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 這裡應該像無風的海麵一樣平靜(1 / 1)

席成從決定假扮Alpha開始,就不斷得設想著當自己的謊言破碎,他會有什麼下場。

無數假設中,被狂躁的Alpha咬碎吞進肚子,都是最終結果。

直到這一天真正到來,席成才發現,原來事情還有更多的可能。

剛下完雨的空氣帶著冷意,這份寒冷又被從雲後探出腦袋的陽光驅散。

嚴臨息的手在伸出去之後,又立馬收回。

原因嘛......

嚴臨息兩隻手抱緊席成交給自己的Omega,總覺得明明自己懷裡正有一個發情期的Omega,還想著把另一個Omega拉近,這樣的行為過於渣A了。

但轉念一想,這兩個Omega又跟他沒一點關係,他在瞎操什麼心。

總之,讓一個Alpha跟正處在發情期的Omega相處在一起,就說不出的怪。

嚴臨息覺得他該早點遠離這。

迅速扒下手裡Omega身上的警服外套,扔在席成身上,嚴臨息迅速打開簡易通訊器裡自帶的監獄地圖導航,準備自己一個人將這個Omega送到救助室去。

這條小路似乎並沒有人來,嚴臨息隻需要快去快回。

席成的外套能隔絕部分信息素,這對於信息素不穩定的Omega獄警來說是很重要的,所以得留給他。

所以為什麼席成明明自己信息素並不穩定,還要把自己能隔絕信息素的衣服拿給彆人。

在地上的席成並沒有等到一個Alpha失去理智的暴行,等他抬頭時,嚴臨息已經走遠了,留下的隻有不知道什麼時候蓋在自己身上的警服。

離開的Alpha並沒有讓席成感覺到鬆了一口氣,他的腦子裡有一根無時無刻不在緊繃的弦,現在這根弦徹底斷裂,讓他宛如墜入深淵般恐懼,在發情期敏感的思緒下,這份害怕無法平息。

從他是Omega這件事暴露的一瞬間開始,他就完了,他應該在自己信息素無法控製的前一刻,啟動抑製器器開關,讓那個Alpha的脖子被電流烤焦切割,永遠得閉上嘴巴。

可他因為一個Alpha的信息素猶豫了。

Alpha已經不見了,在這段時間裡,那個叫做嚴臨息的囚犯可能已經將自己是Omega的事告訴了很多人,他再也沒辦法瞞住這個秘密,他的一切都完了,包括他在禦遣十四年的努力,包括他剛剛才拿到的升職備選資格,他馬上就能從這座監獄調到其他星係上去,為什麼,為什麼沒瞞住。

席成將自己縮成一團,恐懼和不甘讓他止不住顫抖,一片混亂的腦袋想不出解決辦法。

從心底蔓延開的,是雨後陽光也捂不熱的絕望。

突然,眼前的陽光被遮擋,一管透明試劑被遞到席成麵前,有所察覺的席成抬頭,見到了那個本應該已經離開的Alpha。

嚴臨息蹲下來,對著席成輕輕晃了晃手裡的東西,示意席成趕緊拿走。

席成有些出神得看著嚴臨息,遮擋眉眼的頭發擋住嚴臨息的神情,席成猜不透這個人的心思。

回來的隻有嚴臨息一個,那個發情期的Omega呢?是被他標記了之後扔在哪裡了嗎?他為什麼回來?

嚴臨息見自己長官呆呆出神,周圍的Omega信息素依舊濃鬱,他有些著急得前傾身體,空出的手捏著席成的下巴,另一隻手單手轉開試管蓋子,迅速又強勢的把試劑液體灌進席成嘴裡。

突如其來的液體讓席成止不住咳嗽,本就已經泛紅的眼睛被咳出眼淚,席成護著自己脖子坐在地上,狼狽不堪。

不明液體下肚,席成的腦袋竟然清明了幾分,他迅速反應過來,這個Alpha喂給他的,是發情期的抑製劑。

嚴臨息握著空管觀察席成的狀況,見周圍信息素穩定了下來,他準備起身離開,卻突然被拉著脖子上的抑製器,摔在了堅硬的合金製地板上。

“你什麼意思?”有了餘力的席成立馬翻身壓住嚴臨息,將嚴臨息脖子上的限製器用力拉扯著靠近自己。

嚴臨息悶哼一聲,抑製器被拽著,擠壓著腺體的感覺讓他有一瞬間的失控,沒有Aplha喜歡被人捏著腺體壓製到地上,但嚴臨息不決定反抗。

他放鬆身體,老實得躺倒地板上,地上殘留的雨水打濕一部分後背,涼意侵襲到身體裡,更讓人感到嚴寒的,是身上獄警的眼神。

光腦控製麵板被重新調整出來,抑製器的申請啟動鍵明晃晃得出現,這次席成並沒有調整隱私模式,嚴臨息也能清楚得看到席成在做什麼。

一切的遮掩已經沒有了意義,眼前的這個Alpha已經知道了一切,如果他是想標記自己,信息素隻要一釋放,席成就會向所有發情期裡的Omega一樣對Alpha唯命是從,哭著將自己送到彆人口中。

席成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既然他已經暴露,那就儘可能拉上人陪葬,他可以陷入絕望,但不能隻有他一個人陷入絕望。

嚴臨息倒是不知道這個獄警已經偏激到想要同歸於儘了,他盯著席成的光腦,平靜得躺著,仿佛被禁錮腺體,命懸一線的人不是自己。

“長官。”嚴臨息出聲叫他,“你安排的事我已經做完了,我能回試管艙了嗎?”

嚴臨息又補充:“現在開啟抑製器,你這次的獄警升職評定就得把我的死也寫進去吧。”

他曾在席成的辦公室裡見過,一張寫得十分認真的升職表。

抑製器啟動的威力,嚴臨息在進監獄的第一天也見過了,說對這東西不虛是假的,這玩意就像個定時炸彈,是禦遣監獄裡的囚犯會乖乖聽話的跟本理由。

其實轉念一想,自己藏了一個驚天大謊,卻被人撞破了,那殺人滅口確實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他是理解席成的。

“你在威脅我?”席成被他的話刺激到了,仿佛自己已經被脫光了擺在這個Alpha麵前,而自己卻還一無所知,他似乎有無數把柄被抓住,讓他一點又一點得窒息下去,“你都知道些什麼?你為什麼要給我喂抑製劑,你的目的是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暴露著席成的不安,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嚴臨息正把自己後腰出的衣服往下拉,希望能將自己的皮膚和冰涼的地板隔開,濕漉漉的地麵接觸身體一點也不好受,可席成正坐在他的大腿上壓著他,讓他難以起身,最後衣服下擺也沒拉下來,反而因為自己的扭動被席成誤以為自己是在掙紮逃跑,又被席成抽出腿環上的武器,警示得抵在胸前。

嚴臨息感覺到了威脅,甚至還有些莫名的委屈。

到頭來他還是得揣摩這個獄警的心思,安撫他的心情,然後自己才能順利歸隊,回到那個對自己毫無威脅和影響的試管艙裡。

“我沒有目的。”嚴臨息斟酌著開口,“我不會把剛剛的任何事說出去。”

堅定的保證讓席成愣神:“什麼意思?”他驚訝得發現,事情好像並沒有那麼糟糕:“你剛剛不是已經把我是Omega的事說出去了......”

嚴臨息腦袋抵著地板,頭發順滑得向下垂落,露出的眼睛被並不刺眼的眼光照射著,仿佛兩顆會發光的寶石,將人的視線吸引其中,久久不願離開。

“我送那個Omega去了救助室,監獄配發的簡易通訊器導航有些問題,導致我走錯了一次路,但很快也找到了地方,路上遇到一些Alpha囚犯被信息素吸引過來,我也處理掉了。救助室的醫生脾氣很好,我用你的名義申請了一隻抑製劑。”

嚴臨息頓了頓,沒把醫生的脾氣比席成好太多這句話說出口,畢竟現在這個獄警還開著抑製器啟動申請頁麵。

“從把Omega送到救助室並把抑製劑帶回來,總歸花了十五分鐘左右,我沒有把你的事說給誰聽。”

席成看著他,說實話對於這個犯人的每一句話席成都不信,但要是真的如他所說,那他是不是就還不算走投無路。

可那種期許是真是假。

“真的。”嚴臨息怕他不信,又再次保證,為了讓自己的可信度變高,他開始撒一些微不足道的慌,“長官,我隻有三個月的刑期,我想好好度過這段時間,我不會惹事的。”

“你覺得一個獄警,會相信一個囚犯說他不惹事這樣的承諾嗎?”席成冷冷得笑著,但那種想要同歸於儘的銳利氛圍已經不知不覺消失不見。

“相不相信是不重要的。”嚴臨息伸手,按在那張被投影在一側的光腦顯示屏,與自己生命掛鉤的抑製器啟動申請鍵被嚴臨息的手指按下去,“我的生命一直在長官手中。”

他說得輕巧又平靜,席成死死盯著他,卻隻在這個人眼裡看到毫無波瀾的瞳孔,雨後的陽光似乎是太過明媚了,照在這個Alpha臉上,竟然讓席成覺得他十分好看。

原來那張一直被頭發掩蓋住的麵孔,是這麼符合他的審美。

席成的光腦,嚴臨息沒有操作權限,就算嚴臨息將申請鍵撥弄無數次,也不會真的啟動抑製器,但這個行為極大的安撫了席成不安的心,嚴臨息在告訴他,他不是毫無辦法,他還有最後的底牌控製住嚴臨息。

明明他本來應該是毫無選擇的,抑製器的權限不過是魚死網破的掙紮而已,但誰會拒絕走向好的結局呢?

反正席成是沒辦法拒絕的。

身上滿是尖刺的獄警逐漸鬆動,嚴臨息終於得到了解放,席成站起身,喝過抑製劑的身體不在那麼疲軟,他居高臨下對嚴臨息再一次警告著:“你最好像你說的那樣,管好自己的嘴巴。”

嚴臨息撐起身體坐起來,頭發再次垂下遮住那張好看的麵孔,他回答:“會的,長官。”

席成皺起眉,他再一次覺得嚴臨息額前的頭發十分礙眼,他又沒辦法看到這個犯人的神情了。

“回去嗎?長官。”

嚴臨息站起來,比席成高了半個腦袋的他微微低著頭詢問著,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回那個滿是劣質偽Omega信息素的試管艙了,這裡的信息素,或者說是席成的信息素,真的過於香甜了。

席成沒回答囚犯,他收起自己剛剛拔出來的武器,關閉光腦顯示屏,走在了回訓練場的路上。

仿佛剛剛的事並沒有發生,他還是那個能隨時拿出鞭子,抽得不聽話囚犯嗷嗷叫的不好惹獄警。

嚴臨息瞬間明白了席成的意思,抬腳跟了上去,他朝著剛剛光腦顯示屏熄滅的那個地方深深得看了眼。

剛剛在按向抑製器申請啟動鍵時,席成的光腦彈出了一則消息,消息的題目是:

【囚犯編號3800餘入間換隊申請已成功】

嚴臨息沉默得走在席成背後,有些慶幸席成選擇了相信他。

他希望在他目的達成前,這個監獄不要有任何的特殊變動,這裡隻要像無風的海麵一樣就行了,等待著嚴臨息向這片海投下一顆石子後,再來掀起一場大的風暴吧。

現在......

嚴臨息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緊跟著席成。

你的秘密不應該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