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1)

皇帝說罷便瞧向了坐在一側的太後,太後自也是更喜這宋辭川的。

那葉玨乃是草民出身,到底是有些配不上妙安的尊貴。

至於那赫連嶸辰...總歸是要回赫連氏的,不能長留在京洲城中。

駙馬爺,駙馬爺,自是長長久久的留在京洲城的,總不能叫妙安舍了權勢尊貴,同他回赫連氏罷。

赫連氏也是千尊萬貴得很,隻是...太後私心裡還是舍不得的。

太後這般想著便也側過頭去瞧向了聞妙安問道。

“妙安以為如何?”

聞妙安瞧著夏雨所比劃的便也搖了頭,淺桃又適時的走上前去,她手中奉著一香囊遞給了這禮部尚書說道。

“這是殿下贈予大人的,殿下欣賞大人的才華已久,便吩咐奴婢告知大人,大人日後若是有什麼棘手的事兒,可憑此香囊來求殿下,殿下必會想法子幫一幫大人。”

淺桃這話未說實,隻是“想法子”罷了,又不是“鼎力相助”,她不過是借著這香囊拒了這禮部尚書罷了。

太後同皇帝,以及這殿中的諸位公子們也皆瞧出了長寧殿下之意。

他們本以為今兒這駙馬怕就是這禮部尚書了,便也都蔫了下來,就連赫連嶸辰同棠溪玨也都神色各異的瞧著聞妙安。

眼瞧著宋尚書同駙馬之位失之交臂,旁的公子哥們便也跟著鬆了口氣,後而便目光灼灼的朝著長寧殿下瞧去。

宋辭川得了這香囊便也雙手交疊在額前跪拜在殿中,謝了長寧殿下的恩情。

給過了宋辭川香囊,淺桃便又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的朝著赫連世子爺走了去。

赫連嶸辰瞧著便也起了身,他緊皺著眉神色略有些凝重的瞧著朝著自己走來的淺桃。

不知為何...他這心中總覺著有些不安,更覺著今兒...妙安應是不會選他。

還未待淺桃出聲說些什麼,他便有些急的解釋道。

“今兒,我不是刻意來晚的,前些時日,也不是刻意不去公主府尋殿下的,這其中緣由,晚些我會同殿下稟明。”

淺桃聽著赫連世子說罷,便又拿了一枚同送給宋辭川那枚一模一樣彆無二致的香囊遞了過去說道。

“殿下多謝世子爺這些時日費儘心思的醫治殿下的耳朵,此香囊便是謝禮,日後赫連世子若是有事,隻要不危及江山社稷,黎明百姓,那殿下定會鼎力相助。”

聞妙安遠遠瞧著隻覺有什麼東西緊緊的攥在了她的心口處,攥的她上不來氣,她垂下眸躲過了赫連嶸辰瞧來的目光。

朝顏瞧出自家殿下似有些不大舒服,便俯下身子比劃道。

“殿下,可是身子不適?”

聞妙安搖了頭輕聲道。

“本宮無礙。”

她既選不了赫連嶸辰,日後若是能想法子幫一幫他,助他坐上赫連氏族長之位也是好的。

無論往後如何,她現下能做的便也隻有這麼多了。

長寧殿下一連拒了宋尚書同赫連世子爺,皇帝同太後便知妙安今兒是擇了那葉玨了。

這葉玨倒也是個不錯的人選,隻是....可惜了宋辭川同赫連嶸辰。

正如殿中諸人所料那般,淺桃奉著一長寧公主府的玉佩替長寧殿下擇了葉玨為駙馬爺。

太後瞧著也隻是輕歎了口氣,後而便當著玉堂殿眾人的麵親下了賜婚的旨意,欽點葉玨為駙馬,又吩咐著禮部將妙安的婚事操持起來。

駙馬人選既已定,早日完婚才是上佳的。

聞妙安跪拜領了聖旨,後而便自稱身子不適,匆匆的離了這玉堂殿,她似是多一刻都不願留在這殿中。

赫連嶸辰瞧著便也顧不上這晉北皇宮的規矩,他作了一揖便欲要追著妙安離殿,奈何他剛走沒兩步便被朝顏同朝露伸手攔了下來。

“世子爺,殿下身子不適,世子爺還是莫要上前叨擾了。”

“殿下既身子不適,我更應給殿下瞧一瞧了,我是赫連氏的世子...醫術..”

隻是他這話還未說完便被人打斷道。

“殿下已請太醫,世子爺還是莫要再費心思了。”

……

聞妙安帶著淺桃逃一般離了這玉堂殿,她為著今兒夜裡玉堂殿的宮宴出不得宮,又不能躲去含章殿同九華殿。

先不提母後同皇帝尚在玉堂殿中,縱使是他們回了宮,她也是去不得的。

她若是去了,怕是就會被追著問為何擇了那葉玨。

淺桃瞧出自家殿下心緒不大對,便也不多說些什麼,隻是虛扶著自家殿下在這諾大的宮中漫無目的的轉著。

聞妙安便也從玉堂殿走至後宮,走至含章殿,走至長樂宮,最後....竟來到了冷宮前。

淺桃瞧著便也輕扯住了自家殿下比劃道。

“殿下,這兒可是冷宮,還是莫要進去了。”

聞妙安這才回過神來,知曉自己來了何處,她垂下眸掩去眼底的落寞點了頭道。

“走罷,陪本宮去宮後苑轉轉吧。”

隻是她們還未離了這冷宮的宮門前,淺桃便聽有人喊住了她們,她頓住步子下意識的回過頭瞧去,便瞧見一發鬢斑白身著褐色弾墨錦裙的夫人立於冷宮內。

“既來了,便進來陪我坐一坐罷。”

聞妙安雖聽不見,但也隨著淺桃回過頭去瞧見了這位夫人。

這被關在冷宮中的女子隻能是曆朝曆代的廢妃,後宮裡的女人一旦被廢入冷宮非死即瘋,難得有這般體麵的。

母後當年也因鎮親王府之事在這冷宮中蹉跎了多年,早些年父皇尚在之時,她便聽母後說起過這冷宮中的溫夫人。

溫老太傅的嫡孫女,溫南枝。

溫夫人雖人在冷宮中,但這麼多年來也未吃過什麼苦,先帝去世後皇帝顧惜著溫氏的功勳名聲,便也吩咐人入冷宮好生照拂這位溫夫人。

聞妙安便也走上前去依著規矩微福身一禮。

戍守在冷宮前的侍衛未攔著溫南枝,也未攔了長寧殿下入內,隻是打發著一侍衛跑去回稟了太後娘娘同陛下。

溫南枝也有許久未瞧見麵生一些的人了,她乍一瞧這眼前的女子便覺這人應是皇帝後宮裡的某個後妃,且從這衣著妝扮上來瞧,這女子的位份應是不低的。

如今這宮中唯有皇後同德嬪,她瞧著不似德嬪,便應是新後了。

隻是...這後宮中的妃嬪對這冷宮一直以來都是避之不及的,這皇後怎得就這般冒失的隨她入了內。

此事若是傳到前朝朝臣的耳朵裡,明日...怕是就會有文臣上諫說皇後規矩學的不清不楚的,日後又該如何統禦六宮。

聞妙安不知溫夫人想了這般多,她隻是隨著這人入了冷宮,後而便尋了個乾淨些的石椅落了座。

她抬眸在這冷宮中打量了一圈,隻覺這兒荒草叢生,凋敝狼藉的很,現下的京州已然入夏,這兒卻是涼颼颼的。

一陣風卷起,吹拂在身上,竟叫她覺得渾身發涼,她抬手,淺桃便也停了搖著團扇的手。

侍奉溫南枝的宮女兒俯著身子奉了一壺熱茶來,她斟了一盞先是奉給了自家主子,後而便奉給了聞妙安。

溫南枝端起這盞茶輕抿了一口,後而便瞧著眼前這個女子說道。

“嘗嘗罷,我這兒的茶雖不及長樂宮中的茶,卻也彆有一番滋味。”

她這話落卻瞧著眼前這個女子不為所動,一雙眸子依舊打量著冷宮中的殘壁,荒蕪之上,便緊皺著眉試探的說道。

“可是這茶不合你的心意?”

淺桃聽著便輕拍了拍自家殿下的肩,待到殿下瞧了過來便比劃道。

“殿下,這位夫人問殿下可是不喜歡這茶。”

聞妙安自知有些失禮了,便端起那盞茶輕抿一口後放至在石桌上,朝著溫南枝勾唇淺笑。

她這般,溫南枝便也知曉眼前的女子不是皇帝的新後了,而是蘇扶楹當年從閻王爺手裡搶來的聞妙安了。

她不曾想自己今兒走了眼,便笑著輕搖了頭說道。

“我記著殿下愛吃些甜食,夢兒去院子裡將糕點取來。”

聞妙安瞧著淺桃所比劃的便也比劃道。

“多謝夫人。”

淺桃回過身微福身一禮的說道。

“我家殿下說多謝夫人的糕點。”

夢兒領了吩咐便急急的跑回院子中取了一碟子桂花糖糕回來,聞妙安便也拿了一塊兒輕咬了一口。

聞妙安嘗著這桂花糖糕,溫南枝便也坐在她的對麵兒細細打量著這妙安。

她瞧著這妙安在容色上倒是同昔日的崔嬪有個七八成像,就是不知這性子是否也同崔嬪那般冒失蠢笨。

“我聽聞今兒陛下同太後在玉堂殿給殿下擇婿,殿下此刻不在玉堂殿中,怎得來了這冷宮?”

溫南枝問著,淺桃便也比劃著。

聞妙安嘗了半塊兒桂花糖糕,後而便將這糕點放回碟子裡比劃道。

“駙馬人選已定,我嫌那玉堂殿中悶得很,便出來透透風。”

溫南枝聽著淺桃所說便知今兒擇選的駙馬人選怕是不合妙安的心意,她身處冷宮中雖是不知為何,但也笑著勸慰道。

“這般看來,想來那駙馬並非是殿下喜歡的,殿下才會覺著那玉堂殿中悶得很,這若是擇了心上人為駙馬,殿下此刻怕應是歡天喜地的不知天地為何物了,而不是繞到這冷宮裡愁眉不展的喝茶。”

她所說之話一針見血,聞妙安下意識的攥緊了手心未再比劃些什麼,隻是坐在這院中吹著微涼的清風。

“看來殿下是有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