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浮光正要一臉忍辱負重地往嘴裡送，洛蘭連忙製止了他，“唉，逗你玩的，你還真吃啊。”
她又回廚房端出來一碗熱湯，“這才真正的蘑菇湯，我的手藝才沒有那麼黑暗呢。”
沈浮光把勺子放了下來，“做飯不容易，所以……”
說著他搖了搖頭。
洛蘭猜測是因為不容易，所以做成什麼樣都會吃的。
她失笑：“這麼老實，要是有人給你喂毒藥你也吃嗎？”
沈浮光不語，他看著那碗蘑菇湯，和之前那個惡魔的樣子比起來，這碗湯的賣相實在是太好了，雪白色的乳湯上點綴這幾顆蔥花，香味濃鬱的好似要勾走人的靈魂。
洛蘭坐在他的對麵，笑了笑，把那碗湯推到他的麵前，大方道：“喝吧，我特意給你留的。”
沈浮光心裡流過一道暖流，他端起碗來喝了一口，如果單說味道，可能稱不上多好，但是勝在味道鮮美，喝起來彆有一股風味。
“好喝嗎？”洛蘭問道，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個等待人誇獎的乖寶寶。
“很好喝。”沈浮光說著又身體力行喝了一口，表明這湯真的很好喝。
洛蘭臉上的笑意沒忍住又擴大了幾分，眼睛更亮了，更是像乖寶寶了。
但美味終究是有限的，沒喝幾口，這碗湯就見了底。
沈浮光問道：“還有嗎？”
“沒有了哦，就剩這些了，還是我特意給你留的，要不然就全被龍熙銳喝光了，他可真能吃。”洛蘭偷偷打著小報告。
沈浮光的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可能還正在長身體吧……之前那些你是用什麼做的？”
“你說這個啊，這是我的魔藥，我都好久沒做了，果然，我的技術都退步了許多，至於是什麼東西什麼作用……啊，我先給你念念配料了。”洛蘭的眼裡閃過一絲惡趣味。
“蛤蟆的口水，整隻蛤蟆，多腳蟲的腳，蚯蚓……”
洛蘭每念一個，沈浮光的臉色就難看幾分，他油然地升起了幾分慶幸，幸好他沒喝。
“什麼作用？”沈浮光的腦海裡滑過一道猜測，可惜這道念頭閃的太快，他沒能抓住這道靈感。
“我練的當然是我最擅長的，無痛去jj變成女孩子的魔藥了，咦？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洛蘭托腮，充滿不怕死地把臉往前湊。
“你不是說，隻要我拿出來魔藥，你就見我一次打我一次嗎？你現在怎麼不打我。”
沈浮光用手指輕輕地抵住她的額頭，把她給推開，麵無表情道：“你倒是提醒我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現在就可以開始。”
洛蘭眼珠子一轉，抬手捂住眼睛，“嗚嗚嗚師姐……沈浮光他打我……嗚嗚嗚。”
然後下一秒，就撲進剛剛進門的江化雨懷裡。
一進來就斷案的江化雨環顧四周，“你居然那麼早就回來了，稀奇啊。”
“師姐，嗚嗚，嗚！”被忽略的洛蘭試圖吸引注意力。
江化雨低頭摸了摸她的腦袋，敷衍道：“師姐看到了，師姐給你出頭，沈浮光，你身為大師兄怎麼又欺負小師妹。”
洛蘭略微得意地抬頭，害，師姐真的是越來越敷衍了，這招會不會有一天不靈呢。
沈浮光的手收了回去，指尖微微勾了勾藏在了衣袖裡，上麵還殘留著她臉上溫潤的觸感，“沒辦法，有人比較欠打。”
洛蘭給他比了一個鬼臉，然後問道：“師姐，你怎麼突然來了？”
“我看這裡還亮著燈，我過來看看。”江化雨道。
洛蘭看了一眼門外，“天黑的好快啊，之前還沒有那麼黑呢。”
“既然沒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們早點休息。”
“好。”
江化雨來這裡轉了一圈就走了。
洛蘭悄咪咪地湊到沈浮光耳邊，“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彆人哦。”
沈浮光：“……”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這句話實在是太熟悉了。
“這件事是有關師姐的。”說著洛蘭左右看了看，確保沒有有偷聽後，她道：“師姐她竟然談戀愛了！”
很好，剛剛打完龍熙銳的小報告，現在又在說江化雨的，但……
“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洛蘭詫異道。
這確實沒什麼值得驚訝的。
沈浮光的眼神像是在說這句話。
洛蘭讀懂了他的意思，嘀咕道：“難道師姐以前還談過戀愛？我怎麼不知道？”
沈浮光心道：你怎麼可能會知道。
“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情。”
“我才不是小孩子。”洛蘭不滿道：“那既然這件事不稀奇，另一件事總稀奇吧，師姐談戀愛的那個人是個渣男，他巴拉巴拉巴拉……”
洛蘭把他做的事情繪聲繪色，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沈浮光這次是有些驚訝了，但他又思索道：“不太對，江化雨的眼光沒有那麼差。”
“你怎麼知道不會了？你難道不知道，愛情使人盲目，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的。”她可見過太多這種事情了。
沈浮光不語，看表情就知道他還是覺得不可能。
洛蘭哼哼唧唧道：“不管你感覺可不可能，反正我感覺可能，我要去休息了。”
說著，她走到門外，距離太陽下山明明才過了不久，整片天空就變得黑壓壓的，像是又有一層烏雲籠罩了天空。
轟隆一聲，天空驟然一亮，一場暴風雨劈裡啪啦地下了開來。
原來是下雨了啊，怪不得黑的那麼快。
洛蘭剛踏出門檻的腳步一頓，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道：“我明天要去采蘑菇了，你要去嗎？順便燉蘑菇湯。”
“去。”雨後，正是長蘑菇的好時候。
沈浮光把傘拿出來，正想遞給她讓她擋雨，但洛蘭卻率先一步邁進雨裡。
一層圓圓的防護膜籠罩在洛蘭的身上，遮蔽住風雨，使她身上滴水未沾。
沈浮光遞傘的動作一頓。
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雨中。
翌日，太陽漸漸升到空中，如果不是還尚且濕潤的泥土，根本看不出來一點昨晚剛下過雨的樣子。
“咱們昨晚不是才摘過蘑菇嗎？怎麼又來。”特彆是這次還叫上了沈浮光。
龍熙銳充滿敵意地看著他。
沈浮光認真看著地麵找蘑菇，權當做看不見。
他彎腰拾起了一個蘑菇，“這個不錯。”
洛蘭過來看了一眼，紅傘傘白杆杆，漂亮的很，和她上次摘的很像。
“雖然咱們的眼光差不多吧，但是你真笨啊，這有能吃的樣子嗎？”
沈浮光卻是抓住了她話的前麵，“你也摘了？”
“我……我當然摘了，那麼好看，正好收集起來。”洛蘭抬下巴道，她才不笨呢。
其實昨晚燉的蘑菇湯能吃，龍熙銳功不可沒，如果不是他特意把可以一鍋亂燉的蘑菇單獨分出來，以洛蘭什麼都喜歡加的特性，她可以做成一碗百毒蘑菇湯。
沈浮光笑了笑，繼續低下頭找蘑菇去了。
莫名感覺被忽視的龍熙銳：“……”
“洛蘭，你到底打算乾什麼？”龍熙銳可不信她就又出來找蘑菇。
“咳咳。”洛蘭輕咳兩聲，坦然地告訴了他們的打算，她眉飛色舞道：“我打算去給那渣男下藥。”
渣男必須得收到製裁才行，她要讓師姐見證渣男的真麵目。
“下什麼藥？”龍熙銳略微有些遲疑。
洛蘭一臉這還用問的表情：“當然是下我昨天剛剛煉製的藥啊。”
龍熙銳的表情很古怪，“先不說你要下什麼藥吧，你怎麼確保你加進去他不會發現，就那一大坨，人總不會平白無故吃屎吧。”
“……你才吃屎呢。”洛蘭下意識地反駁，片刻之後，她深吸一口氣，“第一，我練的是魔藥不是屎，第二，那你說，人在什麼情況下會吃屎。”
在洛蘭那躍躍欲試目光下，龍熙銳緩緩地移開視線，“什麼情況下都不會。”
“那你說要怎麼報複這個渣男，順便讓師姐識彆這個男的真麵目呢？”洛蘭思索道。
龍熙銳說了一個比較符合正常人的做法，“讓江化雨撞見他和那小師妹約會，知道他是個腳踏兩條船，不，或許還不止兩條船的渣男。”
洛蘭有些失望道：“那就這麼辦吧。”
沈浮光和龍熙銳：“……”
不明白你在失望什麼。
“咱們去踩那個渣男的點，然後在他和那小師妹約會的時候，把師姐給叫出來。”
龍熙銳認可地點點頭，他感覺這個計劃無比的正常，“就這麼辦。”
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的沈浮光：他還是感覺他們做的多餘，但是看著他們商量，他不由也生起來了幾分參與的意思。
於是……
千裡閣，他們三個人成功神不知鬼不覺地混了進去。
洛蘭盯著那個渣男，他正在一臉溫和地跟師妹聊天，注意，是另一個師妹。
她盯了半天，實在忍不住好奇道：[他難道真的就不會翻車嗎？]
龍熙銳疑惑地搖搖頭，表示他不知道。
洛蘭看向沈浮光。
沈浮光：“……”
他想了想，傳音道：[可能是主打曖昧吧。]
哪怕其他人發現，直接一個你想多了就結束。
洛蘭不自在地捏了捏耳朵，都意會那麼久了，怎麼就突然傳音了呢，她還以為沈浮光不懂呢，沒想到他還知道這，看起來比她還懂，這是因為他是男人嗎？
蹲在他們中間龍熙銳：“……”
他懷疑他們兩個又單獨開了一個群。
洛蘭讀懂他的意思，傳音道：[笨，兩個人不叫群，叫私聊。]
龍熙銳嗬了一聲，把臉彆過去，但一扭頭就看到沈浮光那張死臉，又沒忍住把臉扭了回去，算了，他繼續看那渣男的熱鬨得了。
那渣男終於聊完了天，逗的那小師妹笑的花枝亂顫，才慢悠悠地往另一個地方去了。
洛蘭連忙帶著人跟上去。
渣男慢慢走出千裡閣，甚至走的越來越偏僻。
洛蘭不禁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他們在跟蹤他，所以特意把他們往偏僻的地方引，好教訓他們一頓，畢竟話本都是這麼寫的。
渣男走了好半天，最終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化雨，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渣男深情款款道。
淦，想多了。
洛蘭滿心懊惱，她居然這麼高估了這個渣男，他哪有打敗世界上最偉大的女巫的本事。
渣男的另一邊，正是站著江化雨本人，她笑道：“我也是，一日不見，我簡直是……度，秒，如，年。”
龍熙銳搓了搓他的胳膊，瘮人，雞皮疙瘩全都起來了。
“化雨……”
“俞銘……”
在兩個人即將要抱到一塊兒時，一聲嬌嗬打斷了他們，“你們在乾什麼！”
小師妹不知道從那裡衝了出來，不知是知道了什麼還是正好路過。
俞銘瞬間慌亂起來，連忙把手放下去，強裝鎮定道：“師妹，你怎麼來了。”
江化雨漫不經心地把手收了回去。
麵麵相覷的三人：“……”
洛蘭弱弱傳音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咱們不是安排師姐捉奸嗎？怎麼她成了被捉的了。]
龍熙銳同樣是錯愣地看著這一幕，[要怪，就要怪江化雨她不爭氣，咱們安排的多好的劇本啊。]
沈浮光：[。]
[沒事吐泡泡乾什麼，你不看師姐都要受到欺負了嗎？快衝啊！]洛蘭攛掇著他衝上去。
沈浮光不動。
外麵的鬥爭，已經變得白熱化起來。
小師妹怒道：“好啊，你和我在一起還不夠，你還去勾搭另外一個人。”
“小師妹，冤枉啊，你聽我解釋，我們隻是不同門派的普通朋友。”俞銘慌忙道。
小師妹還沒開始說話，江化雨就先發製人，“普通朋友？俞銘原來你就是這樣想我們之間的關係的。”
她的眼睛越來越紅，好似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俞銘心裡一痛，下意識挽留道：“化雨……”
“師兄！”小師妹尖叫道，“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還有你到底是誰？不是說不同的門派嗎？說，你是哪裡的。”
這種情況，簡直是讓俞銘一個頭兩個大，他揉了揉被小師妹震的有點疼的耳朵，理智稍微回籠少許。
他不由想起他和江化雨第一次見麵的場景，那時，他一日往常，進入山林裡麵曆練，但就這麼平平無奇的一天，他遇到了江化雨。
那天，他以為自己遇到了仙子。
仙子的眉眼間似乎有化不開的愁，於是他就像是一個莽撞的書生一樣，問道：“仙子何故憂愁。”
仙子身來，對著他微微一笑，那個景象，仿佛就在夢中，即使是現在他和化雨在一起，他還是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但如今，夢該醒了。
即使江化雨再美麗，她也隻是一個微小的門派中的一個弟子而已，和掌門之女是萬萬比不上的。
俞銘在心裡艱難做著取舍，“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江姑娘，是你誤會了，我對你……本來就是和兄弟姐妹一樣的情誼罷了，絕無任何男女之情，小師妹，你難道還不信師兄嗎？”
小師妹的眼睛睜大幾分，哽咽道：“我信，師兄說什麼小師妹都會相信的。”
龍熙銳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我咧個豆，這男的說自己吃屎這女的不會都信了吧。]
沈浮光皺了皺眉，[小師弟，甚言。]
沈浮光不回應還好，一回應之後，龍熙銳就更來勁了，[甚言什麼？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我不止說他吃屎，我還說你吃……嘶。]
洛蘭給他腦袋來了一下，“天天屎屎地掛在嘴邊，你惡不惡心，修仙不就是為了不拉屎嗎？你還返璞歸真起來了。”
沈浮光默默道：[你也少說點吧。]
洛蘭不理，接著看了起來。
江化雨很好地表演了一個什麼叫搖搖欲墜，不可置信，看的洛蘭心疼不已，在心裡瘋狂地咒罵著這個渣男。
“俞銘，你……”
小師妹打斷了她的話，趾高氣昂道：“你到底是誰？哪個宗門的。”
江化雨麵色木然道：“江化雨，你祖宗。”
“你還敢罵我！”小師妹怒不可遏，立馬衝上前去想要教訓她。
俞銘趕忙把她給攔下來，“小師妹，你冷靜，她不是那個意思。”
“那她是什麼意思？”小師妹充滿怒意地瞪著江化雨。
“她的宗門就叫你祖宗。”
怒意的小師妹：“……”
俞銘以為安撫下來了，連忙鬆了一口氣。
小師妹憋了半天道：“什麼垃圾宗門，沒聽說過。”
洛蘭大聲告狀道：[沈浮光，她說你的宗門垃圾。]
[……我聽見了。]他年紀輕輕的還沒有聾。
[明明很厲害對不對。]
[對。]沈浮光無奈道。
江化雨的唇角微不可見地勾了勾，“怎麼可能沒聽說過呢？連自己祖宗是都不知道，活的未免也太不孝了。”
“你！”小師妹反應過來，氣的就像是牛犢一樣衝了過去，“我頂死你！”
俞銘是萬萬沒有想到江化雨會突然轉變了態度，更沒有想到他的師妹就像牛一樣，會拿頭頂人。
江化雨小小地呀了一聲，倍感驚奇地看著她，想來也是從來未見過打架拿頭打的。
俞銘被她呀的臉麵無光，怎麼說這好歹也是他的師妹，師妹被教成這樣，他這個師兄也逃不了乾係。
“我天，打起來了，這還等什麼啊。”洛蘭一聲令下，她直接衝了出去，“師姐，我來救你了！”
“妖孽，往這裡撞。”洛蘭從空間裡抖出來一塊紅布。
江化雨：“……”
俞銘：“……”
還待在原地的沈浮光和龍熙銳：“…………”
江化雨側身一避，小師妹“咚”地一聲撞在樹上。
死寂……令人沉默的死寂……
洛蘭尷尬地把紅布收了回來，“她怎麼不往這裡撞。”
俞銘氣的發抖，“她這是把我師妹當什麼，當牛嗎？”
江化雨：“……”
她忽然也感覺有點丟人，師妹不好，是師姐的教導不利，但是有外人在她還是比較護犢子的。
“難道不是？正常人會拿頭撞人嗎？”江化雨眼裡閃過一道譏誚，反問道。
“怕不是野牛成了精。”既然洛蘭冒出來了，龍熙銳也就不藏了，走出來慢悠悠道。
俞銘看著這兩個讓他丟了大人的罪魁禍首，顫顫巍巍地指著他們，“好好好，化雨，既然你這麼不念情分，也彆怪我不念了，你宗門這般欺辱我等……”
你祖宗眾人一臉問號：他在說什麼屁話。
“我千裡閣的大弟子俞銘在此發誓，從今往後，千裡閣與你祖宗勢不兩立，不死不休。”
天上應景地打了一聲響雷。
俞銘懷著沉重地心情，把小師妹給背了回去，他知道，他現在才一個人，勢單力薄，抵不過他們，但是回去就不一樣了，他還有他的師尊，他的師弟師妹們。
他們走後，這個地方變乾淨了，隻剩下還沒有看出來怎麼就變成這情況的你祖宗眾人。
龍熙銳給洛蘭比了大拇指，“你牛！”
宗門有你，是宗門的福氣，沒她也不能一下子轉變成這個樣子。
“啊？”洛蘭驚訝地左右亂看，才確定他是給自己比大拇指，不由指了指自己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她隻是勇敢地衝出來救師姐而已。
龍熙銳幸災樂禍道：“你聽到了沒有？勢不兩立，不死不休。”
“我當然聽到了，肯定是你最後的話刺激了他，反正和我沒關係。”洛蘭不認，不是，是一定跟她沒關係。
誰知道他怎麼想的，畢竟人渣的想法就是這麼奇怪，她怎麼會懂，不過……洛蘭忽然想到什麼，扒著沈浮光藏著的地方往下看。
“沈浮光，你聽到了嗎？與你的宗門，不死不休，勢不兩立。”
沈浮光的指尖點住她的腦袋，把她往外麵推，“我聽到了，還有，也是你的宗門。”
“對哦，差點忘了。”洛蘭恍然大悟道，緊接著她義憤填膺道：“就憑他，還與我們宗門不死不休，勢不兩立，我一隻手就能滅了他，你放心，有我在，我會保護宗門的。”
沈浮光終於從下麵走了出來，“有你，我很安心。”
江化雨扶額，她……算了，她也很安心吧。
“走吧，熱鬨看完了就回去吧。”
洛蘭噠噠噠地跑到她的身邊，覷她的臉，“師姐，你不生氣嗎？”
“我為什麼要生氣。”江化雨問道。
洛蘭低頭，有些低落道：“我好像搞砸了，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江化雨歎一口氣，“就算是搞砸，也沒關係的，畢竟你可是我的師妹啊，師姐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更何況……你沒有搞砸，你隻是加速了這個過程而已。”
洛蘭愣了愣，然後撲過去一把抱住師姐的腰，“師姐你真好……我會努力保護師姐的。”
江化雨唇角的笑意微微頓了頓，保護……大可不必，她自己可以的。
一行人回了宗門，總體來看，他們這趟收獲還是蠻多的，解決了渣男，也知道了師姐的沒有被渣男騙。
而副作用隻是區區一個宗門的仇恨而已，這可太值了。
“沈浮光，外麵有個白發老頭子來找你麻煩了。”洛蘭扯著嗓子喊到。
沈浮光的嘴角抽了抽，“看到了。”
“就是你這個黃毛小兒欺負我們丫頭的？我乃千裡閣六長老XX，還不速速納命來。”一白袍長老還算是有禮貌地站在他們的門派外。
“今天這是第三個了吧，你說是他贏呢，還是沈浮光贏呢。”龍熙銳抱臂靠著牆道。
洛蘭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沈浮光了。”
龍熙銳有些不平，“你就這麼向著他。”
洛蘭的小臉一肅，批評教育道：“……這不是我向不向著他的事，是沈浮光正在為了宗門付出，我當然要向著宗門了，難道你不向著。”
龍熙銳無話可說，“我當然向著。”
洛蘭雙手一攤，“那不就是了。”
外麵那場戰鬥很快就完了，那老頭子被沈浮光三下五除二地打走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再叫人來了。
沈浮光把劍收了回去，回到宗門，迎接洛蘭熱烈的掌聲。
雖然他感覺這個掌聲可以沒有。
“沒想到修真界也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啊。”洛蘭感慨道。
“哪裡不都是這樣。”
“也是，所以還是得要麼自己強大，要麼後台硬才行。”
洛蘭本來以為自己會給他們撐腰呢？結果等人找上門來的時候，沈浮光一劍就把人打了回去，江化雨連麵都沒出。
洛蘭那時候才緩緩地意識到：好像用不到她出頭。
太可惡了，怎麼會有女巫想給人出頭卻出不了頭的情況。
“害……”洛蘭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沈浮光奇怪地看向她，又怎麼了。
洛蘭搖搖頭，心道：你不懂，要不……她還是關注更值得關注的小可憐吧。
她是需要女巫出頭的。
＊
千裡閣。
“什麼，又被打了回來，這個宗門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千裡閣的掌門憤怒地一拍桌子，震的其他人大氣不敢喘。
屋子裡隻剩下頭上蒙著紗布的小師妹柔柔弱弱的哭泣聲，讓本來就心疼女兒的掌門更加心疼不已。
“雲兒，放心，我定要這些人吃不了兜著走，居然敢這般欺辱我女兒。”掌門的三角眼微眯，“俞銘。”
“是，掌門。”俞銘連忙從角落裡麵出來。
“你帶著五長老，八長老……”他一連說了幾個人，“既然一個人不行，那就來更多的人，無論用什麼手段，我定要讓他們納命來。”
俞銘的嘴裡閃過一絲苦澀，“是。”
看來掌門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啊，那些長老在宗門的地位都不低，修為深厚，不過化雨……他求一求長老，或許他們應該會留她一條命，她……注定要成為他的階下囚了，想到這裡，他的下腹不由緊了幾分。
掌門閉了閉眼，“希望你們這次回來，我會聽到好消息，而不是什麼因為輕敵一時不察而被偷襲。”
那些長老麵子上掛不住，揮袖而出，“您放心，我們必定會為雲兒討回公道。”
掌門怒極，他們一個兩個的都是什麼態度，不就是仗著自己輩分高嗎？還是自己的修為不夠高，要是他的修為高深，豈會仰仗他們，甚至他自己就能給女兒討回公道，不，如果他的修為高深，根本沒有人敢欺辱他的女兒。
他似是想到什麼，怒極反笑，不急，他不是還有養大的營養包嗎？
“你們都出去，雲兒，你留下。”
小師妹緩緩地抬起頭，她隱隱有預感她的父親要說些什麼。
“雲兒，我知道，你最討厭你的小師姐了，從今往後，你再見不到她了。”
小師妹故作驚慌道：“父親，您這是什麼意思？”
但眼底的驚喜卻怎麼壓都壓不住，她終於可以……登上無儘仙途了，終於……
不過幸好，早點陷入成功幻想狂喜中的掌門沒有發現女兒那拙劣的偽裝。
“來人，去把祝雁叫來，桀桀桀桀……”掌門猖狂大笑道。
*
“小師姐，掌門叫你過去。”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師弟攔住了祝雁的去路。
祝雁握劍的手緊了幾分，“好，我會過去的。”
小師弟抬頭看著她，猶豫了良久還是忍不住憂心忡忡道：“小師姐你且小心一點，因為雲師姐的事，掌門現在正在氣頭上，可彆讓他拿你出氣啊。”
祝雁的嘴角勾起一道微不可見的笑意，“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師姐知道了就好。”小師弟走遠了。
祝雁看了看天空，是個陰雨天，天空上的雲低壓著，也像是象征了她現在低壓的處境。
不過……很快就能撥開雲霧見日月了。
她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祝雁推門而入，屋裡沒有點燭，昏暗的很，掌門坐在一片陰影裡。
“拜見掌門。”
“起來吧。”掌門淡淡道。
“是。”
掌門沉沉地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記得，當時我才見到你的時候，你才五六歲，還是個小娃娃，現在啊，一轉眼就長那麼大了。”
祝雁低著頭，“承蒙掌門教誨。”
掌門笑了笑，“算了，現在提這些乾什麼，祝雁，這麼多年來，我這個當師傅的，待你不薄吧，無論是什麼吃的用的，隻要是雲兒有的，你也有。”
祝雁的喉間不由有些乾澀，握劍的手更是又緊了幾分，像是要把劍柄上的紋路，刻進她的手裡。
“掌門，不，師尊，這是我最後一次叫您師尊了，你說……人養大了食物，食物會以死報答養育之恩嗎？”
掌門一愣，然後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就是不知道這眼淚裡麵，到底有幾分喜，幾分憂，和幾分的後悔呢。
“原來你知道了，我猜，是俞銘跟你說的吧，我就知道這小子藏不住事，尤其是在女人身上。”
祝雁不答，掌門就直接當她默認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給你一次機會吧，拔劍，咱們堂堂正正的比一場。”
祝雁眼裡流露出幾分嘲諷，他什麼修為，自己什麼修為，居然還能說是堂堂正正的比上一場。
但，她又怎會畏懼。
祝雁拔劍率先他劈來。
掌門執劍一擋，劍與劍之間發出激烈的碰撞聲。
他們之間飛速地過了十幾招。
“祝雁，你很有天賦，可惜，薑還是老的辣。”
掌門的眼裡閃過幾分快意，真的好久沒有，這般打過了，這般……隨意地碾壓他人。
他已經被他們，壓了太久太久了。
掌門的周身蕩開雄厚的靈力，祝雁直接被拍飛了出去，一口鮮血從她的口中噴射到地上。
祝雁的手略帶幾分顫抖地抹了抹唇角。
掌門執劍執劍站在她的麵前，“可惜，本來想給你一個痛快的，但誰讓你這麼倒黴，正好在落在我發泄的路上呢，這些年……為了壓製你的成長速度，我可是廢了不少心思，你們這些天才……最是讓人討厭了，憑什麼，憑什麼你們就如此好命，這麼多年，這麼多年我做過多少努力，但終究還是比不上你們這些狗東西……”
祝雁撐起身子，低低地笑了起來，“掌門，我記得你說過，修真之路，從來都不是隻有一道，哪怕身為凡人，隻要……”
“住口！你住口！”掌門雙門赤紅，“你知道什麼，你哪裡明白我的苦，祝雁，我養育你這麼多年，也到了你該回報的時候了。”
一道刺人的寒光在祝雁的瞳孔中不斷放大。
*
你祖宗。
“沈浮光，又有人來了。”龍熙銳喊了一嗓子，片刻之後，他似是意識到了什麼，來回地左右看了看，“洛蘭呢？”
怪不得怎麼感覺突然安靜下來了，以前都是洛蘭喊的，現在她這是跑到哪裡去了。
沈浮光從屋裡出來，“可能是去外麵玩了吧。”
龍熙銳“哦”了一聲，乾巴巴道：“那你快點解決，我一會兒去找找她跑哪裡去了，彆落到那什麼閣手裡。”
沈浮光搖了搖，“不會。”
他不做過多解釋，禦劍飛向那些人。
這次依然是一個白胡子老頭，沈浮光一如往常，打算速戰速決。
但當他解決了一個人之後，無數道帶著符文的鎖鏈不知道從哪裡升了起來，一道道縱橫交錯的鎖鏈束縛著他的身體，使他寸步難行。
龍熙銳漫不經心的目光再也不見，錯愣道：“居然是……伏影陣。”
沒想到那宗門居然還有點東西，居然連這麼古老的陣法都用了出來。
沈浮光……他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