為了全部避開,男人躲避的幅度逐漸增大,無論是他還是路驚蟄都沒有想過那寬大的兜帽會僅僅因為如此就輕易脫落。

分明是在黑暗中,可那張與計都一模一樣的臉卻如白晝般刺痛著路驚蟄的雙眼。

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就連嘴唇的弧度都如出一轍。

為什麼?此時的路驚蟄腦子裡隻剩下這三個字。

“計都……?“路驚蟄難以置信地喊出了剛離開不久的男人的名字。

可麵前這人卻給出了截然不同的反應,他嗤之以鼻地冷哼一聲,而後不屑道:”睜大你的狗眼,我可不是那優柔寡斷的廢物。”

話音剛落,四周忽然亮起了四團黑色的火焰。與計都的火焰不同,它們看上去冰冷且危險。

到了此時路驚蟄已經可以確定他不是計都了。不是不想刨根問底這人究竟是誰,又為什麼和計都長得一模一樣,隻是對方並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男人較之先前明顯開始下死手了,他招招都往路驚蟄的命門上招呼,根本沒打算留給路驚蟄喘息的機會。

剛剛因為來不及躲避,路驚蟄的脖子被男人手中的黑氣斜斜劃出一道猙獰的傷口。隨後又被勁風重重甩到石壁上。

路驚蟄踉蹌著爬起來,他覺得自己已經跑不動了。隻能勉強背靠著石壁,用手捂著傷口吃痛喘息,

那和計都一樣骨骼分明的手掌再一次抬起,路驚蟄沒有眨眼,如果這就是他的結局,即使他不願意那也隻能認命。

就在他以為自己這次真的死定了的時候,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衝到了他的身前。

計都想也沒想就攔在路驚蟄麵前替他挨了一掌,他猛地吐出一口血來,即使不知道那個頂著和計都同樣一張臉的男人究竟做了什麼,路驚蟄仍舊能明顯感知到計都身上的生氣正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