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日一早容府各屋的主事與下人們便進進出出忙著張燈結彩，小廝高掛燈籠，婢女們張貼春聯增添喜氣，各屋小廚房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這魚的火侯得再看顧著些..." 就連平日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洛姨娘都在小廚房裡，目不轉睛的盯著廚子與下人，道: "這金湯浸絲瓜得在多添點味..."

每年除夕除了大夫人張羅年夜，海棠閣與明月閣都會再添幾道料理，洛姨娘自然不願落於秋姨娘之後。

"娘，您坐會兒...這樣彭廚子還怎麼把菜做好..." 清兒得知洛姨娘自前幾日便為菜肴之事煩惱不已，故進到廚房來看看。

"我這不是擔心嗎？要是讓明月閣搶了鋒頭..." 洛姨娘說到: "...可你怎麼也進來，你最不喜這油煙...去屋裡待著" 一麵撫著女兒的頭發。

"娘彆擔心，您先回去梳洗打扮，晚上怎麼著也得壓一壓明月閣，清兒也準備了一些小玩意兒...晚上爹娘看了一定開心！" 清兒笑著說"這有我幫您看著廚房！"

"這..." 洛姨娘一臉不放心地說: "你這小ㄚ頭又不曾下過廚..."

"姨娘放心交給姑娘吧，姑娘可是精心準備了好多日！" 錦玉幫腔到。

自從古媽媽去了莊上，清兒在錦玉及墨玉的照料下恢複健康，漸漸的洛姨娘也頗為信任這兩位小侍女。

"那好吧..." 洛姨娘勉為其難地說到: "你們得顧好姑娘啊，彆磕著碰著..."

錦玉與墨玉應諾，送洛姨娘離開，接著陪著清兒料理年夜飯之事。

忙了一天回到屋裡，清兒梳洗畢，穿上洛姨娘準備好的華貴新衣，準備往正廳前去。

正廳中席麵已經備好，大夫人、洛姨娘與秋姨娘也都早早準備著，隻等容老爺與容老夫人到來，清兒俾見和他一樣穿著一身華服的湘兒，兩個姑娘的服飾正是洛姨娘早前備下的那兩套，並按照清兒的意思讓繡娘修改過。

"問大夫人、問姨娘安" 清兒恭順的行禮。

"問姐姐安" 湘兒也若無其事地向清兒問安。

"既然來了，都先入坐吧，三哥兒已經去請老夫人了..." 大夫人說到，一麵看著洛姨娘問: " 老四呢？"

"江兒..他..." 洛姨娘正思索著如何應答，不知這個兒子又趁亂上哪去溜達。

"四公子莫不是，又和狐朋狗友撒野去了？到底是年紀還小，過幾年就好了..." 秋姨娘一麵用帕子按著額頭，一麵說到。

"你說什麼啊！" 洛姨娘氣得正想跟秋姨娘理論。

"四哥哥是代替爹爹送禮給南陽王府與鄭鄉公府..." 清兒回答到，他早就料到容允江今日定會溜出去，因此早早就建議容允澤讓容允江代替容府去送禮，並讓容允澤身邊管事的陪著，算著時辰，應當快要回府了。

"原來如此，看來四哥兒越發長進了！" 大夫人微笑但語氣平淡的說到。

這可把秋姨娘氣的。

果不其然，容允江沒一回兒便進入廳堂，一臉沒好氣地坐在清兒旁邊，嘟囊到: "外頭這麼熱鬨，三哥偏派人跟著我...真沒勁..."

容老爺與容允澤陪著老夫人進了大廳，容老夫人自然是坐在主位。

"這些佳肴有勞夫人與二位姨娘" 容老夫人笑著說到。

"母親，這道鈺翅羹煨了一天，滋味厚實雅致，請母親開桌吧！" 容大夫人說到。

"好，很好，都用吧！" 老夫人用筷子夾了一口，象征開席。

"... 老夫人，這道何首烏燉湯，補肝腎、益精氣、烏須發，最是滋養，還用了枸杞、杜仲、紅棗、肉桂..." 秋姨娘殷切的上前為容老夫人還有容老爺盛湯布菜說: "老爺也多用一些..."

見老夫人麵有難色，唐媽媽接手菜肴說到: "老夫人入冬後脾胃虛寒，大夫說不能食用補物，我替老夫人布些清淡的菜肴即可，何首烏燉湯倒是公子們可多進一些..." 也給了秋姨娘台階下。

秋姨娘也識相的為兩位公子添了湯後入座，不敢再多言。

"秋娘有心了..." 容老爺安慰到，並轉頭對洛姨娘說 "這金湯浸絲瓜是憐心準備的吧，很是下飯，來都嘗嘗！"

洛姨娘見秋姨娘落了臉，自己又得容老爺誇讚，不免揚起嘴角，這可把秋姨娘氣得。

"大夫人可得小心點魚刺..." 秋姨娘見大夫人夾了一口洛姨娘備的糖醋魚，刻意說到。

"你..." 洛姨娘正想回嘴，隻聽見老夫人啪一聲將筷子放在桌上。

半晌沒人敢開口。

"我...聽說盈盈晨起在小廚房裡忙和，都做了什麼，可有上桌？" 容允澤輕聲的開口說話，語調平穩柔和，仿佛他壓根沒聽見剛剛的吵鬨。也隻有他敢在老夫人生氣時說話。

"是..." 清兒站了起來，喚錦玉和墨玉端上三盤小菜說: "清兒不才，隻做了幾道小點，若不是三哥提起，清兒都不好意思在大夫人和姨娘們麵前班門弄斧...還望不棄..."

"第一道是涼拌芹菜，清酸甜鹹最是開胃...雖然做法簡單，不成大氣，可芹菜 寓意勤儉的好意頭..." 清兒含蓄地說到，而錦玉則一麵為主子們各布了一點菜。

"乖清兒，好啊！" 容老爺很是滿意。

容老夫人嘗著，眉頭也略為舒展開來。

"第二道是蝦仁韭菜，濃鬱鮮香口感爽脆...韭菜有長長久久之意，願容家長長久久世代綿延...恭祝老夫人、父親還有大夫人長壽康健..." 清兒繼續說到，換墨玉為主子們都各布了一些。

"五ㄚ頭有心了..." 這回連大夫人也笑著說。

這會子秋姨娘已經吃不下也笑不出來了。

"這最後一道是個小趣味，還請老夫人、父親和大夫人莫要見笑..." 清兒掩著嘴，滿臉不好意思地說，一麵讓錦玉和墨玉分彆為每為主子上了一顆一口餃子。

"清兒準備了這個一口餃是京西的小點..." 清兒一麵說: "聽聞民間除夕吃這一口餃，會在其中幾顆包上花生仁，象征金元寶，吃到金元寶的人來年花開富貴..."

過了半晌 "果然是老夫人最有福氣吃到了金元寶" 唐媽媽笑著說，接著大夫人、洛姨娘、容允江及容湘兒也都分彆吃到了包有花生仁的一口餃。

除了笑不出來的秋姨娘和容湘兒，在座的人都樂得開懷。

"老夫人、父親、大夫人，清兒手拙怕這一口餃做壞了，所以多做了些，想著餘下的晚些分給今日在正廳伺候的府中之人，也讓大夥圖個新鮮趣味..." 清兒遲疑的說到: "隻是不知是...是否合規矩..."

"甚好，你能體恤府中諸人，父親甚感欣慰" 容老爺說到。

大夫人也示意身旁的李媽媽將剩下的一口餃拿下去，晚些分給正廳服侍的下人。

"今年甚是趣味，五ㄚ頭做得很好..." 容老夫人滿意的說到，這時眼光正好落在清兒與湘兒兩姊妹身上說到: "洛姨娘也做得很好，聽聞姑娘們的新衣是你備下的，還製了手串讓大師開光，你能將姑娘們一視同仁，甚好。"

老夫人難得笑著喚洛姨娘一次，洛姨娘連聲謝過老夫人。

"六ㄚ頭乖巧，也是秋姨娘悉心照料..." 容老夫人最後還是給了秋姨娘與湘兒一點臉麵 "我也乏了，都散了吧！"

洛姨娘難掩笑意，今夜自己和女兒可是出了鋒頭，還得了老夫人誇讚，自己在老夫人這兒還從沒討過這樣的好處，這可是前所未見。

秋姨娘則是氣的指甲都快陷進肉裡，不隻是自己的菜肴落了臉麵，本想著洛姨娘借容老爺名頭送來的衣服，湘兒才不得不乖乖換上，但如此鮮豔華貴的服料，定會惹得老夫人不快，屆時再當著老夫人麵說是洛姨娘備的，讓洛姨娘受指責。沒承想今晚不僅自己和女兒被冷落，還讓容清兒大出風頭，這口氣說什麼也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