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國王 “玄奘!?我叫高長安。”……(1 / 1)

金蟬子這些日子以來在伊吾王城正發愁該如何走出伊吾國境順利抵達高昌國,此時忽聞高昌國王派遣使臣來此要求伊吾將自己送往高昌。

心中雖對這位素未謀麵的霸道高昌國王有些不爽,卻也有些暗喜,巧了不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金蟬子思索片刻將國書合起交還於伊吾國王:“陛下不必為難,貧僧正巧發愁該如何前往高昌國境,這高昌國書正巧解了貧僧眼下之困擾,貧僧隨那使臣前往高昌便是,說起來在王城這些時日還要多謝陛下照拂。”

伊吾國王聞言方才一直微微緊蹙的眉頭散開,一陣秋風拂過吹散眾人頭頂陰霾。

金蟬子隨高昌使臣離開伊吾王城時,國王親自於洪福寺送彆,伊吾不少百姓也聚集到洪福寺外,紛紛為金蟬子送行。

金蟬子道彆伊吾國王,翻身上了馬,在一隊儀仗和士兵簇擁護送之中隨著高昌使臣緩緩出了伊吾王城。

走到白楊河邊金蟬子勒住馬韁繩回頭看了一眼王城,國王率領著王公大臣們站在城牆正樓下注視著自己,金蟬子騎在馬上朝眾人揮揮手大喊道:“回去吧!後會有期!”

一路縱馬過了一片大草原,終於抵達到了伊吾邊境,再往前走十裡便是高昌國境了,伊吾國王派來護送金蟬子和高昌使臣的一隊士兵完成了使命,拜彆了金蟬子和使臣返回了伊吾王城。

金蟬子隨著高昌使臣隊伍一路快馬加鞭,抵達高昌王城交河城外時,已經接近戍時,鴻臚寺和禮部一隊官員正在護城河畔焦急等候,金蟬子騎著小白馬隨高昌一眾官員過了護城河從吊橋進了城門。

眼下天色剛黑,這高昌王城中卻還是熱鬨非常,燈火星星點點亮起,城中聚滿了人,士兵們隔起了人牆將百姓隔在道路兩側,百姓們在大街兩側紛紛探頭觀看,看著儀仗和官員簇擁中那從唐朝來的和尚,議論紛紛。

城中彌漫著一股丹桂清香,還有不少人站在閣樓上探著頭將燈籠高高舉起,想看清這唐朝來的和尚是何模樣?

一陣風蕩起街邊商鋪簷下鈴鐺,聲聲入耳。

街角駱駝一邊吃草一邊踢踢腿。

金蟬子騎在馬背上四顧高昌王城,城中燈火通明,一路走來竟然見到了好幾座佛寺,還有不少僧人也站在街頭虔誠迎接自己。

如此大陣仗,金蟬子有些想遁地而走。

他總覺得高昌王城布局十分熟悉講究,不同於伊吾西域民居之風,正在行走的這條大街看起來竟與長安城朱雀大街十分相似,隻是相比朱雀大街窄了一半,看起來大約有七八十米寬的樣子。

使臣告訴金蟬子這條街叫做永樂大街,永樂大街直通宮城。

金蟬子一路行來發現這高昌王城竟與長安城布局,建築結構特點十分相似。

行了半個時辰快行到宮城之外時,賓使告訴金蟬子再往前便是王宮了,所與人都必須下馬步行入宮,國王親自帶著王後皇室貴族大臣們正等候在宮門口親自迎接金蟬子。

金蟬子有些詫異,這霸道的高昌國王竟還未入睡,親自在宮門口等候自己嗎?

怎麼如此大陣仗?究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罷了,兵來將擋。

金蟬子下馬整理了下僧袍儀容,牽著小白跟在隊伍中繼續往前走,一隊儀仗打著燈籠走在最前麵,金蟬子看到宮門口燈火搖曳,人影綽綽,真是高昌國王和王後帶著一眾大臣王公貴族們正在宮門口親自等候迎接自己。

如此陣仗,禮不可廢,金蟬子正準備上前行禮,國王走上前一把扶住金蟬子上下打量難掩喜悅道:“高僧!玄奘法師不必多禮,寡人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終於盼到你來了。”

宮門前燈火下金蟬子看清了高昌國王麵容,令金蟬子感到意外的是這位手握西域商道命脈的高昌王麴文泰居然是個漢人,看起來與自己年齡相仿,竟有漢人能在西域立國為王!

金蟬子後退兩步施了一禮道:“大唐僧人玄奘拜見陛下!”

高昌王上前止住金蟬子開口道:“玄奘法師何必多禮,寡人見你十分親切,法師你當真不記得寡人了嗎?”

金蟬子看著麴文泰心中有些茫然,這話問得怎地如此熟悉,上一個這麼問的好像還是騶吾,這高昌王為何要如此問,難不成是仙界舊識?

可他又並沒有在高昌王身上看到一絲仙氣和妖氣,幾番試探他確定這高昌王確實是個實實在在的凡人。

見金蟬子麵露疑惑之色,高昌王還準備說些什麼,高昌王後上前道:“陛下,這玄奘法師一路自東土大唐來,一路舟車勞頓想必是累了,還是快請法師入宮為法師接風洗塵入殿再敘吧!”

高昌王聞言笑道:“還是王後思慮周到,法師請隨寡人入宮吧,寡人早已備好了宴席樂舞,靜候你的到來。”

金蟬子一路上腦中飛速回憶自己是否在何處見過這高昌王,卻始終想不起來與這高昌王有何淵源。

直到走進宮殿坐在席間耳邊傳來樂聲,樂人們開始奏樂起舞時金蟬子仍然沒有想起來自己究竟在何處見過這高昌王。

心中默默祈禱,可千萬彆得罪過人家才是。

樂舞剛停,麴文泰竟攜王後走下王座走到金蟬子麵前,雙膝跪地,兩手伏地,頭頂扣在地麵,又以雙手拂過頭頂,輕觸金蟬子足麵。

王宮中眾大臣紛紛跪拜在地頂禮膜拜。

高昌舉國上下竟以如此崇敬的大禮頂禮膜拜自己,此舉令金蟬子有些受寵若驚,他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用手輕撫高昌王頭頂。

頂禮膜拜後,高昌王揮手道:“法師,請上座!”

邀請金蟬子坐在了王座側下方的座位上。

宴席上高昌王興奮的手舞足蹈,講述起來自己與金蟬子的淵源:“寡人十年前曾隨著父親去過中原的長安城和洛州城,中原繁榮至今還令寡人曆曆在目,中原文化禮節更是令寡人神往,若不是肩負社稷,寡人真想定居在長安。”

“方才在宮門前聽陛下之言,似見過貧僧?”

麴文泰放下酒杯道:“哈哈哈哈!看來法師當真是不記得寡人了,寡人年幼時隨父親東遊,聽說洛州繁華不輸長安城,白馬寺更是中原法門之脊,我高昌國曆來崇信佛法,父親便帶著我前往洛州白馬寺遊曆拜訪,曾在白馬寺中住了兩個月之久。說起來那時法師你雖年幼剛進白馬寺幾年卻聲名大噪,智慧超群。我與父親每日晨時都會隨僧眾信徒一起在寺中一起聽你講經與人辯經,受益匪淺。”

金蟬子腦海中突然想到一個少年開口問道:“難道陛下你是高長安?”

麴文泰神色一喜激動道:“你還記得我!”

真是高長安。

得遇故人,金蟬子有些高興地朝麴文泰點點頭。

十年前金蟬子剛入白馬寺兩年,受寺中住持賞識被委以講經重任,因自己所講佛法與現世佛法不同,起初還受到了許多法門弟子質疑排擠,那時不少人與自己辯經鬥法,後來都敗於自己。

那時來聽自己講經同自己論法之人眾多,每日眾人都散去後,唯獨一個少年坐在蒲團上兩眼崇拜的看著自己。

有一天等四下無人時少年似乎鼓足了勇氣湊近金蟬子身旁道:“玄奘!?我叫高長安。”

“你比我還小兩歲,為何你如此聰慧知道的這麼多?”

“聽說你家祖上也是做官的,突逢變故,家道中落,變賣了家產和你兄長投身到白馬寺?”

“喂!小孩,你怎麼隻看著我卻不說話呢?”

“我問你話呢!”

金蟬子看著麵前比自己大兩歲的凡人少年,兩眼清澈,唇角上揚一臉期待地望著自己,搖搖頭開口對高長安道:“小孩,你這樣同人講話可不太禮貌。”

高長安聞言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竟不知在中原如此問人家會不禮貌,怪不得你一直不說話。”

“小和尚,你為何朝我翻白眼?”

金蟬子勾勾嘴角笑道:“你看錯了!”

高長安撓撓頭笑的一臉燦爛:“我與父親來白馬寺中聽你講了七八日經了,你我年紀相仿,為何你小小年紀怎麼知道的佛理這麼多?”

“小和尚,你怎麼又不說話了?我知道了,剛才同人辯經,從早上講到現在你定然是渴了吧?”

說著解下自己腰間的水壺遞給金蟬子,金蟬子謝絕了高長安道:“你剛才說你叫什麼?”

“高長安。”

“怎麼叫這個名字,你是長安人嗎?可是聽口音不像啊。”

“哈哈哈哈,小和尚,我不是長安人,我和父親從西域來中原遊曆,我太喜歡長安城了,所以來中原後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高長安。”

金蟬子點點頭道:“原來如此!”說著起身往外走,高長安也起身跟上金蟬子道:“小和尚,你乾什麼去?”

“去吃飯!”

“巧了,我也餓了,我們一起去齋堂用飯吧!”

金蟬子看著跟在自己一旁的少年,心道:“這個凡人小孩倒是個自來熟。”

聽著高長安在身旁嘰嘰喳喳個沒完,金蟬子突然忍不住開口道:“高長安,在中原禮節中一口一個小和尚地叫彆人也不太禮貌。”

“竟有此事!”高長安捂住嘴道:“我不知,那我以後不這樣稱呼你了。”

每日做完功課講完經閒來無事時,高長安都會來尋金蟬子和長捷一起聊東聊西,帶一些自己在洛州城中新得的小玩意,拉著金蟬子和長捷去洛州城中轉悠給自己做向導。

三個少年時常出白馬寺一起去洛州城大街小巷遊走,看街市上雜耍、鬥蛐蛐。

在高長安的帶領下,幾人還時常去洛州城郊爬樹掏鳥蛋,下河摸魚,這些不僅是金蟬子從未有過的體驗,也是自己這凡人兄長長捷自小從未有過的體驗,金蟬子從來到凡間托生陳家便很少在這凡人兄長身上看到過屬於孩童的恣意。

後來有一天,高長安對金蟬子和長捷說自己要跟著父親離開洛州了,自此以後便再未見過,兄長那時還偷偷難過了一陣子,後來慢慢地金蟬子也就忘了此人。

竟沒想到眼前的高昌王麴文泰竟是白馬寺那個整日走馬賞花,招雞鬥狗,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的高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