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裡的宮鬥冠軍(一)(1 / 1)

虐文裡的宮鬥冠軍

*

林家的院子不大,一個二進的方形的院落,此時院裡院外人來人往,鑼鼓喧天。紅色的燈籠高高掛起,彩色的綢帶在風中飄揚。喜慶的氣氛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

房間裡,陸小闕正端坐在鏡子前。宮裡派來的女官,正指揮著宮女為新娘子梳妝打扮。她理了理兩邊的袖口,睫毛輕顫,看向鏡子裡的姑娘。楊柳宮眉,花容月貌,好一個美人兒!可惜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原主的身體本來很好,可惜前些日子偷偷出門,不慎落水。陸小闕到來的這些日子,一直都在養身體。

不多時,陸小闕的臉色塗上了厚重的妝容,掩蓋了原先些微蒼白的臉色。

陸小闕又仔細看了一眼鏡子。原主確實絕色,隻是,她大概是不想要這般絕色的容顏吧。原主本是魏國國都明城郊外人家的女兒。三年前,天子下令選秀,她往宮城走了一圈,變成了待嫁的三皇子妃。

原主本是普通耕讀家庭出身,父兄也不過是舉人秀才。在外人甚至原主的家人看來,她竟然能嫁入皇家,享這莫大的富貴,那是八輩子都買不來的福氣。

可惜原主並不是這樣想的。

她有兩情相悅的戀人,無奈不能違逆父母和天家的意願。她喜歡的人本是江湖出身,身手不凡。三年前,十六歲的原主被選為皇子妃後,她的戀人偷偷前來,想要將她帶走。原主拒絕了。她不能違逆皇權,給家族招禍,兩人遺憾分開。

宮女簪子插到了陸小闕頭發上。當她想拿起蓋頭,給陸小闕蓋上時,陸小闕說話了。

“待會兒再蓋吧。”

“這……”宮女遲疑地看了一眼陸小闕。隻是近日的相處,讓她知道這位準皇子妃的性子,不敢違逆。她頓了一下,直接把蓋頭放在了梳妝台上。

陸小闕語氣平淡:“你們先出去吧。我想獨自一人待一會兒。”

女官帶著笑意的臉色變得有點僵:“皇子妃,這……不合規矩。”

陸小闕問:“你叫我什麼?”

女官答:“……皇子妃。”

陸小闕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站了起來,看向女官:“怎麼著,皇子妃,喊不動你?”

女官嘴巴動了一下,臉色更加難看。女官確實有品級,但今日過後,這位民女出身的皇子妃,品級隻會更高。

陸小闕笑了一下,給了她一個台階:“宮中的規矩,並沒有新娘子婚前不能獨處,你莫要緊張。我就獨處一會兒,就當給我閨中生涯告彆了。”

女官猶豫了一下,帶著那幾個宮女退了出去。

陸小闕看向原主的兩個大丫鬟。彩雲是從小跟著她的丫鬟,力大無窮,皎月是近些日子陸家為她安排的,模樣有些嬌俏。這時彩雲也應了聲“告退”,又拉了一把皎月,兩人跟著宮女們出去了。

房間裡安靜下來,陸小闕站了一會兒,看向屏風後麵,輕聲說:“出來吧。”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屏風後走出來。來人豐神韶秀,眼尾略微上翹,眼睛顯得含情脈脈。他一身青衣,腰間佩劍,帶著江湖人士的瀟灑氣息。

“徐遠澤,今日你來做什麼?”陸小闕問。

徐遠澤:“我來看看,你還好嗎?我最後再問一遍,你真的不願意離開嗎?我有假死藥,可以幫你逃脫。你不是說想要浪跡山河嗎?”

陸小闕搖搖頭,便是原主也不願意離開。

徐遠澤:“我聽說三皇子為了鄭側妃,把婚事拖了三年。”他看了眼陸小闕,她如今已經將近二十歲了。有多少女孩,這個年紀才嫁人。分明那個三皇子不是良人!

陸小闕沉默地聽著,也不回答,她並不希望傷害這個原主喜歡的人。可現實是,原主已經不在了。

徐遠澤歎息:“你變了好多。好陌生。”

他似乎並不想要陸小闕回答,自顧自地說著話:“我去了江南,去了西南,還去了海外。明年我要去大漠。再過些年,我可能會跟你一樣妥協,按照家裡的安排參加武舉。”

“前些日子,我夢到你出了事,住進了一個鳳形玉佩裡。現在想來,這個夢真荒誕。說不定是預示你未來貴不可言呢,嗬。”徐遠澤有些自嘲。

陸小闕心裡猛地一條,手不由地往懷裡伸,溫潤的玉佩此時似乎有了生命。陸小闕耳邊突然想起了係統的“滴嗒”聲,有些刺耳。

她把懷中的玉佩拿出來,遞到徐遠澤跟前:“是這個玉佩嗎?”這個玉佩是原主小時候逛街時買的,徐遠澤並沒有見過。

徐遠澤看了一眼,詫異地問:“怎麼跟夢裡一樣?”

陸小闕:“拿著吧。”她心中隱約有些懷疑,並不敢多想。係統的存在,是不能與人言說的東西。

徐遠澤頓了一下,眼裡露出些疑惑,還是接過了。

“你走吧,”陸小闕說,“我並不是你的小闕,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未來。”

接著,陸小闕朝他一笑,帶著些希冀:“當然,若是來日你在江湖抑或朝廷,有所建樹,說不定哪天我會需要你的幫助呢。”

徐遠澤覺得她這話很奇怪,並不曾深思,選擇了告彆:“保重!”

須臾,徐遠澤便不見了身影。陸小闕一個人在房中,整理著係統剛剛推演出來的劇情。

原來這個世界是很多虐文的大合集。

原主跟徐遠澤,是江湖朝堂交織的虐文。徐遠澤是為愛遠走他鄉,又考取了武狀元的虐戀男主。原主則是被三皇子冷落的皇子妃,跟朝臣破鏡重圓,虐戀情深。三皇子和他的女人,又是另一場虐戀大戲。

陸小闕難得嘴角抽搐,好久沒見到這麼癲的世界了。就讓這些癲人慢慢虐戀去吧,我覺得我的良人,大抵是權勢。

她靜靜坐在房中等候。

時辰一到,女官和喜娘們便來敲門了。陸小闕蓋上了蓋頭。“劈裡啪啦”的鞭炮聲,伴著濃鬱的鞭炮硝煙味,陸小闕在喜娘的攙扶下,走上了花轎。

婚禮隊伍繞著城外走了很長的路,又從正門進了明城。整個迎親隊伍排場盛大,有士兵提前灑掃開道,宮裡準備的十裡紅妝更是名副其實。

到了皇子府,男跪女拜,拜了堂後,又由喜娘將她攙扶到房中。陸小闕坐在床上,這時喜娘和女官,正準備說點什麼暖暖場子。

這時,三皇子身邊的一個侍女急匆匆跑進喜房,對三皇子耳語了幾句話。三皇子便一句話都還沒交代,急匆匆地離去了。

陸小闕耳聰目明,自然聽到了侍女說的話:“鄭側妃上吊自殺了,您快去看看。”其他人卻是一臉茫然,竟不知如何處置。

陸小闕冷著臉,她竟是剛到皇子府,就被這上上下下送了個下馬威,真是好得很。

彩雲氣不過,悄聲罵了幾句。陸小闕掀起蓋頭,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去讓人給我打點水。”

女官和喜娘連忙上前阻止。

女官:“皇子妃,這不合規矩。蓋頭要三皇子才能……”看著陸小闕的冷冷的眼神,她不敢再說話了。

喜娘也想攔著:“蓋頭要新郎官……”

陸小闕將蓋頭扔在地上,往前一走,踩了一腳。

“怎麼著,你們現在去把三皇子喊回來?”陸小闕反問。

女官和喜娘無言以對。本朝並不興鬨洞房,新娘子見男方家人,也在第二天。故而如今喜房中冷清得很,出了女官和喜娘,並幾個丫鬟侍女,便沒有其他人了。陸小闕麵對這般狀況,並不緊張,反而有條不紊地安排各項事宜,從容得像在自己家裡一樣。

陸小闕笑笑,確實是自己家了。這是自己接下來的戲台和戰場。

她從容不迫地吩咐侍女,給她安排飲食和洗漱。此事,喜娘和女官已經離開喜房,到前麵去安排其他事務去了。用過餐後,陸小闕喚來大丫鬟彩雲,吩咐道:“你去把三皇子找來。”

彩雲有些慌張:“姑娘,要是……要是殿下不答應……”

陸小闕臉上露出微妙的神情,她漱了口,才慢悠悠地對彩雲說:“皇子不願意,你直接拖過來,或者扛他過來。”

“啊!扛?”彩雲一驚,姑娘說的什麼驚天發言?

陸小闕重複:“對,你沒聽錯,拖過來,或者扛過來。你力氣大,一個男人而已,小事情。”

彩雲帶著哭腔:“姑娘,不是力氣的問題。那是皇子。奴婢……我……”

陸小闕接過皎月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臉:“怕什麼,我給你撐腰。魏國皇室,可不興休妻。你放心吧。”

陸小闕分析過皇帝和皇後的喜好,他們絕對很樂意有人去管教一下這個不省心的兒子。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妻子,一樣都是民間良家女,也一樣凶悍得很,皇帝和皇後從來乾涉兒子的家事。

彩雲猶猶豫豫地應了。

不多時,喜房內出現了一個身穿紅衣的俊秀郎君。三皇子頭發有些散亂,臉上帶著怒意和驚意。他手上顫抖地指著陸小闕:“你你你……你成何體統……”

陸小闕笑了一下,語氣慢慢悠悠:“我也想問殿下成何體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