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昆侖之巔自天帝寶物丟失以來,作為與仙界聯通之地,便被仙界設下結界,無人得以登頂。
而那昆侖宮也相傳是仙人所創,此門派中人極少參與仙修界的事情,也不問凡間百姓疾苦,潛心修行,是當今最神秘的派係之一。
之所以是之一,是因為在這個大陸的北方,也是毗鄰昆侖之境的北方,還有一座充滿魔氣的神秘天奉城。
天奉城被人們稱為魔都,周圍都是將一些流放此地或奸惡之人活生生放血,經脈灌入靈渠泉水,製作而成的靈人守護,而那些靈人隻聽從為他們重塑血體之人的命令,其戰鬥力亦是驚人,故尋常修道之人不敢靠近。
但魔都之內,也有很多奇珍異寶,如生長在火山之口的不儘木,火燒不儘,風吹不腐,得此木作武器,比那玄真鐵還堅實。
再如白天蟄伏在地底,夜晚破土而出的盈夢草,其葉形似蘭草,通體紅色。此物可助難眠之人入夢,苦情之人夢中相見,以此物入蠱,可使下蠱之人操縱他人夢境,以此物入藥,也可使他人產生幻覺……諸多寶物,令人向往,亦有人不畏死而往。
而魔都內鮮有日光,人們多以肉為食,自然也向往普通凡塵。
於是千百年來,明爭暗鬥不斷,正義之士頻頻聚首,以討伐魔都邪王,為被製作為藥人的同胞討回公道,為避免天下再有人被魔都所害,也為維持仙修界的聯盟等諸多借口為由,每隔五年,便在落霞山莊舉辦仙盟大會。
大會有比武,但隻是各派切磋,不分高低,不論派彆,以此來為大會助興,加強聯盟精神,鞏固正派之間的和諧之態。
不過就在十幾年前,正派與魔都不知是何原因,或者說理由諸多,大戰了一場,此戰延續三年,無論是在仙修界還是凡界,亦或是魔都都有或大或小的戰役,各方勢力損失慘重,有的甚至慘遭滅門。於是自那場戰役平息之後,各勢皆不約而同,不再明爭,休養生息。
而此次聖物丟失後,各方暗鬥勢力皆蠢蠢欲動。
天帝聖誕在即,昆侖之巔結界似有所鬆動,山頂隱隱顯現,各幫派決定為討伐魔都奪回聖物,於此次大會中推舉出一位盟主來,帶領眾人同仇敵愾,攻打魔都。
燧陽宮作為三大門派之一,自是極為重視此次盟會。
燧陽宮,殿內,坐在上方主位的宮主喬天展,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的模樣,也是一身淺灰色道袍,但是麵料極為華貴,衣衫上秀著的仙鶴用得是極為精美的銀絲,栩栩如生。
此次會議雖不算隱蔽,但要交代的事情不便為人皆知。
此刻堂下坐著的隻有眾長老與他們的幾個親傳弟子。
眾人均是一身灰色道袍,隻是樣式各門不同,此時皆麵帶沉思,看著大殿上方映出的昆侖之巔,正若隱若現地閃爍著時而金色,時而七彩的光芒,那正是結界要顯形的預兆。
三人一邁進殿門,上方支著頭,閉眼冥思的喬天展便立刻睜眼坐正,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道:“師兄,你來了。”
顧知玉抬手道:“宮主!”相時和顧曜也隨之拱手行禮。
喬天展一揮手,上方的景象便消失了。
他神情憂愁地道:“近日,在外探查的弟子探到聖物似乎有在秋水城出現過的痕跡,雖說外界所傳是魔都所為,守護聖物之處,也有魔都留下的痕跡,但也不防有正派人士堅守自盜,栽贓之嫌,眼下天門將開無論是何形勢,待此次賜福之後,都有必要去好好探查一番,儘快查個水落石出。”
燧陽宮作為修仙大派,守護一方百姓,每一年都會下山,為百姓們祈福賜藥,消災減病,驅邪避魔。
包括上一任宮主在內,之前的下山賜福之事,隻是由宮主與主管此事的長老協同其幾位親傳弟子完成的,但到了喬天展擔任宮主後,便覺得此事應當更加重視,於是便成了所有長老,都要協弟子前往。
何況,顧知玉便是主管此事的長老,他的徒兒無論如何,也是要參加祈福巡遊的。
而每年巡遊祈福途中,都會有一部分身世淒難的孤兒被收錄門下,那些資質不好的,但品行端正的,也被留下做外門弟子,或雜役,隻為給他們一個避難之地,而葭淩山附近百姓與被收留的弟子,無一不感念喬宮主的大恩,為他設觀進香,燧陽宮在凡界威望便更高了。
喬天展欣慰地望向相時,繼續道:“蘭時得了師傅老人家在世時的佩劍——梵天劍,那劍也是開山祖師所留下來的,這便意味著他便是被認可的下一代宮主。此次探查,讓顧耀同他前去,對二人也是一次曆練的好機會,師兄意下如何?”
他向來尊重師兄的意見,有此一問也不是客套。
玉山長老顧知玉聽聞此言到沒有什麼驚訝之色,隻臉色微慍道:“宮主莫要再提佩劍之事,得此佩劍者也不一定非要得宮主之位,之前尚有例外,此事誰也預料不到,這孩子尚且年幼,秉性頑皮,宮主之位是不配的。”
梵天劍傳聞是仙界之物,傳聞開山祖師頗有仙緣,得神仙賜劍。
喬天展素來與世無爭,隻把護衛人間百姓一事看的極為重要,也不指望下一代宮主是自己親傳弟子,以弟子之名來為自己博得更高名望,所以他連徒兒都沒有,更沒有讓自己女兒繼位的想法。胸襟寬廣,又的確做了不少有益百姓之事,如今的他,就算與世無爭,名望也越來越越高了。
此劍也不是曆代宮主所配,在上一代宮主之前,已封劍幾百年,兩代宗主皆不被此劍認主。因為此劍開鞘,人間或大或小,必有動亂。
而上一代宮主之前得此劍之人,卻未當上宮主,傳聞此人是個劍癡,既不潛心修行,也不鑽研長生。
一人一劍一壺酒,來去隨心,仙修界倒沒有多大影響力,卻在人間被奉為劍神,因為人界武林人人爭奪的絕世劍譜便是出自此人之手,另外人界武林中人或多或少,都受過此人功法的影響。
而得此劍者,也便意味著這師門道義的重擔也需要抗下,就算當時那位劍癡如此瀟灑,也不得不受道義所困,在師門危難之際,全力以赴,以致落得個與魔都大戰身亡劍封的結局。
燧陽宮雖門規森嚴,但總有弟子心術不專一,有不服者,暗中加害也未可知,顧知玉實在不願讓宮主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再提此事,這也是他所不願讓相時與宮主之位有牽扯的原因。
正道之事向來少有一清二白的時候,就算聖物,真是魔都之人所盜,正道覬覦的人也不在少數,難免有人從中作梗,迷惑他人以此來奪得聖物。
他倒是讚同宮主說的曆練一由,側首對相時道:“你此次下山探查一二,待仙盟大會之時,與宮主和為師在落霞山莊會合,再稟報結果!”
聽到相時應了聲是,又對他旁邊的顧曜說:“你與時兒一同前去,切記莫要惹事生非,多聽兄長的話!”
顧曜搔了搔額前的劉海,撅著嘴不服氣地道:“知道了,我是師兄,會照顧師弟的!”
之後他揶揄的碰了碰相時的肩,露出陽光燦爛的笑容。
相時一臉嫌棄的用手掃了掃被碰過的地方,隨後也忍不住嘴角彎出弧度。
相時比顧曜大幾個月,他的母親與顧知玉是故友,遭人追殺,師父前去救援,卻隻得將拖著半口氣的娘親和被娘親死死護住的自己救出,娘親臨終將自己托付給了師父。
從五歲起,他便隨師父來到燧陽宮拜他為師,還記得那時不滿五歲的小千曜愣是跟爹爹犟著要做師兄,顧知玉覺得是小事,他不打算把他倆分個先來後到的師兄弟,就按年齡來,一樣對待,可是小顧曜卻非要掙,一直怒瞪著相時不動。
直到小相時自己主動跟師父說自己入門晚,應當做師弟,顧知玉便同意了,隻說“無論是師兄還是師弟,以後你跟曜兒一樣,都是我的孩子”。
小顧曜也就此罷休,一直照顧著自己的好師弟,不許外人欺負。
隻是那次後師父好像也受了很嚴重的傷,功力也再無多大長進,身體也大不如前。
“哈哈哈哈,顧師弟,這難得一遇的好差事,也隻有這兩個孩子能遇到了,我們幾個的徒弟也就隻能是下山幫村民,趕趕山賊,殺殺狼群,來做曆練了!”顧知玉交代完相時與顧曜,便聽旁邊傳來一道酸溜溜的揶揄聲。
尋聲望去,同樣是一身灰道袍,與顧知玉和喬天展年齡相仿,都是三十歲左右的模樣,隻是修煉之人真實年齡,便不得而知了。
他的發須隻隱隱露出幾縷銀色,但這人卻偏偏留著長長的胡須,此刻言語間,也是捋著他心愛的胡須。
灰白道袍,原本清雅低調,但加上這黑灰色長須,卻顯得有些粗獷,實在不相配。總之,若是論此人給人的初印象,便是彆扭,不會令人對這位仙士生出多少好感。
但是若換下這灰色道袍,加上這爽朗的性情,或許會是一位不羈的中年俠客。
“咳,玄度長老!你此話是何意?你到底是在羨慕玉山師兄,還是在抱怨宮主偏心,而對燧陽宮有所不滿?”一旁一個胖胖的長老道。
看樣子他應當是幾位長老中最年輕的,身材讓他顯得倒是和藹,眉宇間卻有些涼薄,說話時看向喬天展的模樣,帶著幾分恭敬和奉承之態,麵上也是對這位玄度長老極為不滿的挑釁之色。
他身後站著一位與相時幾人年齡相仿的少年,倒與這位長老的奉承模樣截然相反。
少年麵容平凡,五官端正,一眼望去極為不起眼,眼神卻淡漠縹緲,氣質極為清冷,似對世間已無眷戀般,好像這世間在他看來才是不起眼的一方,麵對堂內幾人的對話,始終無動於衷。而堂內之人好似也都不會在意他的存在般,與他分割在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