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狼期期艾艾說不出一句準話,乾脆直接裝傻。
咋說?
說他來坑人啊。
他往下麵看一眼,心裡很奇怪。
明明他來確認的時候,河邊站著的是葛秋和李立成啊,咋落水的成他哥他姐了。
顧小狼一時沒琢磨透。
葛秀倒是發現他的目光,回頭看一眼,位置發生了變化。
顧一華擋在陌生女同誌麵前,楊高樹撕拉不開顧小柔,也隻能背對著眾人,卻也好好遮住大家的視線。
葛秀收回目光,“落水的人裡有女同誌,大家彆在這圍著了,得趕緊送衛生所看病。”
正巧,底下四個人都咳嗽起來。
顧小狼正想借口走人,聽見這話正好光明正大地趕人。
“走走走,我們換個地方玩兒。”
“咱就這麼走了,那之前答應的……”
“算算算!”顧小狼一把掐住說話的人。
“嗷!疼疼疼。”
“就你話多,趕緊走。”
顧小狼推搡著要跑,剛抬腳就被喊住。
“小狼等等,還有事要你幫忙。”
顧小狼就很絕望,回頭看眼秀姐兒,臉上明明是溫柔的笑容,卻總讓他覺得不寒而栗。
“那,那我先把人趕走!”
反正現在得走,等緩緩沒準秀姐兒就忘記他突然帶人出現的事情。
對!
趕緊走!
眾人突然出現,又匆匆消失。
葛秀沒堅持一定要顧小狼留下,住隔壁的鄰居,什麼時候抓不到人。
今天這事可太怪了。
聽聽顧小柔那話,不禁又聯想到顧小靜和謝知青。
“阿嚏——”
葛秀收回發散的思緒,回頭見四人已經上來,決定先回家。
三家住並排,葛秀家靠邊,依次是顧小柔家,顧一華家。
靠近家門後,葛秀領走女同誌,顧小柔回自己家,顧一華便將楊高樹帶回自己家。
葛秀家裡沒熱水瓶,熱水要現燒。
女同誌把濕衣服換下來,就主動來到廚屋裡,“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燒火會嗎?正好你靠近烤烤,驅驅寒。”
葛秀站起來,將手裡的火剪遞出去,“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之前正說著,被人打岔錯過去,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眼前這人是誰。
“穆薇。”
穆薇笑笑,貼著葛秀走過去,坐在灶門前的小板凳上。
“還沒謝謝你,要不是你們我恐怕就慘了。”
“沒啥,換其他人遇見肯定也會幫忙,不過你不是我們村的人,怎麼會想到跑河邊。”
北地那一片最早是荒地。
早期不知道種的啥東西,土地整個都結板,一鋤頭下去大塊大塊挖出來,硬得跟石頭一樣,根本沒法種地。
聽老人講養了好些年才開始慢慢長雜草,當時的村長看地慢慢恢複,才開始重新安排人開荒。
可惜是廢過的地,糧食沒雜草生命力強,以至於收成很差。
這也導致北地更加荒涼,不然好好的地,咋會在正中間挖那麼大個河塘,就是覺得養點魚都比種糧食劃算。
平時村裡人都很少去,穆薇怎麼會往那兒走?
北地後頭村裡的人路過?
後頭幾個村莊也沒聽說過有姓穆的啊。
“咋沒有。”葛母從隔壁借一茶缸熱水回來,先遞給穆薇,“妮兒,先喝點熱乎的。”
“謝謝嬸兒。”
穆薇笑著接過,“我家在公社邊上。”
“劉老莊是不是?”葛母想起來一件事,提醒葛秀,“你大娘不就姓穆。”
“對。”
穆薇肯定的同時,發現剛剛還衝她甜甜笑的人臉色沉了下來,硬邦邦道,“我去隔壁看看小柔。”
葛秀轉身就走。
葛母意識到什麼,見穆薇不安地站起來,輕聲安撫,“沒事沒事,穆振鳳是你啥人?”
穆薇反問,“嬸你認識我大姑?”
“認識,我倆是妯娌,都是親戚,你落水這事要不要去你姑父家說一聲?”
葛母想得簡單,她大嫂子的侄女出現在村裡,肯定是來大哥家的。
“你都長這麼大了呀。”
自從大嫂難產後,葛秋信誓旦旦咬死她和大哥有私情,就再沒見過穆家親戚。
倒是穆薇,小心地聊了幾句話套出葛母是哪個妯娌後,看她眼神都複雜起來。
怪不得葛秀剛剛直接使臉色。
休養真好,換她肯定拿掃帚趕人。
葛母還什麼都沒發現,知道穆薇是親戚,更關心幾分。
“餓了吧,我來做飯。”
正挽袖著袖子,穆薇放下茶缸,“嬸,不用麻煩,我不餓。”
肚子裡喝了不少河水,雖然吐出來不少,可還是覺得惡心難受。
“這有啥麻煩的。”葛母解釋,“不單為你開火,是我家吃飯就這樣。”
一天兩頓,和彆人飯點不同。
葛家是錯開時間的,早飯卡在上午,晚飯卡在下午,特彆是夏天和秋天,中午太陽大,都是早晚上工。
早上上工回來吃早飯,晚上上工前吃晚飯。
“那您嘗嘗我的手藝,我在家經常做飯的。”
穆薇不想現在離開,拿到鍋鏟,瞅著葛家的條件,心裡也有了數。
……
葛秀說是去看顧小柔,實際是堵顧小狼。
顧小柔換過衣服就拉著顧嬸,去隔壁大爺家找楊高樹負責,顧小狼還沒回來,家裡隻剩下一個比她小幾個月的顧小文。
顧小文在納鞋底,時不時跟葛秀聊一句。
“秀姐兒,你幫我看看,這針從哪下?”
葛秀扭頭,才瞧清楚顧小文手裡的鞋。
□□麵千層底,足足有她小臂長,一看就是男人穿的。
她接過來,發現千層底已經走過一圈線,正常說已經是個成品。
“這已經好了呀。”葛秀說:“你手越來越巧了。”
顧小文抿著唇笑,“想再走一圈,更結實點。”
“那得走外麵,往裡走穿起來就小了,這。”
顧小文恍然大悟,抬起頭瞧見秀姐兒平靜的臉色,想到顧小柔換衣服時候的念叨,說幸好比葛秀快一步。
想了想,顧小文戳了戳秀姐兒的手臂。
“怎麼了?”
葛秀看人先笑,臉頰上小小的酒窩浮現,給笑容添了幾分甜意,看著心情就好。
可惜,咋就被顧小狼盯上了呢。
顧小文心裡可惜,委婉地提醒道,“秀姐兒,我能不能和你去睡幾天。”
“啊?能倒是能。”
但,為啥啊?
兩家都共用一麵牆,這麼近來她家睡?
葛秀等著顧小文解釋,說不出來個所以然肯定還是要拒絕掉。
她怕是顧嬸和小文鬨矛盾,人家母女,她夾在中間做什麼好人。
就像她娘,有時候再氣,過後還是和自家娘最親。
然後就聽顧小文說:“我娘給我二姐找到對象,打算和大姐一塊兒辦酒,我想去你家躲躲,彆讓我娘注意到我。”
她怕自己也成那個湊數的。
葛秀玲瓏心,也想到了。
有點為難。
“依著顧嬸的脾氣,你去我家她更生氣,準備婚事本來就很忙。”
顧小文一個大活人還躲懶。
對,顧嬸肯定會覺得顧小文是躲懶。
葛秀又不經意間掃了眼顧小文手上拿著的布鞋,“你要是有合適的對象,可以趁機和顧嬸說,不行,找你弟說。”
顧小文心裡有一瞬間慌張,下意識否認。
“我哪有時間去找合適的對象,家裡活一套一套的,前幾天我娘還去隊部登記,打算開年回春,天氣暖和後,就把豬苗跟雞苗領回來。”
怕葛秀不當回事,特意舉起手捏一塊。
“說是大姐二姐結婚後,家裡多兩口人,要了八頭豬,十六隻雞。”想想都頭大。
“……”
規定是說過可以按人頭領。
但是,“是不是有點多?你家哪來的東西喂豬。”雞都還好,要是都要母雞,大了一天十六個蛋能換不少東西了。
顧小文無奈地攤開手,“讓我們天天上山打豬草。”
葛秀乾笑一聲,“顧嬸敢想,成了來年家裡就能過個大肥年。”
“要不說我就喜歡秀。”顧嬸笑著從外麵進來,“咱倆想一塊兒去了。”
手點了點顧小文,又點點身後跟著的顧小柔。
“哪像你倆,乾點屁事縮頭縮尾的,那樣能乾成啥。”
顧小柔白眼一翻,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樂嗬嗬地進屋去了。
顧小文沒那麼壯的膽子,就閉上嘴裝透明人,悄悄把鞋子藏針線簍子最底下。
顧嬸早習慣自家三個姑娘都不像她。
拉過小板凳直接坐到葛秀對麵,“秀,你家也養吧,到時候咱們一塊去挑苗,我聽講挑苗也講好壞,不是一批給的,可得仔細。”
“養,不過隻打算養雞,我家沒豬圈,家裡也沒地方養。”
“屋後頭搭個豬圈就好,沒多大事,要不咱兩家搭一排。”
“!!!”
葛秀發現她忽略一件事情。
兩家這麼近,真讓顧嬸養八頭豬在屋後,她家不得跟著臭死。
葛秀連連搖頭,“我娘肺本來就不好,聞不得臭,還是算了。”
“你娘那身子是要注意。”顧嬸還沒聯想到一塊。
葛秀隻要主動提,“嬸兒,你既然要養這麼多,屋後地方也不大,能養開嗎?”
“沒辦法,也不能放村裡的豬圈裡頭養啊。”
“要不跟隊部去北地申請塊位置,那邊空,住的人也少。”
“人少才不信,豬再被人偷了。”
“……”
“先不說這。”顧嬸有自己的主意,現在也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拉起葛秀的手拍了拍,“最近有沒有啥事?要是不忙來給嬸兒幫幫忙,小靜小柔都找到對象,準備臘八就結婚。”
“這麼快。”
不止葛秀,顧小文也覺得太快。
“早點結婚,過年人多熱鬨。”顧嬸笑眯眯道。
葛秀沒再多問,“行啊,閒了我過來,小靜姐對象我知道是謝知青,小柔姐定了誰?”
“楊高樹,楊莊的,你不認識。”
“定了?”
“對啊,剛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