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妙安瞧罷便抿著唇回過身去朝著母後福身一禮道。
“多謝母後關懷。”
太後側過頭去一甩手中的帕子垂眸深歎了口氣道。
“回罷。”
淺桃虛扶著自家殿下離了玉堂殿,聞妙安今兒因著玉堂殿宴席同婚約一事乏得很,一坐上轎輦就靠在背枕上合上了眸。
她不知那棠溪玨追了上來,就跟在轎輦後,淺桃本就不喜這駙馬爺,現下知曉他是萬晉的二王爺,想要哄騙自家殿下遠嫁和親後就更討厭他了。
她抬眸瞧著自家殿下似是在小憩便吩咐抬轎的宮人道。
“稍快些,莫要讓那人擾了殿下小憩。”
宮人們自是聽長寧殿下差使的,聞妙安坐在轎輦之下隻覺忽快了些,她大概猜出是淺桃所為的,卻未掙眸的任了她
棠溪玨總不能在這晉北的宮中失了禮,既不能跑著追,便隻能奮力的走快一些,他這幅樣子落入旁人眼中格外的好笑。
奈何...眼瞧著他就要攔下長寧殿下的轎輦了,他卻被人先攔了下來。
“何人,竟敢攔本王。”
棠溪玨緊皺著眉言語間儘是煩躁之意,今日若是無珈奈從中橫插一杠,那他同長寧的婚事必是板上釘釘一事兒。
聞妙安都那般同皇帝太後說了,饒是他們再不願,到頭來為著兩國的交情,為了妙安的心意,也會將公主嫁於他。
現在可好了,珈奈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話挑的那麼明,又給聞妙安擇了一條可行之路,她還事到臨頭改了主意。
真是....
赫連嶸辰便立於他身前,攔住了他要追上去的路,棠溪玨倒是不曾想今兒能在宮中見到此人便道。
“你怎麼回京了?”
“王爺見到本世子很驚訝嗎?”
他這話落,棠溪玨便知自己剛剛太急了些,說錯了話,他垂眸斂去了眼底的急色,後而便抬眸瞧向了赫連嶸辰道。
“今日玉堂殿宴席,不得詔者不得入內,本王隻是好奇赫連世子怎會出現在玉堂殿外罷了。”
他說著便眼睜睜的瞧著宮人抬著聞妙安愈行愈遠,後而拐入另一條宮道徹底從他的的眼前消失。
赫連嶸辰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嗤笑道。
“自是提前破了王爺給本世子設的局,這才得以在今日回到京洲城。”
他將話挑明,棠溪玨索性便也不同他裝了。
這兩次赫連嶸辰因故不得不回赫連氏之事確是有他的手筆,他為了聞妙安的芳心,為了同她的婚事,不得不將這人支的遠一些。
這赫連世子若是日日在聞妙安眼前晃蕩,他又怎能成了長寧殿下的駙馬爺,又怎能誆騙著她和親。
隻是他不曾想....這赫連嶸辰發覺的也忒快了些,他現下也不急了。
既然赫連嶸辰要同他挑明了話對峙,那他便留下來同他好好說一說此事。
敢作敢當才是君子所為。
“赫連世子聰慧,此番是本王大意了。”
他這話說的格外的嗆人,聽著叫人渾身不舒服,奈何赫連嶸辰今兒可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他同聞妙安有太多的誤會未解決,若是沒有這般多的誤會,或許無論這棠溪玨從中使了什麼手段,聞妙安都會擇他為駙馬。
他同她的事情他賴不到旁人的身上,更不願賴旁人。
他今兒攔了棠溪玨,不過是不想叫他煩她罷了,剛剛玉堂殿中事他已知曉,更知曉他們二人的婚約已然作廢。
既如此,那他便能光明正大的去追求聞妙安。
現下,他這心中可無半分怒意,要生氣也應是棠溪玨生氣才是。
“莫要再去煩她,你若是再去可就彆怪本世子手下不留情了。”
“哦?本王倒是好奇世子是如何不留情。”
棠溪玨話落便瞧見赫連嶸辰從腰間取了一支白玉芙蓉的短釵丟給了他,他神色一急趕忙將此小心的攥進手中。
“你從哪得來的此物。”
“本世子說了,若是王爺再不識好歹,諾...這便是本世子給王爺的警告。”
自赫連嶸辰覺出赫連氏的事兒不對後,便悄悄的派人查了查。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還真是叫人嚇一跳啊...
此事的幕後主使葉玨是萬晉二王爺棠溪玨一事本沒什麼,可這棠溪玨竟在萬晉悄悄養了一個歌姬在外宅中,對這歌姬視若珍寶,被迷得鬼迷心竅,甚至還許了這歌姬側妃的位份。
他尚未娶親,若是先有了外室,這外室還是個煙花女子...可不是個小事兒,若是叫萬晉的大王爺知曉,必會借此事大做文章,參他品行不端,有辱萬晉國威,從而挫一挫他的銳氣。
他本以為此事是訛傳,他瞧著棠溪玨不像是個會被女色耽誤之人,可他現下瞧著棠溪玨攥著那短釵緊張的模樣,便知此事無誤了。
“你將瑾兒怎麼了?”
棠溪玨一把攥住了赫連嶸辰的衣衫,怒目圓睜的瞪著他,若是眼神能殺人,他早已殺了眼前人成千上萬遍了。
赫連嶸辰卻是舉起手後退了半步,他唇角微勾眉眼間儘是玩味的笑道。
“葉姑娘好得很,王爺不必如此焦急,隻要王爺日後不去煩長寧殿下,葉姑娘同王爺之事,本世子必定三緘其口,不告知任何人。”
他瞧著棠溪玨隻是緊皺著眉瞪著他,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便又問道。
“如何?”
……
聞妙安不知曉赫連嶸辰今兒也入了宮,待到她回到春山居後才聽宮中的宮女入府回稟此事。
說是那赫連嶸辰同棠溪玨不知為何竟在宮中打了起來,打的難舍難分,若非是太後娘娘瞧見了帶了侍衛攔住了他們二人。
他們今兒怕是要在晉北皇宮中決一死戰了。
這萬晉的二王爺,赫連氏的小世子若是死在了晉北的宮中,可是個棘手的事兒。
朝顏持著一柄團扇瞧著自家殿下愁眉不展的剝著橘子便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比劃道。
“殿下,可是不放心二王爺同世子爺?”
她不知自家殿下到底是放心不下誰,她隻知自家殿下自聽聞二王爺同赫連世子大打出手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坐在院中。
這二人,一個曾同殿下有過婚約,險些就成了殿下的駙馬;一個曾住在公主府中,日日給殿下醫治耳朵,多少是有些情分的。
聞妙安先是搖了頭,後而便將手中的橘子放至茶桌上有些頭疼的長歎了一口氣道。
“你可知他們二人為何在宮中打了起來?”
剛剛那宮女未將此事講清,朝顏自也是不知曉的便比劃道。
“殿下若是好奇,那奴婢便去替殿下探一探,如何?”
聞妙安瞧著便知曉自己是昏了頭了,她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發脹的額穴道。
“罷了,左右宮中有太醫,此事也不必本宮操心。”
“是了。”
朝顏應了聲,後而抬手召來了春山居的婢女吩咐道。
“殿下吩咐我出府一趟,你好生照顧殿下。”
她說罷便將手中的團扇遞給了眼前的婢女,那婢女接過團扇福身一禮道。
“是,朝顏姑娘。”
朝顏深知自家殿下的脾性,她嘴上說著“不必操心”,可這心裡怕也是會一直掛念著此事。
既如此,她便想法子為殿下探一探消息,隻是還未待她探出個所以然來,那萬晉的二王爺便在次日晌午,早早的立於公主府外求見。
他來時,聞妙安正坐在院中用早膳,她接過淺桃遞來的帕子拭了拭嘴角的油漬瞧著朝顏所比劃的便也彎了眸。
“殿下,我剛剛悄悄去瞧了瞧王爺,嘖...世子爺下手可真是狠啊,我瞧著王爺的臉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格外的駭人,就像豬頭一般,殿下可莫要召他入府了,免得嚇著。”
棠溪玨尚是葉玨時,是可以隨意入府給聞妙安請安的,可現如今卻是不同了。
戍守長寧公主府的親衛們昨兒夜裡就得了聖旨,皇帝吩咐他們若是瞧見了葉玨便也不必再放他入公主府了,免得擾了殿下。
聞妙安猜到棠溪玨定然不會輕易放了她,放了同她的婚約,定會糾纏不休。
但她不曾想,這人昨日剛同赫連嶸辰打了起來,今兒帶著一身的傷就候在了公主府外。
“除了臉上,他身上可還有傷?”
她不過是有些好奇隨口一問罷了,可這句話落入春山居諸人耳中便變了味兒,朝顏以為是自家殿下心上掛念著萬晉二王爺便比劃道。
“有的,奴婢瞧著王爺身上的傷重的很。”
傷很重啊...聞妙安瞧著便微皺了眉吩咐道。
“將人請進來罷。”
若是這人在公主府外出了什麼岔子,可就不好辦了,倘若那棠溪玨趁此得寸進尺的朝皇帝同母後以此做要挾求娶她該如何。
棠溪玨可是個陰損之人,聞妙安不想惹得一身腥。
正如朝顏所說那般,棠溪玨身上確是有著不少的傷,聞妙安瞧著他的眼角,唇角,額上都青中泛著紫,脖子上也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劃痕。
“王爺坐罷。”
她垂眸斂回落在這人身上的目光,自顧自的斟了一盞不大熱的茶推至棠溪玨的眼前。
棠溪玨便也在聞妙安身前的圓椅上落了座,他端起這盞茶飲了半盞,後而便朝著她比劃道。
“殿下,和親一事...”
奈何還未待他比劃完,聞妙安便抬手打斷了他冷聲說道。
“王爺險些就騙了本宮。”
她說的就是和親一事,這棠溪玨隻講了大王爺求娶靈澈公主一事,可沒說她若是嫁給了他,老四就要娶棠溪珈奈一事兒。
隻是...此事不是棠溪玨不想同聞妙安講,他若是早就知曉此事,定會想方設法的打消棠溪珈奈的念頭,免得她禍害了自己的好事。
奈何,他也是昨日在玉堂殿中才知曉此事的,他比劃道。
“殿下,此事本王確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