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夏雨瞧著妙安此番應不是在說笑,便也鬆下一口氣來,後而便也吩咐著身後的宮女兒奉著那都承盤圍到了妙安身側,她比劃道。

“這些都是太後娘娘,昭太妃,明太妃,陛下,四王爺選了送來的,都是些稀罕物件兒,賞花宴時殿下可要好生妝扮一番再來。”

聞妙安也是瞧過了過去,她對妝扮一事兒上向來就不大上心,大概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端著茶遞給了夏雨姑姑。

“多謝姑姑。”

夏雨接過茶水飲儘後將那茶盞放至花梨木雕蝶戲花的茶桌上起身行了一禮比劃道。

“奴婢還要回宮去侍奉太後娘娘,便先走了。”

“姑姑慢些,朝顏去送送罷。”

聞妙安也隨之起了身目送著夏雨姑姑出了春山居,朝露瞧了一眼便侍奉上來比比劃劃道。

“殿下這京洲城可有不少俊美的兒郎,咱們的殿下這般貌美尊貴,多有幾個駙馬爺也沒什麼。”

她是邊比劃邊出聲說的,淺桃在一旁聽著也是附議的點了頭。

聞妙安被這二人的模樣逗笑了,她抬手在這二人的額頭上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道。

“都想什麼有的沒的呢,本宮要沐浴更衣了,走罷。”

她話落便入了殿,朝露同淺桃對視了一眼便齊聲歎了氣。

她們這位長寧公主哪兒都好,待人和善,溫和純良,自小這琴棋書畫學的也是上佳的,唯獨在這感情一事上淡漠的很。

許是自小便長在宮中見慣了那後宮妃子為了皇帝勾心鬥角的把戲,瞧著先帝到底是有多麼的冷心冷肺,也看透了這人世間最不值錢的便是那情意,才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二人正歎息著便聽著自家殿下喊道。

“都杵在外頭做什麼,進來罷。”

“是,殿下。”

……

這賞花宴便定在了三日後,聞妙安一早便被侍奉的侍女喚醒,按著她坐在銅鏡前好生妝扮了一番。

淺桃是個眼大肚子小的,險些將宮裡送來的釵環首飾儘數戴在了她的發髻和衣裙之上,若非是朝顏攔著,那她今兒腰間的玉佩便能圍著她的腰戴上一圈兒了。

聞妙安坐在公主府的馬車中,她今兒難得穿的華貴些,蜀錦所製的金縷百蝶穿花扶光色千水裙著身,薄霧月色輕紗籠在衣裙之上,瞧著倒是多了幾分雅致,流蘇髻上簪著太後所贈的金鑲玉春桃流蘇簪,上頭的南珠穗子隨著馬車一搖一晃的格外嬌俏。

朝顏輕拍了拍自家殿下,聞妙安便也將她前兩日已瞧過一遍的《梨詞賦》放下瞧了過去。

“何事?”

“殿下那日吩咐奴婢去查的事有了眉目,那日街上的老嫗和那位公子應是認識的才是,他們那般隻是為了行騙罷了,那老嫗先裝病引一些好心人去瞧,再由那公子在一旁阻攔,說她是騙子。”

“然後再一唱一和的,那公子將荷包給了那老嫗,再朝好心人要銀子,好心人一般也會念著剛剛相救的恩情多封上一些銀子給他。如此便得手了。”

這長寧公主府之人都是太後同皇帝精挑細選後送到她身邊的,聞妙安自是信的,隻是她倒是不曾想那公子自負美貌,且那日天水碧的衣袍瞧著也是上好的雲錦,這般妙人兒怎得行走在江湖上招搖撞騙。

若是真的過不下去了...算了行騙總是要比賣身好。

“那日那公子給那老嫗的荷包中裝的什麼?”

“石頭罷。應該是石頭,縱使是銀子,左右他們都是一夥人,這銀子不過是左手倒右手罷了,奴婢也瞧見那公子了,長得相貌堂堂的,怎麼是個騙子?”

“本宮知曉了。”

聞妙安雖已知曉當日之事的真相,知曉那公子是個騙子,但倒也不生氣,她點了頭便拿過一旁的《梨詞賦》又瞧了起來。

這長寧公主府離宮門倒是近的很,不過兩刻車夫便將馬車停在了宮門前,淺桃先撩開簾子下了馬車,後而同朝顏虛扶著自家殿下下了馬車。

東門大開,景林帶著含章殿的宮女兒太監候著長寧公主。

聞妙安吩咐著車夫在這宮門外等她們,便邁過東門的門檻入了宮。

自當年元熹之亂,她的母後帶人血洗宮門後,父皇在平息事態後便召了一批工匠大修宮門,如今的東門...亦或者宮門內外都有無數侍衛戍守,宮門上也釘了不少無比尖銳的鐵錠,隻要合上這宮門,外頭的人便難以入內。

爬也爬不上去,若是敢強行破門就要提防著鐵錠,一不小心便會喪了命。

“殿下,奴才給長寧殿下請安。”

景林跪拜在妙安身前,自先帝駕崩後,他便也一直侍奉在太後的身前。

聞妙安免了他的禮,便跟著他坐在了這宮中的轎輦上,由宮人抬著她先去了含章殿,給母後請安。

依著這宮裡的規矩,若是先帝駕崩了,那這太後自是要住進廣陽殿中去,隻是這含章殿是父皇為她母後親手打造的,待他父皇薨逝後,前朝的朝臣拿著先帝的遺旨宣讀時便發現。

這先帝的遺旨上隻交代了蘇扶楹,叫她在他薨逝後也能住在含章殿。

如此母後便也一直住在含章殿,太妃們搬進了廣陽殿中住著。

宮人在含章殿前落了轎,聞妙安便也下了轎,她被殿外的宮女兒迎著入了含章殿的前院,便瞧見她的母後同昭太妃坐在那梧桐樹下打著葉子牌。

這葉子牌是要四個人才能打的,她們便拉上了綠波同夏雨。

“母後,母妃。”

聞妙安走上前去微福下身子行了禮,後而便瞧著太後摘下了臉上的白條兒理了理衣裙擺了手叫她免禮。

她這母後...自父皇去世後便是愈發的孩子氣了,平日裡除卻要幫三弟,也就是現如今的皇帝處置一些棘手的政務,就窩在這含章殿中拉著昭太妃打打牌,看看戲。

她猶記的,父皇尚在人世之時,她這母後是最為威儀的,如今倒好...除卻這些,她瞧著母後似是比去年秋日裡還要年輕了幾分。

昭太妃也是如此,隻是她沒母後那般胡鬨就是了。

“妙安來了啊,坐。”

昭太妃倒是先起了身拉著聞妙安在一旁的圓椅上落了座,她知曉她聽不見便也比劃道。

“時辰尚早,若是此時就去宮後苑赴宴怕是早了些,不如妙安陪著我們二人打打葉子牌如何?”

她比劃完便將綠波手中的牌拿了來塞進了聞妙安的手中,她微愣了一瞬。

“母妃忘了,我是不會打牌的。”

待她話落,太後便輕拍了拍她,她回過頭便瞧著她比劃道。

“沒事兒,左右你府中有的是銀子,輸一些怎麼了?”

這宮中的太後,太妃們都為著妙安學了這手語,就連先帝同現在的皇帝也不例外。

“好吧。”

聞妙安不得已之下便隻能硬著頭皮拿著那葉子牌,替綠波接著打了下去。

結果也顯而易見,她輸的一敗塗地,她瞧著自己母後同母妃那朝她要銀子的模樣也是被逗笑了。

“淺桃,一會兒回府就取些銀子送入宮中給母後和母妃。”

“是,殿下。”

這一局牌打完,聞妙安是死也不摸牌了,她坐到一側的圓椅之上給綠波姑姑騰了個位置出來,太後剛打出了幾張牌,便瞧著自己這個小女兒比劃道。

“這麼長時間了,還不會打牌呢?那你平日裡窩在公主府裡都做什麼?”

蘇扶楹也是發覺如今的妙安同小時候那活潑可愛的模樣不同了許多,她兒時都是敢拿著那撥浪鼓拍在先帝的臉上,如今倒好...這般嫻靜,平日裡閉門不出的,不知道在府中做些什麼。

“看看書,學學醫術,至多...每月裡出府一次去嘗嘗望月樓的新菜,周叔叔的菜是燒的愈發的好了。”

周時章自那年元熹之亂後也是受了不小的傷,廢了一身的功夫,如今買下了望月樓,在裡頭當廚子。

“你啊。”

蘇扶楹輕歎了口氣將手中最後的兩張牌打了出去便得意地笑道。

“哀家贏了,都給銀子罷,今兒你可不能賴賬了啊。”

昭太妃便不情不願的從發髻上摸了一支新打的簪子遞給了她。

“再來一輪。”

二位娘娘這是打上癮了,聞妙安召來朝顏問了時辰,後而便在後頭出聲道。

“母後,母妃,時辰到了,莫要再在此打牌了,該去宮後苑赴宴了。”

夏雨都洗好了牌,現下聽著妙安這般說也是鬆了口氣,趕忙搶走了自家娘娘手中已經摸走的兩張牌勸道。

“走罷,娘娘今兒可晚不得啊。”

“行吧,走罷。”

這含章殿外一早兒便備好了轎輦,蘇扶楹,昭太妃同妙安出了殿便坐在了轎輦之上去了宮後苑。

宮人抬著轎輦在宮後苑中的小殿前落了轎,一早便候在此處的官眷們瞧見了如今這晉北最為尊貴的幾個人便也紛紛跪地齊聲請安道。

“臣婦/臣女/臣叩見太後娘娘,昭太妃娘娘,長寧殿下。”

聞妙安跟在母後同母妃的身後步入小殿,她打眼兒瞧過去便覺著頭痛的很。

她是知曉母後召了不少兒郎入宮,可她不知...母後竟召了這般多,這小殿本就是半敞開的...如今這殿中坐不下都坐到了殿外,少說得有五十多個。

父皇選妃...也不過如此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