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半夢半醒(1 / 1)

路驚蟄坐車回到青城市區後沒有選擇直接買票回家,他在城區漫無目的地閒逛了一整天,走馬觀花地看了看風景,又嘗了嘗當地特色美食,時隔五天開了開葷後才終於啟程回家。

回到家時已經是假期的最後一天下午,平常這個時間一定會待在家中的計都此時卻並沒有出現。

路驚蟄放下行李準備收拾一下五天沒住人的屋子,推門進去一看才發現計都似乎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替他打掃過,無論是出門前堆成一團的被子還是亂糟糟的書桌此時都異常整潔地呈現在他麵前。

或許是借宿無名寺的這段經曆切實地讓他的心性得到了曆練,那些出發前因計都而萌生的煩躁、失望與沮喪的情緒在此刻幾乎已經煙消雲散。

他就這麼站在門口看著自己的房間,嘴角不自覺地揚了揚。或許連路驚蟄自己都沒有發現,計都僅僅是釋放出對他的小小關心,那些曾經的不愉快都將瞬間轉化為微不足道的過場。

路驚蟄不確定計都晚上會不會回家吃飯,但他仍舊出去買了菜,做了一桌子計都愛吃的菜。

晚上八點,計都推開家門見到路驚蟄時表情有些怔愣,或許是沒有料到路驚蟄會在這會兒回來。但在看到滿滿一桌子菜時又忍不住眼神發亮。

路驚蟄隻當出發前兩人間的嫌隙沒有發生過,若無其事地招呼計都落座吃飯。

計都自覺去廚房盛了飯,兩人默契的絕口不提五天前鬨的彆扭。

一開始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悶聲吃著飯,還是路驚蟄先憋不住,和計都提起了在無名寺中的生活以及和藹慈祥的無塵大師對自己如親人般的照顧與關懷。

他將每天的生活日常事無巨細地說給計都聽,說早課,說齋飯,也說銅鼎裡的香灰與院中的落葉。卻下意識的沒有提及半點關於慶嶽山一夜之間成了厭嶽山的離奇詭事。

又過了幾天,告彆年假重新回歸社畜生活的路驚蟄結束了一天的辛勤工作,洗完熱水澡的他總算可以舒舒服服地躺進自己溫暖柔軟的被窩。

渾身的疲憊感催促著睡意潮湧般向他襲來,路驚蟄掙紮了沒兩下就放棄了抵擋,眼皮子打著架,沒一會兒就徹底閉上陷入到睡夢中。

半夢半醒間,路驚蟄隱約覺得似乎有人站在他的床邊,一片比夜更深的陰影由上而下覆蓋在他的臉上。

他分明困得睜不開眼,潛意識裡卻能夠察覺到來人濃鬱、強烈又極力克製的情緒。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忍與掙紮。

睡夢中的路驚蟄想要努力去讀懂這情緒的根源所在,可腦子已經被困乏塞了個滿滿當當,既轉不動,也想不明白。

第二天早上,路驚蟄被七點二十的鬨鐘叫醒,短暫醒神後他突然想起來昨晚半夢半醒間的事。

他總覺得昨晚不是在做夢,如果不是夢,那這個隻住了兩個人的家裡,“真相”顯而易見。

為了求證,路驚蟄破天荒的選擇留在家裡吃早飯。

計都沒想到他竟然會慢悠悠地坐在餐廳吃早飯,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路驚蟄啃著手裡的兔子包,注意力卻全在計都身上,“我昨晚睡覺的時候總覺得房間裡有什麼動靜。咱家也沒養小動物,該不會是你半夜來我過房間了吧?有事找我啊?”

“我迷迷糊糊的好像是看到有個人影來著,就是昨晚太困了,你要是不喊我那肯定是起不來的。”

計都有些詫異,他沒想到路驚蟄對於昨晚自己進過他房間這件事是有感知的,一時間甚至有些莫名的慌亂。

但他畢竟不是普通人,下一秒就穩定住了情緒,沒有讓路驚蟄看出自己的動搖。

計都笑著給路驚蟄遞了一杯熱牛奶:“你該不會是又做了什麼奇奇怪怪的夢吧?,我昨晚到點就回自己房間睡覺了,沒有去過你的房間。”

在路驚蟄看來,計都的回答和肢體語言似乎都沒有錯漏,甚至稱得上非常溫柔,換成以往的自己絕對會無比享受。

但他就是覺得計都哪裡怪怪的,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隻不過這在他看來不是什麼要緊的大事,似乎也沒必要一直放在心上。既然想不明白,乾脆直接放棄思考,

吃完早飯路驚蟄火急火燎地就衝出了家門趕上班打卡deadline。

剛到公司前台就看到同樣喘成狗的言闌,前兩天言闌人在項目上出差,兩人也就一直沒對上時間。

兩個人電腦都沒開就先跑去茶水間帶薪喝起咖啡來。

路驚蟄一邊被咖啡因強行喚醒大腦,一邊給言闌講起了自己在厭嶽山的遭遇。

叭叭完一通後他無奈地長歎出一口氣,又猛灌下一大口咖啡企圖壓製住心中的苦澀,誰知道今天的黑咖啡喝著甚至比他的命更苦。

言闌嘬著拿鐵思考了一會兒關於路驚蟄口中那些古古怪怪的事。最終得出了大概是他的命真的不太好的結論。

“你怎麼一天天的總遇上邪乎事兒啊?”他又嘬了一口拿鐵。

路驚蟄瞧言闌那舒坦勁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白了言闌一眼罵罵咧咧道:“你自己想想之前的事兒!我看你也沒比我好多少好嗎!“

”哎呀怎麼還惱羞成怒了,你就說我說的是不是事實吧?本來提議你去廟裡就是為了去去晦氣,你這倒好,一晦未平一晦又起。

好在進山這段時間沒出什麼問題,也不知道你遇上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按照你說的,那東西倒是對你沒什麼惡意的樣子。”言闌將吐槽與安撫完美結合在一起,至少他自己覺得挺完美。

其實路驚蟄心裡的想法和言闌也差不離。

怪事確實遇到了太多,但至少自己還平平安安的出現在這裡,那總體而言這也可以算作是一個正向的反饋?

他不是在安慰自己,經曆了這麼多事之後,在路驚蟄看來隻要能無病無災地活著,遇上點怪事就遇上吧,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隻是他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忍耐就能過得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