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雁睜開眼睛看見白色的天花板上有個黑點，自己又回來了。
昨夜在公園將鳶尾花送給昭昭後，自己就回到了住處。似乎自己隻要在遊戲中睡著就會下線，然後在現實中醒來。
手機響起提示音，【真的玩家】發來一條消息。
買下遊戲賬號後，為了聯係方便，程雁添加了賈綰佳的微信好友。
【真的玩家】：遊戲體驗怎麼樣？
【！】：很好。下個月左佑的虛擬演唱會，我會把設備給你寄回去的。
【真的玩家】：我有你地址，我找人去取。
【真的玩家】：你見到左佑了嗎？
程雁想了下和左佑第一次見麵，發送了兩個字：沒有。
【真的玩家】：太好了，這樣左佑第一個認識的還是我。
不用賈綰佳說，程雁也會躲著左佑走的。她和左佑作為同事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萬一哪天左佑上線認出自己怎麼辦？
手裡的手機突然振動，程雁嚇得差點將手機扔出去。
程雁一直很害怕接打電話，秉承著能發消息絕不語音的原則，認識的朋友存了電話號碼也不會打給她。
程雁平複下來，接通電話。
“程雁不好了，你快來公司。”電話裡傳來張築禮慌張的聲音。
“好的。二十分鐘後吧，能到。”程雁不慌不忙地換衣服，穿外套。
聽張築禮的語氣，也不難猜到是什麼事。身在娛樂公司，經常有突發事件需要緊急公關，程雁早已見怪不怪了。
程雁換鞋子的時候還在想，又是哪個明星談戀愛被拍了。
程雁一進到公司就感到一陣很壓抑的氣氛，和以往突然出現緊急事件大家罵罵咧咧的壓抑不同，此刻的氣氛更沉默，更死寂。
前台的小姑娘眼睛紅紅的，看見程雁指向右手邊，“他們在那邊。”
程雁走向右邊的會議室。推開門所有人都看向自己。
除了張築禮和楊副總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或許說是隻在照片牆上見過的人更為恰當。是上熱搜娛樂公司的董事會。
“進來坐吧。”楊夢白開口。
程雁趕緊坐在張築禮身邊，壓低聲音問，“誰出事了？”
“陸熠。”
他和左佑被拍到了？不對啊，這件事張築禮不是也知道嗎？
“小程啊，你當時給陸熠打電話，他有說什麼嗎？”楊夢白看向自己。
程雁一頭霧水，拿出手機查看通話記錄。自己兩天前確實給陸熠撥打了電話，沒有接通。
“陸熠失蹤兩天了，我們去運營商那裡查到最後一通電話是你打給他的。”楊夢白解釋。
陸熠失蹤了？
桌子下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張築禮發來一條消息。
張築禮：前天下午飛C市的飛機出事了，那個時間陸熠也在飛往C市，不過不確定是不是同一趟航班。
不確定是不是同一趟航班，但是一直聯係不上陸熠，也恰巧佐證了這些人的猜想。
如果告訴他們自己和陸熠聯係的原因，說不定要將硬盤也交出去。
“我報名了【伊甸園】測評，想找陸熠要個內部名額，他沒接我電話。”
“這樣啊。”楊夢白輕輕歎氣，大家都知道陸熠的身份，沒有懷疑程雁。
楊夢白和其他高層繼續討論接下來的事，最後決定暫時瞞下不報。
“小程，接下來你來負責陸熠賬號的宣發工作。其他的事等警方出了名單再說。”
“散會。”
程雁起身，目送楊副總和其他高層離開後，再次坐下。
“陸熠出事，你家那位還能坐得住？”
“唉。”張築禮向後靠住椅背，“小祖宗已經兩天沒理我了。”
“可能進劇組比較忙吧。”張築禮自言自語，“也不知道他知道這件事會是什麼反應。”
程雁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左佑再忙也不可能注意不到陸熠兩天沒聯係自己。
該不會兩個人一起失蹤的吧？
程雁負責陸熠賬號的運營，還好陸熠平時不發動態，廣告宣發都是複製粘貼甲方文案，粉絲一時不會發現皮下換人的事情。
程雁登錄陸熠的賬號，發布了即將播出的綜藝動態。出於好奇，程雁點開陸熠的瀏覽記錄，想知道這位高嶺之花平日裡都在關注誰。
全部都是左佑，有左佑自己發的動態，也有粉絲剪輯的視頻。
程雁嚇得抬起手，生怕一不小心給哪個視頻點了讚，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程雁注意到最新一條瀏覽記錄的時間，是在自己打那通電話後四個小時。
陸熠沒有出事，那他躲到哪裡去了？四個小時的飛機能飛往哪裡呢？
程雁點開陸熠的微信對話框，發了兩個字：在哪。
夕楓市的市集上，左佑正拿著陸熠的手機付款。
“程雁找你。”左佑把手機遞給陸熠。“你真的不告訴他們你在這裡嗎？”
“”陸熠接過手機，看都沒看直接鎖屏又塞回了左佑的衣服口袋裡。
“這樣不太好吧，網上可是都在傳.....”
“來了夕楓市就彆再想雲川市的事情了。”陸熠拿起攤位上左佑買的東西向前走去。
“我們真的再也不回去了？”左佑跟上去，這是他這三天內第二十四次問這個問題。他總覺得陸熠不會輕易放棄X公司繼承人的身份。
“嗯。”
陸熠繼續往前走，腳步放緩了一些。以他的存款夠兩個人在夕楓市活到八十歲了，如果他想的話，雲川大學碩士畢業證也足夠他在夕楓市找到一份高薪工作了。
他倒是願意養左佑一輩子，隻是左佑自尊心強，會願意嗎？
程雁遲遲沒有等到陸熠的回複，倒是左佑發了一條出去旅遊的朋友圈。
整個公司因為陸家少爺疑似出事也氣氛低迷，楊副總下午直接給大家都放了假。
程雁回到住處，帶上設備。
一進入遊戲，就看到一團橘黃色的東西在粉綠色的床上滾來滾去，嚇了程雁一跳。
“喵嗚~~”可能是感覺到程雁的出現，那團東西停止滾動，緩緩展開，伸出四條腿，變成貓站起來。
“鈴蘭，不要跑到床上去。”程雁這才想起來昨晚回來的時候，把這隻橘貓抱回家了，沒問問鈴蘭同不同意，也沒問這隻貓它到底叫不叫鈴蘭。
程雁抱起鈴蘭，看了一圈：地磚太涼了，桌子上太亂，沙發上都是衣服......
程雁又把貓放回到床上。鈴蘭伸個懶腰，抬起後腿開始舔毛。
程雁沒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鈴蘭圓潤的後背。
鈴蘭用鼻子蹭蹭程雁的手，舔了下。
第一次被貓主動親密接觸的程雁欣喜若狂，原來這種生物這麼有意思。
程雁還想再抱下貓，鈴蘭跳到冰箱上去了。
程雁看著在上麵趴下甚至眯起眼睛的鈴蘭，貓這種生物，有時候也挺不討喜的。
就在程雁想著怎麼把鈴蘭從冰箱上弄下來的時候，傳來了敲門聲。
打開門，昭昭站在門口。
“你怎麼來了？”程雁擋住門口，不想讓昭昭看見屋子裡亂糟糟的。
“不是你告訴我地址的嗎？”昭昭身上帶著好聞的桃子清香，“不請我進去嗎？”
程雁側身，把昭昭請進門。鈴蘭不知道什麼時候跳到了餐桌上，看見昭昭就開始扒拉桌子上的碗。
“鈴蘭，不要上桌子。”程雁正想把鈴蘭抱走，鈴蘭跳到昭昭的身上。
“你是不餓了？”
“我？”程雁剛想說自己吃過了（玩家在遊戲裡是不用吃飯的），忽然反應過來昭昭是在問鈴蘭。
聯想剛剛鈴蘭又是撓冰箱門又是摔碗，原來是餓了。
“貓糧呢？”
程雁撓撓頭，昨天衝動把貓抱回來，吃的用的全都沒有準備。
昭昭抱著貓，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後，輕輕歎氣。
“這真是你的貓？”
“昨天剛收養的......流浪貓。”程雁聲音低得蚊子都聽不見。
“走吧。”
“啊？”剛來就要走嗎？多待一會吧......
“去寵物店買貓糧。”
“哦哦。”程雁抱上貓跟上去。
“你乾嘛呢？”昭昭回頭，看著程雁抱著一隻十斤多重的橘黃團子。
“去買貓糧啊。”
昭昭嘴唇動了動，把想說的話又憋了回去。
“想帶就帶著吧。”
寵物商店老板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賣個貓糧還能開拓出試吃業務。
“二位看看需要什麼？”他還是第一次見帶著貓來買貓糧，問貓愛不愛吃的。
“貓糧，貓條，貓砂，貓砂盆......還有貓窩，貓爬架，貓玩具.....”昭昭掰著手指頭邊數邊說。
程雁抱著橘貓站在一邊，弱弱發問，“需要這麼多東西嗎？”
昭昭沒理程雁，“橘貓的話，吃的拿兩份。”
老板第一次見有人來買這麼多，很熱心地提供了送貨服務。其實老板說可以安裝貓爬架的，程雁拒絕了。即使是在遊戲裡，她也不太想讓彆人知道自己的住處。
程雁和昭昭一起把紙箱搬上樓，鈴蘭像是知道裡麵是給自己買的，趴在上麵不下來。
“綰綰。”程雁蹲著看貓爬架圖紙，沒聽見。
“綰綰？”昭昭又喊了一遍。
“嗯？”程雁還不太習慣新身份，有時會忘記自己的名字。
“是怎麼想到叫鈴蘭的？”
那是你給它起的名字。程雁回過頭，昭昭坐在床邊，鈴蘭趴在昭昭腿上，慵懶地眯著眼睛。
“想到這個名字就叫了。”其實程雁不知道為什麼昭昭要叫一隻貓一朵花的名字，她隻知道鈴蘭是一種花，不知道長什麼樣的花。
也許是太久沒見麵的緣故，也可能因為那個人是昭昭的緣故，程雁的話變得多起來，恨不得把這十年的事都一口氣講完。
“昭昭。”
沒有回答。
“昭昭。”
身後響起輕微的鼾聲。程雁放下裝了一半的貓爬架，起身看到昭昭抱著鈴蘭睡著了。
程雁替昭昭掖好被角，在一旁坐下。
隻要醒著昭昭就會一直在身邊了，程雁看著熟睡的昭昭，不自覺打了個哈欠......
眯五分鐘吧，沒關係的。
再次睜眼，是一片空白的牆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