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純陽八字(1 / 1)

至於計都說的“會處理好”。

指的則是會用他的“法子”將監控裡拍攝到的兩人抹掉。

法術的那個“法”。

用計都的話說,不是他想二次破壞規矩,隻是相比違規,被拍到有人莫名其妙憑空瞬移問題更大一些。

就當是兩害相較取其輕了。

此番解釋路驚蟄當然是照單全收。

隻是……上一次的工地事故也好,今日的車禍也罷。

兩度有驚無險的路驚蟄非但沒有覺得自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甚至愈發惶恐不安起來。

“自己是不是真的快要死了”的想法在回家的路上始終充斥再他的腦海中揮散不去。

倘若不是如此,那為什麼自己的厄運會這樣一次強過一次呢?

計都看著低著頭精神有些萎靡的路驚蟄,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著。

安靜的室內隻剩下透過窗縫長驅直入的風與兩人輕微的呼吸聲。

片刻之後,計都突然喊了一聲路驚蟄的名字:“小路。”

“嗯?”路驚蟄聽見對方喊他,強迫自己從沮喪的情緒裡走出來。

“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你在家待著哪也不要去,能做到嗎?”計都說得異常認真。

路驚蟄雖然不知道自己除了待在家裡還會上哪去,隻是聽見計都這麼說,就下意識地點頭應下。

從離開到返回,前後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計都再一次敲開了路驚蟄家的大門。

他臨時回了一趟“單位”,找了專管出入平安的仙友打聽車禍詳情。

據熱心仙友反映,那輛大貨車最初隻是因為電路故障導致突然自行啟動。

隻是貨車駕駛員的心理素質似乎不太過關,被突發事件打了個措手不及,一下就慌了手腳。

失去冷靜之下誤將油門當做刹車。

後續被交警帶走調查時,駕駛員反複強調自己是因為看到斑馬線上有行人,情急之下才急打方向盤,最終導致車輛側翻。

但交警在所調取的監控中並未見到駕駛員口中的“行人”,路口監控與車輛行車記錄儀上都沒有任何在斑馬線上行走的人。

基於此種情況,交警一度懷疑過駕駛員是否有毒、酒駕可能,但該做的檢測都做了,駕駛員身上確實沒有類似的問題。

索性路上沒有其他車輛,才未造成惡劣後果,而駕駛員本人也隻受了輕傷,並無大礙。

此事便被定性為貨車駕駛員因車輛突發事故,導致神經過於緊繃所產生的錯覺。

兩人出現在現場的隱患被徹底解決。駕駛員則被依法進行了處理。

這樣的結果對於路驚蟄來說自然算好事。這就代表著他不必被卷入更多的麻煩之中。

可自己真的已經從麻煩裡抽身而出了嗎?

他對此表示恰如其分的懷疑。

“小路?小路!聽見我說話了嗎?”計都的聲音將他從糟糕的思緒裡拽出來分毫。

“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見他有了反應,計都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原本還哭喪著一張臉的路驚蟄聽見計都的問話,那可是馬上就不困了。

他瞬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掃剛剛的陰霾,“怎麼了怎麼了?”

那小腦瓜子這麼一轉,立馬喜上眉梢。

“你是不是看我實在過得太慘,所以對我心生憐愛了?問我的生日是想給準備驚喜嗎?”他眨眨眼。

“其實不需要的,你要是實在想安慰我,不如……”路驚蟄故作沉思,“不如就親我一下?”然後又眨了眨眼。

他那張嘴跟機關槍似的,根本不給計都反駁的機會。

兩分鐘前表情還異常嚴肅的的計都被路驚蟄這通虎狼之詞臊得俊臉通紅。

他以拳抵唇輕輕咳嗽一聲:“咳,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知道你的具體生辰八字。”

“咱們才認識沒多久,你就已經想著要合咱倆的八字了啊。是不是有些太著急了些……”路驚蟄大睜著眼有些難以置信。

倒是真情實感地不好意思了起來。

又怕計都誤會自己不願意,於是連連擺手道:“我不是說不願意啊,其實我覺得急一點也挺好的呢!”

計都被這話弄得先是一愣,然後剛褪下臉去的紅暈又再一次爬了上來。

隻是這回到底是羞的還是怒的一時間還真不太好判斷。

“路!驚!蟄!”計都有些咬牙切齒,“我在和你說正事,你能不能收收你的戀愛腦?”

路驚蟄見他真的惱了,連忙安撫著,“哎喲你彆氣彆氣,生辰八字是不是?

“我隻知道自己的生日,具體出生時刻得問我爸媽才知道,我這就給家裡打個電話問問,你就彆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說罷路驚蟄抄起一旁的手機就給已經許久未聯係的母親打了個電話。

將得到的準確信息告知計都後,本以為對方會說點什麼,結果計都僅僅是一言不發地坐著,隻深深地皺著眉。

計都的一舉一動澆灌著路驚蟄內心深處某種莫名的不安生根發芽。

這種情緒出現的很突然,卻又並非初次萌生。

他急於想要打破名為情緒的桎梏。

故作玩笑地講著自認為有趣的俏皮話。

“計小神仙,你怎麼不說話啊,不會是真的我命裡帶煞馬上就要原地嗝屁了吧……”

耳邊響起路驚蟄的聲音,計都稍稍回過神來。

他的視線如同一根帶著倒鉤的刺,在路驚蟄身上反複逡巡著。

路驚蟄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被他看得炸了起來。他抖著身子試圖隔絕這種自己無法理解的探究。

“你彆光盯著我看啊,算我求你了,說兩句話吧……讓我這個小小凡人把心放回肚子裡也好啊。”路驚蟄覺得自己快被嚇哭了。戰戰兢兢地組織著語言。

“甲戌 、丙寅、庚寅、丙子……”計都低聲自語著。

緊鎖的眉間卻沒有絲毫要放鬆的跡象,甚至於愈發凝重了起來。

琥珀色的瞳仁深深地望進路驚蟄的眼底,仿佛在試圖剝落本不屬於這具軀殼內的某種雜質。

“怎……怎麼了,我說真的,你彆這樣……”路驚蟄連聲音都開始打顫

“你聽說過純陽八字嗎?”

分明隻是寥寥幾字,卻在路驚蟄的腦子裡猛得炸開。

炸得腦子裡七零八落、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