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麵,卓蕙心醒來時,荀疏正坐在她的床邊。
卓蕙心環顧一圈,這裡既不是剛才的魔域,也不是劍宗,而是她養父母的家。
卓蕙心立馬起身,問荀疏:“仙長這是送我回家了麼?”
“……這約莫是個幻境,”荀疏見她醒來才鬆了口氣。
卓蕙心歪了歪頭,發髻上的符籙隨著卓蕙心起身,落在她的身後。
這裡的一切都這麼真實,結果竟然是幻境麼?
荀疏饒有耐心給卓蕙心解釋道:“他們魔域最喜歡用幻境來折磨人,卓姑娘可以想想在你家裡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彆的事,這樣我才能知道,為什麼幻境會是你的家?”
卓蕙心撓了撓頭,“沒有啊……我從前就是在普通村子裡長大的。”
卓蕙心說著,領著荀疏輕易地打開了房門。
荀疏握緊了手中的長劍,怔怔地看著卓蕙心。
荀疏提醒道:“在你醒來之前,我試著打開過這扇門。”
很明顯,荀疏沒能將門打開。
看來,這個幻境是針對卓蕙心的。
荀疏剛想著要如何幫卓蕙心解決這個幻境,就見一身白衣的琉光宗掌門大道真人翩翩而來。
荀疏怔了一瞬,隨即走上了前去。
他拱手彎腰,向麵前的人行禮:“師尊。”
大道真人麵無表情,眉眼之間甚至還帶了些隱藏的慍怒,“劍宗的李道意已經突破了元嬰境。”
荀疏將腰彎得更低,“弟子……知錯。”
大道真人語氣強硬,卻帶著幾分自豪:“從前師尊並不看好本君,他更喜愛那個天賦異稟的師弟。但如今,繼承他老人衣缽的,隻有本君。”
荀疏回答:“弟子明白。”
大道真人睨著低眉順眼的徒弟,並沒有消氣,“你不明白。當初本君就被李滄舟壓了一頭,而你作為本君的徒弟,豈能再被李道意壓過去?”
荀疏有口難言,他也有在認真修行,隻不過修行並非是能一蹴而就之事。
但礙於大道真人對他的期待,他也隻好將痛苦咽下,“請師尊放心,弟子不會落後於道意道友的。”
大道真人冷哼了一聲,“那便去練習,每日揮劍三萬次,突破元嬰境後再來麵見本君。”
“……是。”
卓蕙心跟在荀疏身後,她見著荀疏與一個縹緲的幻影說了幾句話後,拿起劍就開始練習。
一次、兩次……
過了許久,卓蕙心坐在一旁的石頭上,打了個哈欠。
天邊的日光漸漸暗淡,卓蕙心站起身來,她不懂要怎麼破解這個幻境,隻能在一旁等著荀疏停止揮劍。
但目前,荀疏已經揮劍揮到大汗淋漓了,卻還一直咬牙堅持著,他不敢鬆懈一分一毫。
“荀疏仙長……”卓蕙心弱弱地開口。
荀疏認真地練劍,並未理會她。
卓蕙心剛歎了口氣,就感覺到身後一股陰涼襲上她的脖頸,這是她最熟悉不過到溫度。
“小姑娘,好香啊,讓我吃了你好不好?”
她不知道身後的是妖魔還是鬼怪,卓蕙心提裙就往荀疏那處跑。
“仙長!有鬼!”
“仙長!救命!”
荀疏置若罔聞,一門心思練著自己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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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稚在這漫無邊際的幻境裡,來來回回走了好久,也沒找到出口。
她氣喘籲籲地回來,李道意躺在木椅上,身上已經換上了一件嶄新的道袍。
司馬稚血壓又高了,“你不是修為被壓製了嘛?怎麼清洗的衣物?”
李道意懶懶抬眸,“乾坤袋裡,多帶了一些。”
司馬稚朝他伸出手,“那少主也大發慈悲給我一件,好麼?”
大發慈悲?他麼?開什麼玩笑。
李道意若有所思地盯著她,沒有任何動作。
“我這身衣服臭死了。”司馬稚尾音拖長,頗像是在對他撒嬌。
李道意笑了笑,緩緩啟唇,尾音上揚著:“我不會大發慈悲。”
言下之意,就是不會給她一件新衣服。
“……嘁!”
司馬稚這人,要修為有骨氣,要頭腦有骨氣。
堅決不向某些邪惡男配低頭。
司馬稚彆過臉去,翻找著自己的乾坤袋,裡麵裝的大半都是辟穀丹,還有一些符紙丹藥。
失策啊。
司馬稚又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腐爛的血腥氣衝鼻,她閉上眼睛緩了緩。
臭就臭唄,反正現在被熏的又不是她一個人。李道意在這裡不能用修為,也抵擋不住這味道。
想到這裡,司馬稚往李道意身邊又湊近了一些。
現在殺不了他,還不能惡心他了麼?
李道意看著司馬稚小心翼翼地往自己身邊挪動,味道也越來越近,李道意還是沒忍住從乾坤袋裡抽出一件法衣,丟到司馬稚懷裡。
他的神情彆扭,“臭。”
“……”她還能不知道臭嗎?!
司馬稚看了看手中的上品法衣,疑惑道:“劍宗這麼窮,你哪兒來的這麼多上品法衣?”
明明在劍宗的時候,他們穿的都是同樣的道袍,沒想到這李道意還偷偷將好東西藏起來。
李道意不言,也讓司馬稚認真地打量起他來。
她之前玩遊戲的時候,並不太關注這個惡毒男配,對他的經曆也隻是一知半解,甚至經常跳過在劍宗發生的劇情。
不過,劇情再加上前兩次的經曆,司馬稚現在已經差不多摸清了李道意這人,他就是一個令人糟心的角色。
因著自己天賦異稟,所以李道意從來都是彆人家的孩子,因此讓男主荀疏前期一直以打敗李道意為目的。
而對卓蕙心來說,李道意雖然是她的師兄,但對她也十分冷淡,就連最後李道意向卓蕙心告白時,卓蕙心也會覺得李道意是在捉弄自己。
沒有人會喜歡李道意。
司馬稚盯著這人好看的皮囊,突然冒出了個念頭:“你修的,是正經的無情道麼?”
李道意不答反問:“還有不正經的?”
司馬稚挑了挑眉,突然靠近他,充滿了疑惑:“無情道之人,需要摒棄心中所有情欲,那你又怎麼會喜歡彆人?”
李道意毫無反應,甚至有些疑惑地看向她,那眼神無辜,仿佛在問司馬稚,他什麼時候會喜歡彆人了?
司馬稚輕咳了一聲,“那你就沒什麼喜歡的、想要的嗎?”
李道意認真地想了想,笑意盈盈地盯著司馬稚。
“你想都彆想!”
司馬稚兩步並作一步,走到他身後,將脫下來的外衫蓋在李道意臉上。
腥臭還殘留著她體溫的臟衣衫完全擋住了他的眼睛,衣衫上濃鬱的血腥氣湧向鼻尖。
“我換衣服!”司馬稚在他身後說道,“你不能偷看!”
李道意剛抬起的手又落了下去,他回想著剛才司馬稚問他的話,他喜歡什麼、想要什麼?
李道意說不上來,如果非要說的話,他喜歡死人,冷冰冰的和如今這幻境一樣。
但是司馬稚的體溫格外灼熱,就連殘留在腥臭衣衫上麵的溫度,都有些讓他指尖發麻。
他想動手。
一如之前某一次一樣,將世間所有帶有溫度的東西,都在手中折斷,用玄冰刺進他們體內,將其冰封。
正當李道意想得入神時,司馬稚換好衣衫,將那件沾滿血腥的從他臉上扯下,丟在一旁。
李道意被司馬稚直直盯著,他耳尖竟然開始泛紅,熱意從身後襲來。
司馬稚看著他那怪異的神情,雙肩顫了顫,“你這什麼表情?”
司馬稚說著,拿出一張火符,將臟衣衫燒了個乾淨。
空氣中彌漫的那股腥臭味漸漸消失,司馬稚這才放鬆了一些,開始考慮起要怎麼從這裡出去的問題。
“按理來說,我們殺了那個長毛怪,應該就能攻破幻境了呀!”司馬稚疑惑。
李道意聞言,揚了揚眉,剛才的欲念還在他腦中沒有散去,他還想著用玄冰刺進她的體內。
但又想著要司馬稚毀了自己的神魂,一時間竟有些難以抉擇。
司馬稚自顧自地說著:“我都已經克服我最害怕的東西了,為什麼還出不去啊?這個幻境連邊際都看不到,我們到底進入了什麼離奇幻境?”
“李道意!”司馬稚在地上,坐直了身子。
李道意想了想:“你殺了我就能出去了。”
又是這一句話!
她才不會被他輕易騙了。
李道意換了個說法,“或者,讓我殺了你也行。”
司馬稚:“……”
司馬稚冷靜和他分析:“做事彆這麼衝動,我們目前還是相親相愛的同門師兄妹。”
李道意突然笑起來,他回想著之前兩次,司馬稚來殺他的情景,她似乎都是衝動行事。
原來這一次,她還要精細謀劃一番了麼?
司馬稚喃喃道,“長毛怪是我害怕的東西,那現在這個漫無邊際的幻境……”
司馬稚頓了頓,視線落在慵懶隨意的李道意身上。
她不言,李道意也明白她想說什麼。
兩人相持片刻,司馬稚直接了當地說:“你害怕這個?”
李道意冷哼了一聲,從鼻尖溢出輕蔑和不屑:“什麼?”
司馬稚問:“現在這個場景,是你害怕的?”
李道意:“你覺得呢?”
司馬稚:“我覺得是。”
雖然這很荒謬,但司馬稚的確找不到彆的原因。
她想了想自己攻破長毛怪的辦法,一比一複刻到李道意身上。
司馬稚提議道:“要不你跪下來,親一親它?”
李道意:“?”
“就這個地麵啊,”司馬稚指著腳下的地說道,“說不定你親了,我們就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