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 b市最高層的珠塔上……(1 / 1)

b市最高層的珠塔上。

空中宴會廳沿江矗立,將無限江景儘收眼底,鎏金圖紋灑遍大廳,彌漫著紙醉金迷的香氣。

大廳中央,巨大電子屏上循環滾動——“騅訊集團“騅訊之星”獎學金頒發儀式”的字樣。

韓獻是現場為數不多的beta。

沒有抑製貼、沒有腺體、沒有信息素,在各色參會人員中顯得格格不入。

作為一名三無人員,他捏著空酒杯,立在最側方的柱子後,沉默得像一團烏黑綿軟的影子。

會議還未開始,整個會場散漫而聒噪。

頃刻,一串串刻薄的閒聊如鞭炮炸滿全場,夾雜著各路唏噓。

其中一個alpha咂咂舌道:

“哎,你看還真有beta也來頒獎典禮哎。”

另一個尖嘴猴腮的alpha 唇中間有顆大黑痣,不滿應和,道:

“一臉寒酸樣還來湊這種熱鬨,真是不知好歹。”

另一個肥頭大耳的alpha接過話,額角一條刀疤穿過,刻意用了幾坨遮瑕才能勉強遮住。“哈哈哈說不定是用了什麼手段呢,騅訊高層可喜歡養beta了。”

他獰笑著,語氣很是惡心,

“聽說啊——很好用。”

揶揄與嬉笑聲不斷,這些ao們對於beta的嘲諷則是一刻都未停歇。

垂眸刷著手機頁麵,韓獻不痛不癢地聽著那些酸味十足的誹謗,沒什麼表情。

但當聽到對方開始諷刺beta咬起來是多麼無趣時,他忍不住揚起了頭。

認真思考一番,韓獻緩緩點了點頭,一副頗為讚同的樣子。

說得很到位。

他站在這裡像一隻剛從馬戲團竄出來的傻猴子,裝得人模人樣。

更何況還是最平庸寡淡的beta,一個和上流社會毫不相乾的下等性彆。

或許還不如馬戲團的傻猴子。

身旁,幾個侍生正在布置場地,嘴裡吐槽著“錢難掙屎難吃,李扒皮話還說得難聽”之類的抱怨話。

韓獻聞言,耳朵微微一動。

原來...頒獎大會結束後還會有一場答謝宴會,而侍生們則負責補足宴會酒品和自助甜品等一些雜事,工資不少,按小時結算,但要求極其嚴苛。

悄悄越過前廳,韓獻走到一位中年西服男身後,對方胸牌上依稀寫著李字,正滿嘴抖動,訓斥著侍生。

他快步走去,溫聲道:

“李經理您好,這邊還需要兼職侍生嗎?”

被稱作李經理的男人瞧了一眼對麵的beta,對方長得算是驚豔,但神色霧蒙晦暗,衝淡了五官。

他又斜眼看了眼對麵人胸前的證件——這個beta竟然還是參會人員。

據他所知,這場宴會來者非富即貴。

來這裡找兼職,這算什麼?換裝遊戲嗎?

但的確人手短缺,很需要侍生,他態度才稍微好些,道:

“有是有,300一小時,需要穿定製禮服。能接受嗎?”

聞言,韓獻的眼眸微亮起,平靜道:

“可以的,我這邊穿什麼無所謂。”

“那你在晚宴開始後,立刻找我填表領工裝。”

“好的,謝謝您。”

像是想起什麼,李經理一臉謹慎,胡子被吹得亂飛不自知,道:

“最重要的是,大金主在呢,你來兼職可彆惹到什麼亂子。凡事一個忍字,不然你一個子都拿不到。”

順著李經理手指方向,韓獻一看就望到,眾人包圍中,有一人正隨意靠坐在椅子上。

那人雙手懶散搭在椅背上,冷眸微勾,漆黑的眼底沒有將任何人放到眼裡,他周圍的人顫顫站立在四周,或訕笑著或表情諂媚。

淡淡收回視線,他垂眸點了點頭。

一刻鐘未到,剛才被韓獻偷偷觀察過的俊美alpha冷眸懶散,低頭看了眼腕表。

片刻後,俊美alpha莫名挽起袖口,手腕一轉,摸著藏在腕表後的東西,是一根很廉價的豔紅繩結,中間綴著一顆金珠,小如米粒。

似乎是什麼靈丹妙藥,隻瞧去一眼,他的神色霎時便多雲轉晴,線條分明的臉孔勾起難以捕捉的輕笑,衝淡了淡漠逼人的強勢壓迫感。

頭頂上像是多了條彩虹。

他長腿大邁,漫不經心撿過一旁侍生托盤上的紅酒,閒庭闊步走向宴會廳一角。

露天的天台融在一片燈紅酒綠中,風卷著涼意肆無忌憚爬進室內。

Alpha立在大敞開的天台門旁,雙臂後仰,悠閒倚在大理石柱圍欄上,一臉興味盯住在大廳對角藏著的某個圓圓後腦勺,笑得散漫。

好可愛的腦袋。

被盯住的某個獵物毫無察覺,對方一臉無辜抿著手中的液體,透明無色,毫無氣泡,冒著縷縷熱氣——一杯白開水。

真的蠢得離譜,來這種場合喝白開水。

酒精神秘詭譎,彌漫在整個大廳,熏得人可以神誌不清,為所欲為,俊美的alpha輕闔雙目,緊縮的眸中是無法掩飾的占有欲與強烈衝動。

冷漠將手環調到最高屏蔽權限,alpha才淺抿了一口手邊的紅酒。

他隨意搖晃著高腳酒杯,杯中的紫紅液體酒香四溢,失去離心力般向杯外逃竄,調皮跳到他身著的高定西裝上,一點點浸潤入縫,了無痕跡。

“顧少!”

被稱作顧少的俊美alpha身側,突然竄出了四五個大腹便便的alpha,一個個笑得像黃鼠狼。

真是巧了,在宴會廳跟蒼蠅一樣追了半天,都沒湊到顧少眼前,此刻竟這麼有緣,在這個僻靜地方見到了。

顧炆靨可是塊大肥肉啊,看得他們都饞都饞死了,當然不容錯過。

於是四五個alpha結伴竄上前,試圖搭訕,恭敬道:

“您原來在這兒啊,鄙人找您好久了。”

驚人的是,顧少竟然慢條斯理正正領帶,居高臨下掃了他們一眼。

有戲!

為首的alpha額角塗滿了遮瑕,油膩開口道:

“我是王氏藥業的小王,真的很榮幸能來咱們這裡,我們公司大門永遠向騅訊大開!”

顧炆靨掀起眼皮,涼涼斜睨對方,視線定在對方額角,目光挑剔,冰冷刺骨。

半晌,他才平平道:

“哦,我記得你。”

這邊話音剛落,對麵三兩個alpha哎呀大叫起來,其中一個alpha勾起大笑,唇間的黑痣大幅度抖動,很是滑稽。

他雙手托著一杯香檳,梗著脖子給自己整杯填滿,諂媚道:

“顧少,鄙人也久仰您大名,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您真是光彩照人,如神人一般。”

“咱們能進一步談談合作嗎?您九我一都行。”

“是嗎?”

顧炆靨不動聲色,繼續搖晃著酒杯,側頭瞥了一眼左前方的酒台,意味深長。

“那就看你們誠意了,酒量如何?畢竟要打交道。”

眼前的幾個alpha似乎是體會到了什麼,瘋狂跑到酒台前,一瓶一瓶咕咚咕咚就開始豪飲。

十幾個大瓶香檳像個小墩子一樣立著,被這群alpha喝得東倒西歪,再沒有一滴酒。

“我的,我喝。”

“顧少說了,是我喝了就行。”

“你們搶什麼,顧少明明看的是我。”

Alpha們酒意上頭,為了這隱晦的機會竟開始互相推搡辱罵,摔在地上,也要爬著去繼續喝酒。

為首的刀疤臉alpha喝得四仰八叉,率先爬了過來,他努力跪在顧炆靨麵前,像隻哈巴狗一樣吐著舌頭。

“顧少,您...您滿意嗎?我們誠意滿滿呢。”

未料,顧炆靨隻是一臉淡漠捏住酒杯底托,勾著唇角將杯中紅酒儘數澆在刀疤臉的禿頭上,從頭到腳整個淋下。

酒水混雜著惡心的黑黃遮瑕液淌下,露出了刀疤臉用力遮蓋的疤痕,他被嚇得摔滾在原地,但迫於顧炆靨的身份地位隻敢求饒,道:

“顧少,咱們初次相見,怎麼...”

顧炆靨麵色如常,眸色濃黑而森冷陰沉,眼底笑意全無,他薄唇微啟,道:

“怪誰。”

“你們招惹哪個beta不好,非要去招惹我老婆?”

刀疤臉alpha醉醺醺回想,下一秒就驚得眼珠奪眶而出,撿都撿不回來。

Beta?Beta!

“老...老婆?那個...那個beta竟然是您老婆!顧少,我有眼無珠啊!”

對方的嘴因這驚悚八卦張得極大。

見狀,顧炆靨掀起薄薄眼皮,眸光狠厲冷然,他滿目嫌惡將手中的高腳杯一端狠塞進那o型嘴巴中,懶洋洋道:

“晚了。”

“給老婆出氣是老公的義務,不然我怎麼去給我的小beta交代。”

他懶散轉身走出天台,無視其他在地上摸爬滾打,跪地求饒的alpha們,用皮鞋碾壓過擋住他去路的手腿,不疾不徐邁步而去。

啊啊啊!我的手!

混亂中,其中一個alpha終於意識過來,疼得擰著自己臉上的黑痣,嗷嗷大叫。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我手怎麼不動彈了!”

天台門被大力關上,鎖住了一眾大腹便便的疼痛尖叫。

“好好處理這群不知好歹的爛人,撕掉他們所有的抑製貼和貼身衣服,掰了牙齒扔到地下停車場。”

顧炆靨冷眉一挑,毫無波瀾補充道:

“今晚的酒單也儘數發給他們,要求十倍賠償和精神損失費。”

特助一臉悶汗站在顧少身後,低聲利索回了句好的。

他抬眼瞧了下顧少背影——英挺高大、寬肩窄腰,周身淡漠矜貴,明擺的鑽石王老五。

可他卻後怕般擦擦額頭,試圖離這個一怒衝冠為紅顏的癡情種遠些,以免被無故波及。

他隻跟了顧少不到兩年,很多事都一知半解。

正如此刻,他無比困惑地思考著,這宴會廳中,究竟哪個青年才俊是顧總心心念念的老婆呢?

漫長等待後,頒獎大會議程過半。

韓獻穿著熨了四五次的西裝坐在最後,眼神空洞而呆愣,像一株蔫敗了的雜草。

他出神地盯著正在發言的集團董事...身旁的年輕男人,視線發白放空。

那人坐在中央靠右一個位置,半垂著頭,似乎在看手底下的紙質合同。

眉眼如濃墨般潑在臉上,鼻梁高挺,刻在俊美的臉上,唇珠飽滿,要跳出來似的。

豔美的五官卻因渾身淡漠的上位者氣質而變得強勢鋒利,唇角似有似無勾起,仿佛漫不經心輕笑著。

桌子左前方的鍍金姓名牌上印著名字——顧炆靨。

心口重重一振,韓獻保命似的按住他失了正常頻率的心臟。

b市有誰不認識顧炆靨啊。

騅訊集團創始人,顧氏集團唯一的少爺,極稀有的s級alpha。

出身優渥,家世顯赫,兩年未到便帶著騅訊集團衝擠了國內的腺體醫療市場,打得顧氏集團的旁門枝葉是措手不及,屁滾尿流。

對全場人來說,顧炆靨本人,比這流連忘返的宴會還要讓人沉醉。

韓獻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一陣窒息感鑽進他的大腦。

熨了很多遍還明顯有褶皺的便宜西裝,不配套的黑色褲子,前一天剛買的處理皮鞋。

59.9一雙。

他淡淡垂眸,祈禱幾個小時內新鞋子不要掉渣。

掃視四周光鮮亮麗的同僚後,他將腦子裡的七七八八散了個乾淨。

他想,今晚他隻要上台拿到了這幾萬塊的獎金就好。

冗長的會議終於推進到頒獎環節。

韓獻心裡催眠自己,晦暗無光的蒼白麵孔仿佛罩上一層白霧。

顯得整個人死氣沉沉,了無生趣。

隻是簡單仰頭,他竟一下子直直撞入一汪深不見底的冷眸中,韓獻猛地一怔,連躲開眼神都慌得忘了一乾二淨。

宴會燈光閃爍,兩人視線無意間碰撞,拉扯。

隻是一瞬間,韓獻深深垂下了頭,唇色微微發白,繼續看自己打折皮鞋的鞋底,故作平靜。

頭埋得更深了,他發白的唇角溢出一絲微苦。

身旁的同僚看到他如此動作,偷摸側過身,詢問他是否是身體有些不舒服,韓獻微微搖搖頭,朝他淺笑一下,答了句沒事。

真的沒什麼事。

隻是如今是十月底了——難捱的冬天又一次要來到了。

再次抬眼,韓獻的餘光瞄到顧炆靨正認真聽著會議,他眉間微皺起,每看一次手腕上的表,臉色就越陰沉一分。

沉得能擰出水來,仿佛下一秒就要結成薄冰,來剜掉某個韓姓beta的心。

主持人字正腔圓,感情飽滿地介紹著各個獎學金獲得者的優秀事跡,韓獻聽到有關自己的介紹如同彈幕一般,飛了過去。

他的事跡實在是太短了,像藏在一堆金子裡的廢銅爛鐵。

韓獻懊惱非常,雙手頹敗垂在兩側。

早知道寫多一點了。

還能在顧炆靨麵前裝裝金子的模樣。

各路嘈雜中,他暈沉沉走上台,一顆心都飄在剛才的對視上,像隻空心僵屍一樣跟著人流行動。十幾個獲獎人終於站定,各路記者立在最前麵,大炮一樣的攝像機和閃光燈閃得人眼疼。

韓獻好久沒有參加過這種場合了。

眸間浮著淡淡的死意,他扯了扯唇角,沒有扯動——他的臉假笑到僵硬了。

“下麵請嘉賓給各位優秀學子戴上榮譽胸章!”

主持人的聲音像禮炮一樣喊出,同時,真的紙花禮炮唰唰地響起,整個台子上金燦繽紛,飄著用禮花做的傾盆大雨。

韓獻維持著僵硬的笑容轉身,恍惚間,他聞到了熟悉的山茶花香。

瞳孔驟縮,白得像紙般的臉瞬間黯淡,他滿目絕望抬起了頭。

隻見顧炆靨一隻手拿起遞來的胸章,而另一隻手正緩慢摩挲著他的西服外套。

指尖偶爾會碰到他那薄薄的便宜襯衣,纖長的指尖緩慢點在韓獻胸前不同位置,激得他半邊身子都是麻麻的。

卻沒有扣上。

韓獻的手不自覺握緊,汗毛在一根一根慢慢豎起,他有些不知所措,連僵住的唇角都似乎在微顫。

那股山茶花香清淡,儘數散在他的鼻尖。

實在是太近,近到他可以數清顧炆靨的眼睫毛。

但這會讓他變得貪心。

“請讓我自己來吧。”韓獻有些尷尬地開口。

“馬上就好,抱歉有些手生。”

冷冽而又低沉地聲音響起,比山茶花香還令人迷醉,隨即胸章被對方按在了他的...襯衣上。

韓獻的臉色更難看了,眼底閃過一層驚慌失措,他眼神躲閃,不再言語。

掌聲轟鳴響起,頒獎嘉賓們各自和被頒獎人握手或擁抱致謝。

還沒等韓獻反應過來,他整個身子就被猛地拉了過去,眼前人緊緊箍著他,親密到都分不清是誰的心跳聲。

韓獻屏住呼吸,腳步忍不住踉蹌。

顧炆靨的雙手按在他的腰間,略帶濕熱的唇滑過他的耳垂,燙得人耳廓發麻。在毫無防備下,對方聲音如驚雷一般,炸開在他耳邊,

“老婆,我好想你。”

片刻呆愣,韓獻的身體仿佛瞬間僵硬,似乎隻要多一處動作就會碎成一地渣。

韓獻眸光黯淡幾分,翻湧著難以言喻的苦楚,他垂下頭緊抿唇角,喃喃道:

“這次的美夢……有些太真了。”

每次夢到顧炆靨,他總是會睡過頭。

他還需要按時到研究所上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