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簷上的水珠,滴滴嗒嗒往下落著。
“修真之路,從來都不是一道,是凡人如何,是修道者如何,是神仙又如何,隻要找到自己的道,自然可以走上那無上仙途。”
年輕的掌門彎著腰對年幼的祝雁道。
祝雁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一轉眼,年輕的掌門離開了,一個小小的少年出現在她的旁邊。
“你信不信,等他下次再來,他就會完全變了一個樣。”小小的少年發表了一個預言。
祝雁搖搖頭,“我不信,他是個好人。”
“可是妹妹,好人難當啊。”
祝雁不太懂,“好人應該有好報啊。”
小少年搖了搖頭。
外麵的雨水似乎下的更大了,屋簷上落下的水滴幾乎都要連成一串。
吧嗒吧嗒……吧嗒……
雨漸漸停了。
吧嗒越來越微弱,祝雁伸出手接接了一滴從屋簷上流下的雨水,水滴順著她掌心的紋路蔓延。
“我還是不信。”
祝雁突然出聲道。
小少年也不生氣,“那就跟哥哥打個賭吧,如果他變了,你就跟他走如何。”
祝雁頓住了,她扭過身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小少年摸了摸鼻子,“怎麼,你生氣了,但……”他輕咳兩聲,終究還是未能說完下麵的話語。
祝雁緩緩垂下眼簾,輕輕開口道:“我賭他不會變。”
春去秋來,屋簷已經有了幾分破敗。
祝雁又遇到了掌門。
不過這次,他看起來不再年輕。
他的眉宇之間多了一道深深的褶皺,像是怎麼也不會開心,一直處於愁苦壓抑當中。
掌門彎著腰和她說話,一如,很多年前一樣。
但這次,他的眼中清明已經不再,取而代之的無儘的狂熱。
“小雁兒啊,你可願隨伯伯一起修仙,伯伯發現了,你的天賦很是卓越,隻要你跟隨我修仙,我保證,隻要十年……不,五年,我就可以讓你踏上那無上的仙途。”
掌門在心裡發誓道,他會好好對她的,隻要雲兒有的,她都會有,反正她在這裡也過不好,還不如隨他……
祝雁呆著臉看他,漆黑的瞳孔裡映射著掌門的影子,猙獰醜陋,滿是貪婪。
掌門看著祝雁陌生的視線,不由有一點恐慌,“就一段時間沒見,小雁兒就忘了掌門伯伯了嗎?你以前見過的道士啊,小雁兒,你考慮的怎麼樣,伯伯發誓,伯伯會對你好的,隻要你答應,伯伯就是你的師尊了,你的天賦如此卓越……”
“有點認不出了。”
祝雁像是要從這個掌門身上,找到以前那個掌門的影子,可惜,她查找了一番,彆無所獲。
掌門心裡不由懸了一口氣,正想說點什麼,但祝雁的話打斷了他。
“我想起來了,好。”
掌門提起來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來了,整個人陷入了無儘的狂喜當中,“哈哈哈小雁兒答應了就好,伯伯不,師尊發誓,一定會你好的。”
他發誓……他會好好照顧她的,直到……直到把她養育成人那一天。
祝雁看著他,看著他,漸漸的,祝雁的視線移到他的身後。
一個小少年站在角落看著她。
祝雁輕輕笑了笑,無聲道:“哥哥,你贏了。”
原來,好人真正沒有好報啊。
小少年的身體發著抖,視線卻在她臉上移不開,像是要把她的樣子,硬生生的烙印進心裡。
祝雁想笑,卻是笑的比哭都還要難看。
她道:哥哥,等我回來。
我們是血濃於水的親人,我們之間的聯係,是在脈搏中跳動的,是凝刻在血肉裡麵的,是母親帶給我們的生命紅線。
除非割肉換骨,時間倒轉,我們才會忘記彼此,進入永恒的靜默當中。
否則,你我永遠不會分開。
*
祝雁的嘴角輕微扯了扯,一向冰冷的眼眸裡麵多了一絲溫情。
掌門,你好像沒有把我一開始的話放進心裡,她明明就不願啊。
祝雁閉了閉眼。
“我們聽到了你師兄和你小師妹在聊什麼。”
野外,一道雀躍的童聲突然出現,她的聲音很有感染力,好似她就沒有憂愁一般,永遠的活力滿滿。
那時候,聽到她聲音的第一時間,祝雁就在想,她一定是個小太陽一般的人,不斷散發著她的光芒。
於是她笑了笑道:“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她的打算呢。”
“原來你知道!”
那個女童微微瞪大眼睛,滿是不可思議,接著她就有幾分失落道,“那看來世界上最偉大的女巫拯救要落空了。”
像小貓一樣,祝雁心裡沒由來多了這麼一句,可惜她一貫不怎麼說話,到了這時候,她有幾分想哄的心思,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不過麵前的女童很快就又振作起來,她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幽紫,快的幾乎就像是錯覺一般,嘴角卻掛起一道弧度不變的笑容,看起來有一種詭異的神聖。
“命運的齒輪運轉出了無數的可能,我看到了,你會需要我的幫助的,所以,不再過多考慮考慮嗎?或許……我的方法,比你的好用很多呢。”洛蘭笑道。
祝雁的喉嚨間緊了緊,然後下意識看她旁邊的另一個少年。
那少年僵在了原地,好似時間在他的麵前停滯了下來。
明明是有些詭異的一幕,祝雁的心裡卻有幾分安定下來。
她一錯不錯地看著那女童道:“你說……天資這種東西,如果可以亂換的話,那這個世界不就是亂套了嗎?天道不會管嗎?”
洛蘭品了品,含笑道:“聽起來是有幾分驚險的法子呢。”
祝雁握劍的手緊了幾分。
如果不是沒有更好的法子,誰願意冒險呢,而且……掌門確實照顧了好久。
“你說,人會對食物有感情嗎?”女童笑著看她。
祝雁的麵色一下子就變白了。
“你可彆生氣啊,我是在說我,我可愛吃美食了,無論是什麼樣的食物,在我看來,對食物最大的敬意就是,嗷嗚一口,徹底吃掉。”洛蘭比了一個吃食物的動作。
祝雁抿了抿唇。
洛蘭看著她古怪的麵色,臉上的笑容不由更燦爛了幾分,“如果想殺掉一個人,法子是千千萬萬的,但你不舍得,你等著他到最後那一刻,然後你逼不得已的動手,或許這種經曆,對你而言非常不錯,甚至可以算的上是解脫,但……”
順著她的話語,女童浮在空中,來到了她的麵前,然後朝她伸出一根手指,“這可不符合我的美學啊,何必把自己搞的那麼慘呢。”
是啊,何必把自己搞得那麼慘呢。
祝雁在心裡道。
“要知道,感情可是最無用的東西,不如就堂堂正正的打一場吧,隻要有足夠的實力,誰攔得住你呢。”
如果是祝雁她平常的樣子,她一定會說難道她就不知道嗎?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差距,又豈是她這麼快就可以彌補的。
但那時,她完全想不到這一點,她就像是被蠱惑了一般,伸出一根手指,和女童的那根手指相碰。
“我給予你心的力量,心靈的力量,是再偉大不過的,有了它,你將會變得無懈可擊。”
兩個手指之間,散發著巨大的光芒,接著那個女童和那個少年就消失了,附近隻剩下祝雁一人。
不,還有地上那三個蘑菇。
祝雁把那個蘑菇收進空間裡,如果不是那幾個蘑菇,她都會懷疑自己經曆的是一場幻境,但偏偏這幾個蘑菇還在。
“你說的沒錯,但有一點你說錯了,感情……從來就不是無用的東西。”
祝雁睜開雙眼,似閃電一般,攔下了那道劍光。
掌門笑了一聲,“我還差點以為,你真的準備躺下受死呢。”
祝雁淡淡道:“讓掌門失望了。”
一股極為充沛的力量出現在她的身體裡,順著蔓延到了她的利劍上,讓她有種自己可以戰勝一切的錯覺,不,或許不是錯覺。
她說的沒錯,心靈,確實是一種很偉大的力量。
“失望倒不至於,不過是早晚的事。”掌門皮笑肉不笑道,再一次拿起了利劍。
祝雁笑了笑,她體內洶湧澎湃的的能量就像是大海一般,隻要有一個決堤口,那直麵的那個人都將會萬劫不複,“那就來堂堂正正的打一場吧。”
她著重咬了咬“堂堂正正”這四個字,你不堂堂正正,她又何必堂堂正正呢。
今天,她就要從這裡殺出去。
去見識見識,那更廣闊的天地,去見她的……哥哥。
手中的劍驟然朝麵前的人刺去,磅礴的能量炸開一道又一道的光芒。
掌門橫擋攔下,踉踉蹌蹌地往後退了幾步,不可思議道:“你怎麼會有如此強的能量,一定是修了邪術!”
“掌門,這樣就公平了不是嗎?”
祝雁也不反駁,或者說她懶得反駁,隨他怎麼想,反正隻要結果對不就行了嗎?
先前你不公平,現在我不公平。
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公平呢。
掌門怒極反笑,“好好好,真不愧是本尊的好徒兒啊,我是萬萬沒有想到,你居然會墮入魔道,你這樣對著我的幸苦付出嗎?”
祝雁淡淡道:“如果這樣想可以讓你高興的話,那你這樣想也無所謂,掌門,我們可正在較量呢,切莫走神。”
又是一道極其強勁的能量,強到幾乎快要把這個屋頂給掀飛。
而掌門他能坐那麼多年的掌門,自然也是有兩下子的。
“禦安,衝。”
一把飛劍從他手中飛了出來,頂住了那道洪流,硬生生割開了一道他的容身之處。
祝雁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擴大幾分,如果往常,她可不能這麼精準的控製能量,致使它們反殺,但現在,這股能量可是心的力量啊,本來就是可以隨心而走的啊。
被割開能量悄悄地繞到掌門的身後,給了掌門猝不及防的一擊。
掌門錯愣地回頭,極為迅速地豎起一股能量,想要擋下那一擊,但是還是太遲了。
他像個王八一樣,一下子趴在地上,嘴角吐出一口鮮血,顫顫巍巍地用手指她,“你……”
祝雁居高臨下道:“怎麼,以為我會一下子殺了你嗎?哪有那麼好的事情,咱們之間的鬥爭,可還長著呢。”
“魑魅魍魎一劍破萬法。”她一字一頓道。
長劍攜帶著勢不可擋的能量朝著掌門衝去,與此同時,祝雁平波無瀾的聲音也跟著傳來。
“我記得,這個招式,可是掌門你的拿手好戲呢。”
掌門抬頭看著她,眼裡終於閃過一絲恐懼,不是對祝雁和他做的事情的恐懼,是對死亡。
怎麼會,怎麼會如此之強,在這麼強的能量下,他是會死的,他真的會死的。
他神情不由出現了一絲絲癲狂,含糊道:“不行,不行,我還不能死呢,我還不能死,我還沒有問鼎修真界,我……”
他望著那股能量,連發冠脫落,頭發淩亂地散了一地都沒有發現。
他搖搖晃晃的起身,顫抖著拿著他的劍,想往前伸,但是臨了,確實恐懼。
掌門用另一個手恨鐵不成鋼地打它,“你抖什麼,你怕什麼,沒用的東西,不就是這個招式嗎?我也會,我也會嘿嘿。”
“魑,魑魅魍魎一劍破萬法……”
他也做起了那道招式,但是他的力量和祝雁那道相比,實在是太弱小了就像是蜉蝣撼大樹一般。
祝雁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憫,憐憫他的無用功。
強大的能量把她身前的一切都給推平,那道微小的阻攔連一絲絲停頓都不能有,直接簡單粗暴地推平過去,碾壓一切。
轟隆一聲,半個房屋塌陷,掌門被遠遠地被鑲嵌到了一座山上,炸開一片猶如蜘蛛網般的紋路。
“爹爹!”聽到動靜的小師妹從外麵衝了過來,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她偉大的爹爹,她無所不能的爹爹,居然被這麼輕易的打敗了。
她奔跑過去,用儘全力地向前奔跑著。
祝雁漠然地把劍收了回去。
掌門吐出一口鮮血,撲通一聲,從山上落了下去。
小師妹尖叫一聲,像是發了瘋一般地衝了過去,“爹!”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他的身邊,用手指試探他有沒有呼吸,在感受到她的指尖還有著溫熱的呼吸時,她一下子放鬆下來,臉上似哭非哭。
“太好了,爹你沒死,祝雁,我爹養育你多年,你就是這樣回報他的,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祝雁斜睨了她一眼,“怎麼,你是感覺我沒有打你嗎?”
聽到這話,小師妹立刻畏縮了一下。
祝雁嘲諷地笑了笑,“回報?你想讓我怎麼回報呢?心甘情願地去死嗎?為了你們的貪念,為了你們的仙途去死。”
“難道不是嗎?”小師妹尖叫著,哭喊著,她知道,經過這麼一出,她再也不能修仙了,“你難道不該回報嗎?難道我們就這麼白白地養了你嗎?你這個狗東西,狼心狗肺的狗東西。”
“養?我可不需要你們養。”祝雁把她的劍抬起了幾分。
她明明有哥哥,有母親,有家人,可她……
小師妹一下子清醒起來,連忙用衣袖擦了擦她被糊住的視線,搖晃著她的爹爹,就像是麵對她的救命稻草一樣,一把鼻涕一把淚道,“爹,你快點醒來啊,祝雁她要殺了我,你快醒來啊,都是我,都怪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也不至於落得如此地步……”
就像是真的有什麼感應一般,地上昏迷的掌門,緩緩地抬起一隻手來。
小師妹的哭喊聲驟然頓住,哽咽道:“爹你醒來,你看看我,我是雲兒啊。”
祝雁一直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就像是隔著一層紗,無動於衷地看著她的哭喊,看著他們的,父慈女孝。
她心道,無聊的溫情。
掌門的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眸子迷離著,像是看不清眼前的人,“雲兒……”
他嘶啞著問道。
“是我是我。”小師妹撲過去,連忙抓住他的手,把臉湊過去,輕輕貼再上麵,像是要讓他感受到她的溫度一般。
“爹你好好看看,我是雲兒啊,你醒來就好。”
掌門的眸子還是迷離著,像是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他把手往回抽,從小師妹的手中掙脫。
雲兒抬起頭來,不解地看他,“爹……”
那隻手放在了她的腦門上麵,不知為什麼,平日這個寬厚溫和大掌,此時放在她的頭上,她卻忽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每一處頭皮都炸了起來,像是在訴說他的存在。
可是,可是這是她爹爹啊,最疼她愛她的爹爹,為了她可以修仙幸苦付出的爹爹,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回害她呢。
雲兒的顫抖著扯出一道笑容,像是小時候和他撒嬌一般,“爹爹,你……”
她的話驟然頓住,鮮血順著她的腦袋蜿蜒而下,使她現在的笑容顯得異常的扭曲。
突然,那層紗被打破了,祝雁錯愣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掌門的五根手指深深地插進了小師妹的腦袋裡,大股大股的鮮血順著那五個洞流出,然後他的手指輕輕一扣,小師妹的頭蓋骨被他挖了下來。
白花花的腦子就這麼暴露在視線之外,她的雙眼還睜的大大的,臉上殘留的依賴還沒有完全褪去。
撲通一聲,小師妹倒在了地上。
掌門哈哈大笑著,艱難地支撐起身體,撲過去啃食她的腦袋,大口大口地吞食著。
祝雁幾乎都快要忘了言語,身體一陣發冷,似乎是不能控製一般,僵硬的,站在這裡一動不動地看著這一幕。
這詭異瘮人的一幕。
這時,宗門的其他人也看到了這一幕,無比的錯愣使他們忘記動作。
“小師姐……”
來找祝雁的那個小弟子呆呆地喊道。
掌門……這是瘋了嗎?
隻此一聲,陷入瘋狂當中的掌門立刻回過神來,他抬起頭,環視了一圈,和他對視的人無不退縮。
無它,他現在的牙齒上臉上,全是未乾的血跡和粘稠的腦漿,他癲狂地大笑著,眼裡瘋狂就像是一個未開化的野人一般,“哈哈哈哈,你們全看到了,全都看到了,既然這樣,那就全滅口好了,全都殺了,哈哈全殺了。”
“禦安,起。”
鋒利的劍身直直衝向那個開口說話弟子的咽喉。
祝雁執劍一擋,那把劍被她挑飛出去。
“小師姐……”那個剛才鬼門關過了一遭的弟子的腿軟了幾分,撲通一聲坐在地上。
不過在這時候也沒有人嘲笑他。
他們全部的視線都放在了掌門的身上。
祝雁用劍指著他,劍身卻沒由來有幾分顫抖,祝雁知道,這是她的手在抖,與此同時,她的心也在。
“掌門,你到底在乾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在什麼?”她艱澀道。
怎麼會,怎麼會這般殘忍地殺害自己的親生女兒呢,甚至……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
“女兒?”掌門搖了搖頭,笑道:“不,不是,她不是我女兒,她是一個惡魔,一個讓我變成這樣的惡魔,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我現在又怎會這樣……”
他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忽然,他癲狂的神情有多了幾分清醒,“你以為我會讓她探尋長生大道是不是,或許我以前是這麼想的,但是有時候,我常常懷疑,如果不是她,我何至於走到如今這步,何至於落到今天這般田地!”
他無力的哭喊著,手上凝聚起一道力量,“就光你會練邪術嗎?我也會啊哈哈哈,多謝我的好女兒,給予我這麼厲害的能量。”
祝雁無言片刻,用力握緊了手裡的劍,鏗鏘有力的聲音傳到每一個人的耳邊,“千裡閣掌門走火入魔,眾弟子聽令,隨我結陣,封印掌門。”
他已經徹底沒有回頭路了,而她能做的,也就隻有儘力不讓他再禍害其他人了。
“就你?你是掌門我還是掌門,我當了千裡閣這麼多年的掌門,可不是白乾的,眾弟子聽令,逆徒修煉邪術,勾結魔道,如今正是清理門戶的時候,來人,隨我誅殺祝雁。”掌門命令道。
無人應和掌門的話語。
祝雁諷刺一笑,看來比起她,還是掌門更像是邪道。
“朱厭,結陣,封。”
隨著她的話落下,眾弟子下意識就跟著結起陣來,一道道紅金色的鐵鏈拔地而起,拴住了掌門的軀體。
“憑什麼,憑什麼,同樣都是修煉邪術,他們聽你的卻不聽我的。”掌門不甘地吼叫,但即使他用上女兒鮮血成就的力量也沒用。
他暗罵了一聲沒用的東西,繼續負隅頑抗,但是卻沒有任何作用。
祝雁在空中掐決,頭發翻飛,無喜無悲地看著這個迷途之人。
首先,陣法,本來就是以小博大的存在,其次,螞蟻也是能殺死大象的啊,更何況,她本來就是大象。
此時,她將無堅不摧。
“封!”
鎖鏈包裹著他,然後把他送進了地裡。
大地湮沒了他的嚎叫。
“隻要心向善意,你將會有重新出來的一日,否則,將永遠在地裡長眠吧。”祝雁輕輕道。
她落到地上,“千裡閣掌門走火入魔,從此之後,就由九長老暫代掌門。”
“啊?”在角落的九長老錯愣地看著她,怎麼就輪到他了。
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的弟子爭先恐後地討論著這一幕。
也有人處理小師妹的屍體。
在一片混亂嘈雜中。
祝雁不耐道:“我讓你當你就當。”她現在完全沒有心思操心這些事。
她是不是……解決了,她可以……走了。
後知後覺的喜悅淹沒了她,卻又有一股濃重的悲哀環繞在她的周圍。
“可是妹妹,好人難當啊。”
一道淡淡的,又有點憂傷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身邊,她閉了閉眼,小師妹死去那一幕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原來……好人真的沒有好報嗎?”她喃喃道。
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在問其他人。
“當然不了,我不就是你們的好報嗎?”一道雀躍的童聲突然出現,在這一片嘈雜當中,極有衝擊力地傳到了她的腦海中。
祝雁看向聲音的來源,小女巫坐在一樹枝上,慢悠悠地晃著她的腿。
此時,小女巫的腦子裡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想法,她好像猜錯劇本了。
咳,原來一開始就是萬人迷啊,她還以為是萬人嫌變萬人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