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老師們都很溫柔,也很善解人意。為了讓同學們過個好年,不僅提前告知了考試的內容,還在考卷上費儘心力地尋找得分點。終於,在他們的幫助下,所有人都及了格。
帶著一絲不舍,栩栩在冬日淩冽的寒風中,拉著她的紫色小拉箱,走進了火車站。
半小時後,終點站到了。在閘門前,一大群人像企鵝般左搖右擺地緩慢前行著。刷過身份證,她出了站,直奔向汽車站。
家裡人並不知道她今天會回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來回就是三個小時,難道指望誰大老遠地開著電動車來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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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大門緊閉,裡麵漆黑一片。母親向來睡得早,她不想打擾,直接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房間很整潔,想來是被收拾過了。隻是床上空蕩蕩的,這意味著她在坐了這麼久的車後還得鋪床。想到這個,栩栩心中一片疲累。
如果是必須要做的事,最好還是主動去做吧。休息了一會後,她找出兩床棉絮,鋪好了床,套好了要蓋的被子。
累向來是最好的催眠劑,若加上一個令人安心的環境,那更是絕佳的輔助。
餓著肚子的栩栩蓋著溫暖的棉被,聽著舒緩的輕音樂,與周公相約於夢中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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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升騰而起的蝴蝶煙花從隔壁飛了過來,落在那黑漆漆的窗前。
此時,待在房間的栩栩剛吃完晚飯,正在重溫一部經典電視劇。
沉在彆人的故事裡可以說是一種躲避煩惱的絕佳途徑。
已經是第三天了,母親和她說的話不超過十句。明明是世界上最親密的關係,卻比陌生人還要尷尬十分。
從前,栩栩總想討好她,小心翼翼地。而這種小心卻引起了她的輕視和厭煩。
越是被討厭她就越發笨手笨腳,直至後來什麼也不敢說,什麼也不敢做。
她還記得是小學六年級的時候。班主任通知第二天早上交餐費,讓大家準備好。
那時,她就開始神思不屬、心中惶惶。殊不知,這種惶惶不安她還要感受十年。
“栩栩,蘋果切好了,給你放這了哈。”
聽到這句話中暗含的討好,栩栩心中仍舊冰冷一片。
現在對她再好也沒用用了,她腦中浮現的,隻有那張總是板著的帶著嫌棄的臉。
和那句氣急敗壞的“沒有”。
第二天早上,她忍住情緒,走到了學校。借著嘈雜的早讀聲,將書立起,才讓淚水和悲傷如被擁堵許久的洪水,奔湧而出。
自此,她便明白了,不該去奢求那些根本就沒有的東西,如父愛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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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的暴風雪已經過去,放晴的天空泛出淺淺的藍。
栩栩一個人走在寬闊的馬路邊上,她喜歡這種把一切都拋在身後的感覺,無拘無束得像一隻複返自然的小鳥。
不曉得走了多久,她感到口乾了。正好前麵就有一家小超市,可以進去買瓶水。
嗯,喝什麼好呢?還是老樣子吧!
正準備將手伸向那瓶清新淡雅的茉莉綠茶,有人在身後叫住了她。
“是栩栩嗎?”
栩栩回過頭,一張有些熟悉,但叫不上名字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我是劉佳玲呀,二號下午我和你打招呼,你都沒回我!”
“二號?你不會認錯人了吧?前幾天我都在家,沒出門過。”
“不是這個月啦!是十月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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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十月份的二號,她在學校的寢室裡打遊戲。
她並不愛這項需要動手的娛樂活動。
但她可以讓人放鬆,獲得成就感,那種被肯定的感覺,她一輩子都不會厭倦。
通常情況下,她不玩遊戲,除非壓力巨大,隻好將整個人全身心投入到一件容易投入的事情中,以求獲得放鬆,不至於時刻處於緊繃狀態。
栩栩打開那天的遊戲記錄。從十點十二分開始,一直到下午三點四十八分,她不間斷地打了十一盤。
這意味著她隻吃了一頓早飯,就雙手拿著手機操作了近六個小時。
而所獲得的成果,則是掉了六顆星星。
這並不像她平時的風格。
栩栩知道匹配機製的尿性,它總是先讓你贏兩盤,然後再輸三盤。所以她隻會在狀態好的時候打上兩把,而後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可是那天,她為什麼瘋了般,一連玩了那麼久,而且還被舉報了好幾次,一百分的信譽分現在變為了九十二。
不對勁。是誰,盜用了我的遊戲賬號?
她打開遊戲公眾號,反映了這件事。
我的密碼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不,還有遊戲公司。天啦,難不成是他們監守自用?
左猜右猜、心慌意亂、氣悶不已的栩栩在晚上九點零十一分得到了回複。說沒有人使用過她的賬號,除了她本人。
我去,真是厚顏無恥!
上半年也出現過一次這種情況。
在將近一個月沒有登過遊戲後,有一天她心血來潮,想玩上一盤。
當點開過往遊戲戰績界麵,最新的一盤就在前幾天。這是一盤將近十分鐘的比賽,一邊氣勢如虹,一邊節節敗退。
而她選了一個隻玩過兩次的英雄,戰績幾乎超鬼。
似乎她的隊友們都已經絕望得以至於屈服了,毫無鬥誌,也許是因為大家都菜得各有千秋,誰也沒有舉報誰。
要不然以她這種戰績,一舉報一個準。
無論如何,在排位賽她絕不會拿一個十分生疏的英雄,即使是為了補位。
由於沒有造成什麼損失,她懷疑了幾個小時後就卸載了這個遊戲。
後來,閒來無聊,她又將這個令人又愛又恨的遊戲迎回了手機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