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井小姐……藤井小姐!”
“啊……是!”藤井月回過神來,佐藤美和子正一臉擔憂地望著她。
“你還好吧?你臉色紅得不正常,需要先到醫院去看看嗎?”
柯南正在不遠處跟目暮警官講述案件經過,聞言也朝她投來憂心的眼神,心裡暗暗期盼她彆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才好。
藤井月雖然現在腦子亂得不太正常,但還算清醒地捋出了點頭緒,鬆田陣平複活的事暫時放在一邊,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她去處理。
“我跟你們一起回警局吧。”藤井月說,“柯南還是個孩子,他對現場的情況不太了解。”
佐藤警官聞言點點頭:“好,那就麻煩你了。”
毛利小五郎作為搜查一課的常客,這次因為拉肚子沒能親臨現場,作為他徒弟的藤井月自然也在警視廳那裡混了個臉熟。
佐藤跟藤井月也算熟悉了,心裡沒覺得她會跟這起墜樓案件有關係,最多算個目擊者,最要緊的,還是……
佐藤美和子隱晦地朝鬆田陣平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在接受來自搜查一課同事們的“洗禮”,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把他圍在中間,唾沫星子都快要把他淹沒。
“鬆田你這家夥!明明還活著,這麼多年都不出現,到底在乾什麼啊!”
“你這臭小子,當年隻是覺得你特立獨行,沒想到你一玩就玩個大的啊!”
“你這家夥竟然搞假死,不知道我們有多傷心嗎!這次回來一定要好好宰你一頓!”
……
鬆田陣平咬著一支煙,在這番陣仗下始終沒有找到點燃它的機會,雖然他現在很想來上一支,但三年前這群隻相處了一周的“前同事們”未免太熱情。
他的墨鏡一直扣在臉上沒有摘下來過,大家看不見他墨鏡背後的表情。他雙手很自然地插在褲側的兜裡,嘴角的弧度微微下撇,但不明顯。
這群人裡相對更熟悉他的佐藤美和子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
雖然已經解決了困擾他多年的炸彈犯,給萩原警官報了仇,但他現在的心情好像沒那麼美妙。
“佐藤警官!”
佐藤美和子收回眼神,高木一路小跑著來到她麵前,“剛剛救護車已經把人拉走了,我們這邊派了幾個警官過去跟著。”
佐藤美和子點點頭:“他狀態如何?”
高木撇撇嘴:“看起來沒什麼事,摔得不重,二樓的雨棚救了他的命。”
這個縈繞在警示廳上方多年的陰影、作惡多端的犯人,他們大家都清楚,雖然他曾經害死過一個警察,但隻要他活著上法庭,他依然能好好活著。
而被他害死的警察卻再也回不來了。
柯南湊了過來,聞言皺了皺眉,抬起頭問:“我來的時候沒看到二樓有什麼雨棚啊?”
他和藤井月一路追著犯人過來的時候,有查看過地形,他分明記得,除了一些碎石和幾根裸露的鋼筋,這片大樓的下方是一覽無餘的空地,又不是居民區,哪有什麼雨棚?
“我們剛才上樓的時候,確實看到是有雨棚的。”佐藤美和子說,“你大概是記錯了,柯南。”
雖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但人沒死就是好事,柯南鬆了口氣,剛想給藤井月使個眼色,忽然看到她哎呦一聲,雙手捂著肚子彎下腰,蜷縮成一團。
柯南嚇了一跳,連忙蹲下身:“小月姐姐,你沒事吧?”
藤井月仰起臉,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我肚子這裡好痛,好像是剛才跟犯人打架的時候被踢了一下……”
她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痛苦,佐藤和高木也不禁擔心起來。
“你還好吧?藤井小姐!”佐藤美和子連忙蹲下身。
這裡發生的情況同時也吸引了旁邊幾撥人的注意,目暮警官皺眉:“發生什麼事了?”
佐藤警官抬起頭,簡要向他解釋藤井月的情況。
“當務之急,先送藤井小姐去醫院吧,做筆錄的事,還是等她好了以後再說吧。”佐藤美和子說。
目暮警官:“那好。”
他低頭問藤井月,“藤井小姐,你現在怎麼樣?還能走嗎?”
藤井月點點頭,剛想站起來表示自己可以自行下樓,一雙帶著涼意的手忽然攬上她的肩頭。
她被裹進一個帶著淡淡煙草味的懷抱中,一隻手繞過她的膝蓋下方,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身體忽然騰空而起讓她下意識伸出手去摟住那人的脖子,卻在意識到這人是誰時立刻放開了手。
她望著鬆田陣平線條鋒利的下頜線,一時間有些怔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
她聽到他跟目暮警官說:“我的車停在樓下,我送她去醫院,你們派個人跟過來吧。”
說完,也沒管藤井月本人是否同意,他直接忽視了目暮警官等人詫異的神情,自顧自地抱著人走進了樓梯間。
“鬆田!”目暮警官喊了一聲,無奈地扶了扶帽子,“這家夥,怎麼突然這麼熱心……”
他轉過頭對正在發愣的佐藤美和子說,“佐藤,你跟著去好了,藤井小姐畢竟是女性,你更方便一些。”
現場隻有佐藤一個女警官,她抿了下唇,點點頭。
柯南本來想請纓跟藤井月去醫院,但又一想到陪她一起去的是鬆田警官,兩個人多年沒見,肯定有許多話想說,他還是不去做這個電燈泡比較好。
所謂青梅竹馬……那不就是半隻腳踏進愛情大門的關係嗎?隻需要一個契機,就能把那扇門踹開了。
從柯南的角度來看,兩人之間的那扇門幾乎已經四敞大開了,隻差把事件解決就可以直接播放婚禮進行曲的程度了。
他自動忽略了兩人之間那種尷尬的氛圍和雙方都不甚熱絡的態度。
“我跟你們去警局吧,我知道事件的全部經過!”柯南歡快地跟目暮警官說。
有他的目擊證詞,就算那個犯人醒來以後跟警方說了什麼,警方也不會全部采信,最壞的結果,也是“因正當防衛而失手把人推了下去”,不構成主觀故意,人沒死成,就一切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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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田陣平抱著藤井月走進樓梯間,佐藤美和子還沒有跟下來,昏暗的環境讓她看不清鬆田陣平臉上的表情,不過就算這裡亮著,大概也看不清——他還帶著墨鏡。
一片寂靜中,隻有他下樓時發出的腳步聲。他走得很快,但抱著她的手卻很穩,兩人誰都沒說話。
藤井月盯著他的側臉,忽然說:“把我放下來吧,我自己能走。”
她說著在他懷裡動了下身子,想要擺脫這快要把她淹沒的屬於鬆田陣平的氣息。
“彆動!”
黑暗中傳來男人不耐的聲音,她感到自己又被抱著往上顛了顛,整個人都籠罩在他的氣息之下。
發覺他現在心情不好,藤井月沒再堅持,調整了一下姿勢,將自己縮起來,儘量留出安全空間。
“鬆田警官。”
她在【鬆田同學】和【鬆田警官】兩個稱呼之間猶豫了一會,還是選擇了更有距離感的稱呼,也許鬆田陣平已經不記得她了,雖然他們以前做過幾年的同學,她還給他寫過情書,但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憑心而論,高中時代的同學,大部分人在她記憶裡早就麵目模糊了,沒有誰會特意去記住十多年前關係普通的同學。
她記得鬆田陣平是因為她喜歡過他,但鬆田卻沒必要去記住一個沒甚交集的她。
藤井月等了兩秒,沒等到對方回應她的稱呼,連個簡單的“嗯”字都沒有。
她略感尷尬,隻能硬著頭皮又叫了一聲:“鬆田警官。”
這次音量比上次大了些,他不可能聽不見。
“什麼事?”
聽到他冷淡的回應,她鬆了口氣,總算是說了句話,剛才警察來得太快了,她還沒有對自己那番言論做出解釋,就失去了機會。
她連忙把自己剛才在腦子裡過了好幾遍的草稿說了出來:“不好意思,因為沒想到你會死而複生,剛才對你做出了失禮的事,真的非常抱歉,還有……”
她的話卡在喉嚨裡戛然而止。
不知道為什麼,這棟廢棄大樓裡大部分的燈光都是壞的,但零星也有幾個好的,他們此時正好來到了好的那一層,感應到兩人的說話聲,樓梯間的黃色燈泡驟然亮起,昏暗的燈光打在兩人臉上。
但也足夠他們彼此看清對方的表情了。
燈光亮起那一刻,藤井月就這樣隔著墨鏡撞進他眼底。
他微微低著頭注視著她,嘴唇習慣性地抿著。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神,但藤井月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態度並不像他在天台表現出來的那麼無所謂。
“還有什麼?”
鬆田陣平表情沒什麼變化,也沒有移開目光,依舊注視著她。
“還有……”她大腦有些卡殼,本來打好的腹稿忘得一乾二淨。她很想把這個話題岔過去,但鬆田陣平正看著她,好像也很關心這個話題的後續。
情急之下,她忽然靈感迸發。
“還有——我聽說了你的英雄事跡,被你的胸懷大愛深深打動,日本人民有你這樣的警察,真是我們國民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