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蘇小銀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給袁頌之按摩,按摩著按摩著她的手就不老實起來。
一邊在心裡暗罵自己沒有職業道德,她一邊激動得麵紅耳赤。
不僅如此,她還在言語上把對方調戲得都不敢看她。
畫麵一轉。
她又不知從哪裡找來一本佛經,然後拿了毛筆練字,任袁頌之怎麼邀請她去按摩她都不為所動。
第二天,蘇小銀起得前所未有的早。
想起那些夢,她笑了。
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躺在床上,她聽到袁頌之洗漱,聽到對方從廚房裡發出來的響動,又聽到對方輕輕關上院門。
她這才按按頭翻身坐了起來。
因為她習慣睡懶覺,袁頌之給她熬了粥,是香味濃鬱的皮蛋瘦肉粥,還炒了一碟子酸菜都給她溫在鍋裡。
本來因為自閉而沒什麼胃口的蘇小銀一看到粥頓時改變了今天不吃早飯的想法,並且很快吃了個乾乾淨淨。
等把廚房都收拾好,還沒到她平常起床的時間,想起昨天隔壁嫂子跟她說的熱鬨,蘇小銀決定按原計劃進城去。
她原本打算等袁頌之放假了讓他跟自己一起進城,這樣他能幫自己拎一下東西。
對象不就是這麼用的嗎?
但是要去看林天揚的熱鬨,說不定得做些不能讓袁頌之不知道的熱鬨,還是她自己去好了。
在桌上留下一張字條,蘇小銀自己坐車去了縣城。
她運氣好,上車時還有座位,隻是車上的味道很不好聞。
汽車還特彆顛簸,也就比袁頌之的自行車後座好那麼一點點。
搖搖晃晃不知多久,她才聽到售票員喊了一聲,“到站了,都下車了。”
蘇小銀迷迷糊糊,胃裡都有些犯惡心。
她從前可從來不會暈車的。
想到這裡她才想起這已經不是自己從前的身體,哪怕原身的長相跟她一模一樣。
等大部分乘客都下了車,她才腳步虛浮地跟著走了下去。
看著灰撲撲的街道,她恍然回到剛末世的時候。
好在並不是。
蘇小銀打起精神往外走,剛到車站門口,一個十七八歲的瘦小夥跌跌撞撞就直直朝她撞過來。
她閃躲不急,兩人結結實實撞在一起。
蘇小銀好險才堪堪穩住身子,她正要罵人,對方卻扭頭就跑。
可他剛跑出兩步,腳下卻是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直接迎麵撲在了地上。
他也不怕疼,當即又要爬起來,蘇小銀上前一腳踩在了她的背上。
久違的戰鬥的感覺。
“跑什麼跑,東西拿出來!”
“你放開我,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周圍人見她一個小姑娘把人踩在地上,都慢慢地圍了過來。
“怎麼回事啊,兩口子打架呢?”
蘇小銀就差翻白眼了,她說道:“這人是小偷,你們看看身上有沒有少什麼東西。”
本來還在看好戲的眾人聽到是小偷,頓時也顧不得打趣小姑娘了,紛紛查看自己的東西。
這不查不要緊,還真有人掉了東西。
蘇小銀狠狠踩了那小偷一腳,將他翻了個麵,直接從他懷裡把自己的錢袋拿了出來。
她的錢袋是袁頌之送給他的,趙翠蘭親自繡的,能讓這小毛賊給偷了?
雖然錢袋裡隻有幾塊錢,但一來就碰上這種事兒還真是讓人糟心。
一見她拿錢,周圍好幾個說掉錢的都要來搶。
蘇小銀把人攔開,喊道:“公安同誌來了,公安同誌!”
她原隻是嚇嚇人,誰知道人群裡還真有一個公安。
那人雖然穿著便服,但是卻身姿筆挺,看著一身正氣,不像是假的。
蘇小銀便把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對方。
聽完後,那男人看了眼周圍幾人,“你們幾個都丟錢了?”
那幾人有人焦急,有人眼神閃爍一看就是在撒謊。
公安皺了一下眉頭,說道:“誰掉了錢的跟我走一趟吧,查清楚錢會還你們。”
這麼一說,有兩個想渾水摸魚的就直接跑了,但是大多數還是跟著走了一趟。
蘇小銀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本來不想去,可那年輕公安哪裡肯輕易讓她離開?
等從派出所出來,已經快到中午了。
蘇小銀準備先去附近的國營飯店飽餐一頓,再去家具廠看看熱鬨,最後去買些自己想買的東西。
可惜的是時間已經不早,她想著在縣城買點好菜好肉幾乎不可能了。
不過走了十來分鐘她就看到一個規模不小的國營飯店。
現在距離正午還差點,但國營飯店裡已經來了不少的人。
蘇小銀腳步生風走進去,看到黑板上的今日供應咽了下口水。
“水煮魚、辣子雞、青豆炒肉、涼拌黃瓜、炒蓮白、豆瓣湯,兩份米飯,暫時先這些吧。”
點單的工作人員接過她遞過去的錢票,多看了她好幾眼。
“兩個人點這麼多菜可能吃不完,咱們這兒不能浪費。”
蘇小銀也沒解釋,“浪費不了,隻要不是很難吃就吃得完。”
“你。”這話把服務員噎住了,好一會兒她才道,“我們國營飯店的飯菜,吃過就沒說不好的,你不準隨便亂說。”
蘇小銀認真點頭,“那就好。”
服務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能提醒的她都提醒了,要是浪費那就怪不得她了。
她一直盯著蘇小銀那邊,想看看和對方吃飯的是個什麼人物,可一直等到她動筷子了卻還是沒人來。
服務員不禁在心中暗暗譴責蘇小銀不懂禮貌,人還沒來齊,自己先吃上了。
結果她越看越奇怪,蘇小銀吃了一碗飯不夠,第二碗也都進了她的肚子。
還有那一盤盤的菜,竟都吃得乾乾淨淨,就連湯都沒剩下一口。
不僅是服務員,隔壁的幾桌也都看呆了。
蘇小銀雖然覺得一直被他們注視著有點煩,但這點煩還影響不到她品嘗到美食的愉快。
剛剛那人說得沒錯,這些菜確實美味,至少比鎮上那秦大廚的手藝要好一些。
尤其是那道豆瓣湯,老壇酸菜加上曬乾的豆瓣,熬煮出來後的味道酸酸的,又有豆類碾成粉後的綿密感。
蘇小銀還是第一次品嘗這道菜,覺得很特彆,回去讓袁頌之做給她吃。
迎著一眾人的目光,她大踏步離開國營飯店。
不用猜她都能猜到那些人在說什麼。
無非就是這姑娘真能吃,什麼家庭能吃這麼多之類,無聊。
天氣有些熱,剛吃飽飯,蘇小銀懶懶的,心道下次不再在這時候出門,這時候多適合美美地睡個午覺啊。
她都有點懶得去找林天揚的麻煩了。
可是好不容易坐那麼久的車來城裡,不去膈應一下對方都對不起她勞累這麼一場。
正想找個人問問家具廠怎麼走,就見前方一個男人一直跟著位姑娘,時不時地還想對那姑娘動手。
她原以為可能是處對象的男女正在吵嘴,可離得近了才發現那女同誌麵上不僅有對那男人的嫌棄厭惡,還有點恐懼。
什麼男人會讓女人恐懼,要不就是打女人的男人,要不就是不熟的男人。
蘇小銀想了想還是迎了上去。
“這位同誌,請問一下你知道家具廠怎麼走嗎?”
突然有人搭話,那女同誌驚得人都顫了一下。
在看到蘇小銀時她才鬆一口氣,忙道:“正順路呢,我帶你過去,稍等一下。”
她說完轉身瞪了一眼身後一直跟著她的男人。
“吳同誌,現在有人跟我一起了,你彆再跟著我了。”
男人其實看起來還挺人模人樣的,身上穿著整潔的白色襯衣,襯衣口袋裡彆著鋼筆,腳上皮鞋也擦得亮亮的,一看就是個講究人。
隻是他那眼神裡天然地似乎對她們帶著蔑視,哪怕不明顯,還是被蘇小銀看出來了。
而且自從她出現,男人的眼神就像八爪魚一樣黏在她身上,讓人感覺有點惡心。
“婷婷,你們兩個小姑娘我哪裡放心,我得看到你平安到家才行。”
“我又不是找不到路,大白天的能有什麼事,我才不要你送。”
女同誌說話溫溫柔柔的,她那點反抗的話一點殺傷力也沒有。
果然,男人根本不聽,說道:“要真有事,那就晚了,我必須陪著你,你不用害羞,這是我應該做的。”
看到這裡蘇小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敢情這人打的是這個主意。
仗著女孩子臉皮薄,想要在眾人麵前和姑娘套近乎,讓人誤會他們的關係。
說的人多了,假的也成真的了。
“你要護送我們回去,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你打得過誰啊?”
男人愣了一下,後知後覺自己竟被一個小丫頭片子鄙視了。
“你說誰細胳膊細腿?”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臉上露出一副氣笑了的表情。
蘇小銀等的就是他惱羞成怒。
“我說你,你不服?有種切磋一下?”
“哪裡來的不知死活的野丫頭?”
他視線在蘇小銀身上逡巡一圈,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要打也不是不行,打壞了我可不負責。”
蘇小銀不僅想打他,還想把他的眼珠子給扣出來。
她四下看了看,衝著旁邊巷子使了個眼色,“那邊,免得一會兒彆人看到了說我欺負你。”
這倒不至於,隻是萬一她再進了派出所這一天就白費了。
什麼欺負不欺負的,沒男人能接受這樣的說法。
“來就來,一會兒彆跪著求饒。”
男人說這話時,也不知想到了什麼齷齪東西,還吞咽了一下。
看得蘇小銀直犯惡心。
正要過去,胳膊被人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