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海棠閣便一陣騷動。
"姑娘不好了!"墨玉匆忙叫醒清兒,為他披上外袍。
"怎麼了..."清兒疲憊不堪,揉揉眼睛。
"洛姨娘他...剛剛給姨娘送飯的人說...說姨娘吐了一地...倒在地上...給抬出去了..."墨玉越說越小聲。
"什麼!"清兒大喊,外袍都沒顧得上穿好,便跑出屋外。
容大夫人身邊的李媽媽一見到清兒,立刻讓人攔住他。
"我要見我娘!我娘在哪!"穆清兒聲嘶力竭哭喊,他兒時失去小娘,在大火中失去家人,現在難道連洛姨娘都要失去了嗎?
"五姑娘先回屋裡等著,莫要著急...大夫已經來了..."李媽媽安撫到。
被送回屋裡的清兒,麵如槁灰,攤坐在椅子上,洛姨娘怎麼會突然昏迷被抬出去呢?難道是自己昨夜說的話,讓洛姨娘生無可戀,萌生死意...難不成是自己害死了洛姨娘?
海棠閣的主屋中,洛姨娘毫無生氣與血色的躺在床榻上,大夫為其診脈,容大夫人在一旁看著,容老爺焦慮的來回踱步,容老夫人坐在暖閣上。幾個負責在偏房看守洛姨娘的婆子,不發一語,麵帶驚恐的低頭站在邊上。
大夫為洛姨娘診完脈,查探了雙眼與嘴角,起身向主家回話:"回老爺夫人,娘子看上去像是中毒,能否容老夫檢查一下娘子的吃食..."
"那是自然,快拿上來"容大夫人說,並揮手讓下人拿來洛姨娘吃剩的米湯。
大夫檢查一番回到:"娘子恐怕是誤食了馬錢子,這馬錢子雖是藥,但隻能外用,內服輕則中毒,重則致命...幸虧娘子這米湯用得不多 ,暈過去之前也吐了一些,晚些應當能醒來,我這就去開個方子..."
"大夫有勞了"容大夫人說,並讓人帶大夫去開方子。
待大夫離去,容大夫人徑直走向幾個看守洛姨娘的婆子問到:"海棠閣這幾日都未開夥,這米湯也是同府裡各屋用得是一樣的,怎得洛姨娘的的米湯裡有馬錢子...老實交代怎麼一回事..."
其中一位婆子說到:"大夫人冤枉啊,這米湯是老婆子去取得,可海棠閣上下都沒事,咱們真的不知啊..."
突然碰的一聲,門被推開,平時伺候洛姨娘的柳姑姑跪在眾人麵前哭著說到:"奴婢知道是誰要害我們姨娘...,是明月閣的立春!"
"你在瞎說什麼,不是讓你在院外伺候...怎麼跑來胡言亂語..."李媽媽指責到。
"明月閣?...你讓他說..."容老夫人開口道。
"自從我們姨娘...出事了之後,奴婢在院外就經常看見立春徘徊,原以為他隻是記恨先前被處罰之事...來此幸災樂禍..."柳姑姑說。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斷定是他下了毒..."容老爺冷冷說到。
"馬錢子!奴婢前些日子聽聞明月閣鬨了鼠,立春向管事要了一些馬錢子,說是要驅鼠的,府裡沒有馬錢子,管事還特地差人去買,因府 內少有使用,藥量隻稍了明月閣的份...怎會有如此恰好的事呢?定是他記恨想害姨娘...請夫人老爺做主..."
"確有此事?"容大夫人問李媽媽。
"柳姑娘說得沒錯,確有此事..."李媽媽回答。
"把相關人都先帶到後院去"容大夫人說:"...還有立春一並帶去,無需驚動明月閣..."
李媽媽應諾之後,著人把幾個婆子和柳姑姑一起帶走。
"老夫人,洛姨娘醒了!"唐媽媽從簾幕走出來說到:"...說想見老夫人..."
眾人詫異,還以為洛姨娘清醒後會先哭鬨著要找容老爺為他討公道。走進簾幕,虛弱的洛姨娘跪在冰冷的地上,黃芩與唐媽媽試圖將洛姨娘扶起,卻被他推開。
容大夫人看見容老爺眼中閃爍著不舍,但礙於此事尚未有定論,容老爺不便與之過於親近,見狀容大夫人僵著笑容說到:"洛姨娘你病著,有什麼事 待你身子好再說...先起來吧..."
"不,妾身自知身子虛弱,恐命不久矣,必須向老夫人、老爺還有大夫人請罪..."洛姨娘秀發些許淩亂,幾根發絲垂落,麵色蒼白卻不掩他秀麗的麵龐,哭得梨花帶淚說到:"妾身自入府以來蒙老夫人、大夫人不棄,才有今日府中的日子,可妾身自恃老爺寵愛,未能自持反而處處攀比要強,豈料口無遮攔終惹出禍事,還差點傷了大夫人和五姑娘,妾身有罪..."
洛姨娘虛弱得搖晃著身體,咽了一口氣繼續說到:"妾身自知無才無德,不配為人妾...為人母...,妾身卑微,本不該置喙內宅之 事,可如今已是將死之人,拖著病體鬥膽,願請老夫人做主,讓三公子入大夫人名下,三公子德才兼備,唯有大夫人這樣賢德的主母堪為其母親 ...四公子年幼,若能常住竹硯軒得兄長教導,還有大夫人看顧,來日定能輔佐兄長綿延容家..."
洛姨娘咳了幾聲,繼續說到:"妾身病弱...恐不宜照料五姑娘,五姑娘現乖巧懂事,如若老夫人不嫌棄,願老夫人留五姑娘在身旁伺候,以彌補妾身失德之行..."
說完洛姨娘便暈了過去,容老爺立刻上前憐惜的將洛姨娘抱回榻上,著人好生照料。
"適才洛姨娘所說,雖不合身分,但也在理,你們夫婦二人怎麼看?"老夫人問到。
"全憑母親做主"容老爺說到,容大夫人也點點頭。
"三哥兒之事就由媳婦兒做主料理...餘下的,這幾日就讓公子姑娘遷出海棠閣吧..."容老夫人說:"唐媽媽你將懿德軒西廂房騰出給五姑娘,海棠閣的人隻帶那兩個貼身的小ㄚ環即可,其餘的你找幾個得利的姑姑照顧五姑娘..."
唐媽媽應諾後離去,黃芩也扶著老夫人離開,踏出海棠閣前,容老夫人囑咐容大夫人,內院之人,該罰得重罰,以警效尤,不該罰的也不宜 再待在府裡。
爾後幾日府中人隻知,幾個婆子都被送回老家了,柳姑姑去莊上等著準備嫁給城外一戶田莊主人做填房,唯獨無人知曉立春的蹤跡,包含秋姨娘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