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狀(1 / 1)

火大。

華應飛現在是非常的火大。

他怎麼也想不到,不過才和秦不棄分開幾個時辰而已,這家夥居然又鬨到知府衙門去了。

難道她忘了自己現在身上還背著條人命債的事了?

火大。

秦不棄現在非常的火大。

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明明是來為秦百寶申冤的,甚至還帶上了人證物證,怎麼這一堂案子審理下來,她反而成了那個要坐牢的人。

倒反天罡,不分青紅皂白是吧?行,那就誰都彆活了。

火大。

許忠現在非常火大。

他就沒見過殺了人還能這麼囂張的,不躲著官府走就算了,居然還敢跑到這裡來惡人先告狀。

正好一肚子的火沒地撒,就全都送你了。

於是,等華應飛和阿輔匆匆趕到時,知府衙門外已經圍了一大群看熱鬨的人,他和阿輔真的是好不容易,才擠過了人群的層層包圍到了近前。

“公子你總算是來了,阿輔說你有辦法,我求求你救救阿典。”

李悠然在這裡等的心急如焚,眼淚啪嗒啪嗒的掉都顧不上去擦,可偏偏她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等阿輔帶著華應飛快點回來,好不容易才把人給等來。

她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將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華應飛身上。

秦不棄被兩個衙役壓在地上,許忠正下令要對她用大刑,華應飛心裡一股無名火燒的正旺。

“住手!許忠,膽敢濫用職權,這烏紗帽看來你是不想要了!”

華應飛的一聲怒喝,製止了將要落在秦不棄身上的板子,端坐上方的許忠麵色大變,視線落在人群簇擁著,那個說話之人的身上。

“大皇子息怒,下官,下官絕無濫用職權,實在是這,這女子犯下滔天大錯,卻仍舊不知悔改,下官這才想給她個教訓。”

一瞬間,許忠從一個掌握生殺大權的知府,成了跪在華應飛腳邊祈求寬恕的罪人。

幾個還想上前阻攔的衙役也不敢再動,紛紛學著許忠的樣子,朝著華應飛跪了下去。

在場的人無不唏噓,許忠向來都是高高在上,被人尊稱一聲知府大人,對他畢恭畢敬,或許這些人並不知道皇子是個什麼身份,但他們卻從未見過,會對著一個男子露出討好模樣的許知府。

阿輔也跟著單膝跪地,身後看熱鬨的人群,烏泱泱跪了一大片,華應飛有些惆悵的歎息,他真的很討厭這種場麵,所以才會選擇隱瞞身份,這樣能省不少麻煩。

但今天這麼一出,很快就會傳遍大街小巷,他就彆想再像之前一樣自在了。

在場的,隻有李悠然還在一動不動的站著,事情的預料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和阿輔相處的這幾天,她隱約猜到了什麼,知道二人是在刻意隱藏身份,或許是為了某種目的,但這事與她無關,她也就和秦不棄一樣選擇了無視。

可華應飛的身份比她預想中的高了太多太多,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有沒有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得罪過華應飛...

“都起來吧。”

有了華應飛的話,在場人才敢陸陸續續站起來,阿輔則是走到華應飛身邊,儘職儘責的貼身保護,這裡人多眼雜,以免會遇到危險。

“許忠,你繼續跪著。”

許忠剛想站起來,就被華應飛伸手攔了下來。

“是是是,下官聽大皇子的。”

華應飛沒再去看他一眼,徑自走到秦不棄身邊,伸手想去扶她起來,後者麵色平靜,沒有一絲被人欺騙後該有的憤怒,反而是欣然接受了華應飛的幫助。

既然有後門可以走,為什麼她不要。

“公子,還能幫我伸冤嗎?”

她早都知道,所以她不像李悠然那麼驚訝,甚至,她對華應飛的身份並不關心,她更關心的是,對方願不願意幫她。

這樣,她能省下不少的麻煩。

“先起來,不管有什麼事,我都會幫你。”

華應飛語氣溫和,許忠在一旁聽的那叫一個膽顫驚心,麵帶惶恐。

他可從來沒見過華應飛會對誰語氣這麼好,就連駐紮城外守關的虎將軍,都沒有這麼好的待遇,這個秦不棄,到底是什麼來曆?

華應飛走上了原先許忠坐的位置,手中驚堂木一響,許忠跪在下首,秦不棄和李悠然站在一起,局勢瞬間發生逆轉。

“許大人濫動私刑,難道,不打算跟本皇子好好解釋一下?”

許忠大冬天冒了一身冷汗,他最近真是倒了大黴,做什麼事都不順就算了,現在又給自己惹了這麼大一個麻煩。

早知道這女人後台這麼硬,他何必去管那死了的縣太爺。

“回,回大皇子,這女子是殺人犯,殺了朝廷命官不說,居然還敢跑來下官這裡惡人先告狀,若不是下官及時得到消息,怕是要這女人給蒙騙了過去。”

“大皇子莫不是聽信他人讒言,誤解了下官。”

許忠現在隻希望,華應飛能講講道理,而不是一味的偏袒。

“哦,說來聽聽,本皇子倒是想知道,她能殺得了誰。”

見華應飛是個能聽得進道理的,許忠懸著的心總算是能稍微放下來,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招手喚來了站在一旁的衙役。

這個從清河縣來,信誓旦旦跟自己說,秦不棄是殺人犯的衙役,今日所有的一切,究其緣由都在這人身上。

有什麼要怪罪的地方,把這人推出去,也就免得他去麵對華應飛了。

“大,大皇子,小人,是,是清河縣縣主王太廣手下的衙役,這女人原本是縣太爺的妾室,卻在新婚夜殺了縣太爺,小人是來,來向知府大人報案的。”

下首跪著的衙役,還不知道站在自己麵前的華應飛,那夜夜去過現場,甚至還目睹了全程,甚至還因此被當成了共犯。

他隻是個被選出來當槍使的,拿著兩張自己都沒來得及細看的畫像,得了命令,就朝這兒來。

“有趣。”

華應飛冷笑一聲,他真是被這人顛倒黑白的能力給氣笑了,下麵跪著的二人更加惶恐,生怕自己那句話再惹得對方不高興。

“清河縣縣主王太廣貪得無厭,手段殘忍,居然養出了你這麼個忠心耿耿的手下,說的不錯,繼續。”

“是,小人手裡有張畫像,給知府大人瞧過了,確認無誤,就是此女當夜殺了縣太爺。”

許忠命人燒毀了另一副男人的畫像,三令五申的強調了,凶手隻能有一個人。

起先他確實不能理解,許忠這麼做,豈不是讓殺人犯逍遙法外,可直到他看見了華應飛,這張和畫像上有著九分相似的臉。

他現在隻想給許忠磕個響頭,感謝知府大人的救命之恩,他要是敢把這畫像拿出來示眾,彆說能不能定秦不棄和華應飛的罪,就算能,他也會比這兩人更早死。

他們統一口供,堅決否認華應飛的存在。

坐在台上的華應飛笑的更加燦爛,他身旁的阿輔,視線遠遠落在了站在人群之外的李悠然身上,有些擔憂。

"本皇子著實有些佩服你們這信口雌黃的能力,殺了王太廣的人,是本皇子,他為官不仁,欺上瞞下,身為地方父母官卻隻為自己斂財。”

“後院養著七十多位姬妾,有些甚至是從百姓家裡強搶去的,這樣的人,讓他多活一天,都是對大朝律法的挑釁,怎麼,你們是覺得本皇子動不得,這才找了個替罪羊,又見這位姑娘不肯屈服,便想著屈打成招。"

“簡直荒唐!本皇子看,你們一個個都是活膩了,判錯假冤案都敢如此明目張膽,要是想死,本皇子今日就能成全你們,阿輔,動手!”

阿輔抽出利劍,搭在了許忠的脖頸處,隻要華應飛一聲令下,今日,許忠必死無疑。

“大皇子饒命,饒命,下官也是被人欺瞞的,大皇子明鑒。”

許忠嚇的臉都白了,不住的磕頭求饒。

秦不棄看著站在人群中央的華應飛,滿臉怒容,眸色狠厲,這和她印象裡的華應飛實在有些不一樣,他像是在...生氣?

這有什麼可生氣的,他明明什麼都沒做過,甚至沒人得罪過他。

華應飛的扭頭,和秦不棄帶著疑惑的視線對上,隻是一瞬間,怒火消了大半,他揮手示意阿輔收了劍,許忠這才如釋重負的長歎一聲。

“既然許大人是被小人欺瞞,本皇子也不是什麼胡攪蠻纏之人,來人,把這滿嘴謊話的衙役,拖下去關入地牢,等候發落。”

“現在...該你了,阿典,有什麼冤屈,你現在可以全部說出來,我會幫你。”

華應飛變臉的技巧無比熟練,看向許忠時,是一副恨不得當場殺了他的表情,轉頭去看秦不棄的時候,又是一副笑的人畜無害的樣子。

秦不棄已經對他不按套路出牌的脾氣免疫了,華應飛做出任何出乎意料的舉動,在她看來,都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公子,民女想為恩人秦百寶,求一個清白。”

秦不棄拱手一禮,她來這裡,確實是因為衝動,因為劉黃若口中的所作所為而衝動,迫切希望這些罪大惡極之人能夠得到該有的懲罰。

以至於她忘了,凡事都要講求證據,而她,除了那一張簽字畫押的廢紙,剩下的什麼都拿不出來。

她會有怎樣的下場,從她決定衝動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想的很清楚。

她知道華應飛對她的態度和旁的人不同,她或許應該利用這一點,但是她沒這麼做。

她討厭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做派,那她和劉黃若等人,就不會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彆。

“秦百寶三月前,死在清河縣地牢裡,以一個殺人犯的身份,在地牢裡畏罪自殺,而負責驗屍的屍姑娘卻對民女說,她是被人刑訊逼供不成,活活打死的。”

“民女隻想能夠找出真凶,讓這些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民女願以性命為擔保,所說的每句話都屬實,絕無半句欺瞞,還望公子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