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將手中的聖旨交予侍奉長寧殿下的朝顏姑娘,後而便隨著淺桃將殿下扶起身來,他比劃道。
“殿下,陛下的旨意奴才已傳到,便也要趕著宮門下鑰前回宮侍奉陛下了。”
聞妙安頷首吩咐道。
“賞吧。”
朝露從荷包中拿了一錠銀子放至景文公公的手中笑道。
“公公,這是我家殿下請公公喝茶的。”
景文知曉長寧殿下向來闊綽的很,便也領了這錠銀子又行了一禮比劃道。
“多謝殿下,奴才告退。”
朝露跟在後頭將這宮裡的人儘數送至長寧公主府外,聞妙安瞧了一眼那擇選駙馬的聖旨,便坐在了海棠樹下的美人榻上吩咐道。
“將這聖旨好生收起來。”
八月本也想行一禮隨著那景公公一同離了這春山居的,他這還要將公主殿下擇選駙馬一事告知自家世子爺呢。
他家世子爺今兒不知是怎麼了,一回碧蒼院便一言不發的坐在屋內似是在想些什麼,連晚膳都未用。
直至到了殿下平日裡該喝藥的時辰,這才起身親熬了一副藥,叫他親送至春山居。
若是換做平日裡,這給殿下送藥非得是世子爺親來才是。
隻是他人還沒離了這春山居,便被長寧殿下喊住了,他回過身去便聽殿下吩咐道。
“本宮不日便要在京洲城擇選駙馬,既如此...你家世子爺繼續住在公主府也不合規矩,本宮在城西城東各有數座宅院,朝顏,一會兒便取一張地契來送至碧蒼院,再吩咐院中侍奉的婢女給世子爺收拾收拾,世子爺也該走了。”
聞妙安此話便是明晃晃的要趕赫連嶸辰走人了,八月一聽便說道。
“殿下...我家世子爺是太後娘娘欽點入公主府為殿下醫治耳朵的,世子爺住在此處也無不妥啊。”
奈何聞妙安此番是鐵了心了,她瞧著淺桃所比劃的便也說道。
“本宮的公主府,本宮說了算,朝顏,還不快去?”
朝顏便領了命走至八月身前說道。
“請吧。”
待到八月離了春山居,聞妙安斟了一盞微涼的茶輕抿一口,後而便拿起茶桌上的話本子,不過翻了兩三頁,她便瞧不下去了,她放下手中的話本子秀眉微皺的問道。
“本宮這般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淺桃不知過不過分,隻知自家殿下高興才是這世間頂要緊之事,她持著一柄團扇比劃道。
“殿下乃是公主,做什麼都是不過分的,隻是..隻是淺桃覺著殿下似是對赫連世子爺太上心了些。”
太上心嗎?
聞妙安未在說些什麼,她抬眸瞧了一眼日光便說道。
“再多取一些銀兩,撥一些婢女送去伺候赫連世子罷,莫要叫外頭人說本宮苛待了他。”
“是,殿下。”
……
自赫連嶸辰被長寧殿下送出了公主府,這京洲城的流言蜚語便更多了些。
有人說是這長寧殿下要招駙馬,這赫連世子不過是給殿下醫治耳朵的醫師罷了,留在府中自是不合適的。
也有人說,這赫連世子自出了長寧公主府,便日日提著些物件兒候在府門外,怕不是有心這駙馬之位。
這京洲城中眾說紛紜,隻是如今長寧公主招駙馬一事近在眼前,這晉北上下無數的公子哥們都赴京“趕考”,自也是顧不上赫連世子爺的。
禮部得了陛下的聖旨,便也緊趕慢趕的操辦了起來,聲勢浩大的很。
聞妙安有意不見赫連嶸辰,雖說這人日日都守在公主府前,可她不願見,那赫連嶸辰自也是鑽不了空子入府的。
這般算著...她已有好些時日未瞧見這人了。
明頌雅瞧著聞妙安瞧著那靈隱池中開的正好的荷花略有些發愣,便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比劃道。
“怎麼了?”
聞妙安回過神來,笑著搖了頭。
“本宮無礙。”
她隻是瞧著這靈隱池便驀地想起當日赫連嶸辰在這池畔垂釣一事罷了,這才出了神。
“無礙便走罷,太後娘娘在小殿中等你呢。”
明頌雅比劃完便挽著聞妙安繞過這靈隱池朝著這宮後苑的小殿走去。
今兒乃是太後娘娘親自下旨所辦的賞荷宴,為的便是想在招駙馬前叫聞妙安好生瞧瞧這京洲城的公子哥們。
為此...各家夫人們也是費了不少的心思。
“走罷。”
聞妙安同明頌雅走至小殿外,隨著那殿外傳聲太監高嗬“長寧殿下到!”她們便也入了內。
這小殿內外,除卻皇帝,太後,昭太妃外儘數跪拜了下來。
“給長寧殿下請安,殿下萬安。”
聞妙安走至太後身前微福身行了一禮,明頌雅自也是行禮道。
“臣女給太後娘娘,陛下,昭太妃請安了。”
太後拂了手,夏雨便走了下來將自家殿下還有那明小姐扶起了身子,後而指了指一側的席麵兒道。
“明小姐便坐在那兒罷。”
明頌雅不過是臣子之女,自是不能隨著聞妙安坐在上頭,便福身一禮帶著身後的珍珠坐了過去。
聞妙安也起了身子坐在了皇帝身側的那個席麵兒前,她剛一落座便瞧皇帝遞來了一張紙條,她將這紙條打開便瞧見皇帝問她。
“皇姐可有相中之人?若是有,那朕即刻便下旨賜婚。”
聞妙安瞧著便也笑著搖了頭,她抬眸在這殿內殿外的公子哥身上掃了一圈,後而便接過淺桃斟來的一盞酸梅飲飲了半盞。
太後瞧了一眼自己這個女兒,便知她的心思不在今日的這場賞荷宴上,亦或者對這幫子公子們都不大上心。
隻是...她這駙馬非選不可,她既來了,太後便召來了夏雨吩咐了一句什麼,不過半刻這各家的公子哥們便也一一走上前來。
敬酒,敬茶,起舞,弄劍,彈琴,作畫...也算是用儘了渾身解數,想叫長寧殿下多瞧他們幾眼。
聞妙安卻是覺得乏味,可礙著母後的臉麵她又不能走,隻能坐在這殿中瞧著,再吩咐淺桃記下名來,待到回府封一份賞賜給這幫子公子哥們。
皇帝在聞妙安身邊更是如坐針氈,這殿內殿外都是公子們,這上來一展才華的也是公子們,他來瞧什麼...總不能叫他也上前去給皇姐作個畫?跳個舞?
且這駙馬爺乃是皇姐的駙馬爺,又不是他的,他說了不算,九華殿又有一堆折子未批,他自是有些坐不住的,且....明頌雅還坐在呢兒。
聞妙安瞧見了,便抬手召來了景文比劃道。
“叫陛下回去罷,不必待在這兒,同本宮耗著。”
皇帝一瞧皇姐不怪罪他,便趕忙起了身走至太後身前福身作了一揖道。
“母後,國事繁忙,朕要先回九華殿批折子了,怕是不能陪著皇姐同母後在此賞荷了。”
太後倒也不留他,便允了此事,隻是...
“好,那皇帝便回罷,夏雨啊,將皇後,德嬪同如嬪都召來,陪哀家賞荷罷。”
依著規矩,這皇後,後妃都是要在大婚之儀後才能入宮侍奉皇帝的。
太後也因此事操勞許久,奈何前些時日潭洲發了大水,堤壩失守,淹了半座城。
此事一傳回京洲城,皇帝便大開國庫的賑濟潭洲,又欽點了明衡大人的門生快馬加鞭的前往潭洲賑災。
眼瞧著皇帝大婚在即卻出了這一檔子事,那司天監的官員們便也上了封折子,說陛下登基不久,社稷未穩,且潭洲又出了禍事,此乃大凶之兆,還是莫要大興銀錢的辦大婚同封後大典為好。
隻是...古往今來哪兒有皇後娘娘不辦封後大典的..那豈不是失了臉麵,林太師之女又成不了那名正言順的皇後?
聞妙安知曉此事之時,本以為這林太師不會應此事。
奈何這人一知曉此事便在次日早朝之時,親自上奏說:為了晉北的江山社稷,林家的女兒可以不要這封後大典,更不要大婚之儀。
皇後娘娘都是一道聖旨便直接聘入宮中的,那德嬪同如嬪便也隻能這般入了宮。
總不能為了那典禮鬨著不入宮不是?
隻是這皇後,德嬪,如嬪進宮不久,這在前朝命婦中的威儀還沒立起來,太後此舉便有此意。
皇帝自是拒不了的,他行了禮便離了這小殿徑直回了九華殿。
聞妙安瞧著淺桃所比劃的便知出了何事,她召了手叫淺桃靠了過來輕聲問道。
“本宮備下的禮可帶來了?”
她近些時日也操勞著招駙馬一事,便也未瞧見過這新後,德嬪同如嬪,今兒入宮,她本就要添些禮去。
淺桃點了頭比劃道。
“殿下放心罷,早就備好了。”
“嗯。”
聞妙安坐在席麵兒前又百無聊賴的瞧了三四個公子哥舞劍,作畫,吟詩作賦,花裡胡哨的很,奈何她還走不了。
她瞧著便輕歎了口氣,又吩咐著淺桃斟了一盞酸梅飲來。
待到這新後帶著德嬪同如嬪入小殿請安時,聞妙安已有些困意,她瞧著這三人跪拜下來行了大禮,便也依著規矩起身微福了身子。
這新後林詩阮瞧著是個品性溫婉,賢淑大方,又有些才情的女子,今兒這一身兒霧紫團錦百花穿蝶蜀錦千水裙著身頗有幾分江南女子的風情,倒是神似母後。
而那德嬪倒是襯了她這個封號,瞧著便儀態萬方,知情達理,應是個安分些的主。
這二人都是賢良淑德之人,唯有那跟在她們身後的如嬪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