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珠中靈力自金蟬子手指湧入體內,金蟬子扶住頭忍著痛道:“因果相續,因緣聚合,原來如此,今日來有緣客棧一切都是定數,當日是我之過,我必當早日取得真經渡化萬民之苦,彌補我的罪業,同叔,我......”
騶吾起身上前朝金蟬子輸送了一縷靈力,壓製住了金蟬子的頭痛,開口道:“神仙托生凡間都要飲下忘塵水入化生池,被封住金身鎖住靈力,待劫數圓滿方可元神歸位。隻是不知為何你竟是個漏網之魚保留了些記憶,剛才是受過去之弦影響,你的靈台有些波動,又因為受著化生池禁製,所以才會頭疼,我已用靈力替你暫時壓製了。”
金蟬子揉了揉太陽穴,針紮般的感覺消失了,竟然出了一身薄汗,抬頭見柳公子和同叔正在看著自己,正準備說些什麼。
同叔倒了杯水遞給金蟬子開口道:“法師,莫要自責,此事與法師無半點相乾,都是命運弄人罷了。天下之大,能與我轉世的親人在此地再次相逢,我很知足,我隻願此生可以守在他們身旁,能護他們這一世平安康樂便好。”
金蟬子接過飲下,搖了搖頭道:“我依稀記得佛祖總說我六根未淨,業障未清,從前腦海中一片混沌不是很明白,我現在好像明白了一些,為神者既然受世人香火便自當以天下蒼生為己任,恪守神職,否則一念之差便會給凡間帶來禍事,神佛一念間便是無數凡人的一生。”
騶吾點點頭道:“夜已深,你如今這副凡人軀體還是快上樓去休息吧。”
第二日清晨,金蟬子正坐在一樓堂內用早飯,柳公子拿著一封書信坐在金蟬子身旁道:“法師,你所行之事艱難凶險,如今朝廷律令嚴明,西境局勢不明。我知道你是天上神仙下凡,隻是如今你是肉體凡胎,恐怕貿然出關會招致災禍,我有一個至交好友名叫李昌,兩年前他被調任瓜州通判,我寫了封書信,你去了瓜州拿著這封信去找他,他定會助你。”
金蟬子眼睛一亮感動地道:“多謝羨之兄能如此助我,大恩如今無以為報,他日取經歸來,定去輞川找你暢談。”說著接過信,將信收入到法戒中,
柳公子看到金蟬子將信收入法戒驚喜道:“想不到仙家的法寶竟這般神奇。”
金蟬子湊近柳公子道:“等我回了靈山,送你一個。”
柳公子笑著搖了搖頭道:“不必了,仙家之物,羨之豈敢駕馭,我一個凡人要是拿著仙家法寶還不知是福是禍呢?多謝法師好意了,我不過是儘些綿薄之力罷了。”
金蟬子看著柳公子道:“你倒是灑脫通透。”
柳公子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羨之還是懂的。”
正說著話,樓上突然一陣叮叮當當,石磐陀醒後慌忙收拾了包袱從樓上跑下來湊到金蟬子身邊抓著金蟬子袖子道:“師父,我們快走吧!此地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恐怖咱們就被妖怪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金蟬子看著柳公子輕輕咳嗽了兩聲道:“我這徒兒膽子有些小,勿怪。”
柳公子低頭嗤笑。
金蟬子耐心道:“小石,昨晚的事情是個誤會,你昨晚看到的是神仙不是妖怪,騶吾昨晚嚇你的,為師已經說過她了,你不必害怕,先用些早飯吧,中午我們便啟程。”
石磐陀將包袱抱在懷中一臉戒備看著四周,看到沙鈴和騶吾從後院走來,不知想起了什麼,尖叫一聲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小石,你彆暈,彆怕!”金蟬子將人扶住,眼見人暈了過去,看著騶吾道:“你說說你,嚇他做什麼?又嚇暈了,怕是都給嚇出心理陰影來了。”
騶吾攤攤手道:“我以為人人都像柳公子這般,沒料到你這徒兒這般不經嚇啊。”
沙鈴指了指石磐陀道:“凡人最怕妖精,可他們又敢將妖精趕儘殺絕。”
金蟬子看著騶吾正色道:“騶吾,我有一事想請你助我?”
騶吾喝了一口粥道:“不行!”
金蟬子扯了扯嘴角道:“我還沒說是什麼事呢。”
騶吾放下粥碗道:“你想讓我直接送你去天竺?”
金蟬子向後靠了靠抱著手臂道:“你對我用聽心術!?”
騶吾笑笑道:“金蟬子,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彆說我可以直接送你去天竺,就是送你回靈山都可以,不過你確定你不會被靈山守山神將一掌拍回長安去?”
金蟬子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趴在桌上:“你說的對。”
騶吾看著金蟬子笑道:“罷了,千年前終究是你救了我與開明,我或許可以送你出關。”
金蟬子從桌上趴起來驚喜道:“當真!”
騶吾道:“自然當真,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金蟬子起身道:“我去收拾東西,我們中午就動身。”說著準備往樓上走去,看了看石磐陀還暈著,於是道:“哎呀,我竟然忘了,小石還暈著呢,得等小石醒來。”
騶吾道:“你這徒弟膽子如此小,醒了又要生事端,我送你們出關便是,還是讓他繼續暈著吧。”
金蟬子點點頭:“言之有理。”
道彆眾人,將暈睡的石磐陀和馬匹收入法戒中,和騶吾駕雲離開。
金蟬子坐在雲上道:“還是有法術好辦事啊!”一側頭見騶吾神色複雜看著自己好奇問道:“你為何這般看著我?”
騶吾看著金蟬子道:“我觀你做凡人這一生恐怕磨難多過安樂,你這兩日恐有一劫數。”
金蟬子摸了摸身邊飄過的雲朵道:“凡人一生不都是磨難困苦多過安樂嗎,你快悄悄告訴我是什麼劫。”
騶吾搖搖頭:“天機不可泄露,不過.....”
騶吾看了看袖子正準備說什麼,突然間感覺到乾坤袋中傳來了聲音,掏出四鸞銜壽金鏡,是司命星君傳信,金蟬子看著鏡中司命星君湊上前打了個招呼道:“司命星君,許久不見啊!”
司命星君道:“尊者,算起來我們幾月前才見過。騶吾神君,靈山傳信,再次告訴眾仙,金蟬子尊者被貶下凡,西行求取真經需得一步一步自己走到鹿野苑,眾神佛不可相助乾擾尊者曆練。”
騶吾還沒答話,金蟬子一聽頓時急了:“彆啊,司命星君,你好歹等騶吾送我出關了再傳信啊!”
司命星君道:“靈山各位尊者可都看著呢!”
金蟬子無奈道:“好家夥,敢情你們這些家夥都在天上看著我演猴戲是吧?”
司命星君輕咳兩聲道:“騶吾神君,不可再帶尊者駕雲向前了,再向前恐怕要遭雷劈兩下了。”
金蟬子正準備說些什麼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司命星君說自己有急事切斷了傳信消失在鏡中。金蟬子看著騶吾道:“不是吧,你不會真要在此處將我扔下吧?”
騶吾收起四鸞銜壽金鏡道:“我可不想遭雷劈,我看你左右進不了瓜州城,我便送你進城吧,剩下的事就要靠你自己了,我剛才想說,留神你那好徒弟,或許可以平安渡過此劫。”
說完金蟬子忽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雲霧一閃,自己正站在瓜州城中一片樹林中,身旁兩匹馬兒嘴裡嗤嗤兩聲,甩了甩尾巴,石磐陀躺在地上。
騶吾看了一眼金蟬子道:“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保重,我先走了。”說完駕雲離去。
金蟬子衝著騶吾離去的身影喊道:“彆急著走啊,我還想說你那可以傳信的四鸞銜壽金鏡能不能送我一麵?日後也方便聯絡啊。”
“真走了!”
金蟬子有些無語,也不知靈山此舉到底是何用意。
俯身拍了拍石磐陀:“小石,快醒醒,小石,醒醒。”說著掐了下石磐陀人中道:“徒兒,彆睡了,快醒來。”
石磐陀長長呼一口氣睜開了眼睛,神色迷惘地看著金蟬子,半天才回過神來:“師父,有妖怪!”
金蟬子將人扶起來道:“莫怕,莫怕,我們已經不在月牙城了,眼下你我在瓜州。”
石磐陀看了看四周道:“我們怎麼來的瓜州?”
金蟬子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道:“仙友送你我來此地的,走,我們去瓜州城中看看是何情況?”說著牽起了馬兒,和石磐陀往前走去。
走進街市口,大街上塵土飛揚,街道兩側商鋪各式各樣的招牌在風中搖曳,街上有不少牽著駱駝載著貨品的胡人在街上來往,似乎在尋找合適的商機。
此街看起來是個藥肆,前方一堆人圍在一起,高聲叫嚷著,金蟬子和石磐陀牽馬湊上前發現,原來是一個中原商人拉了一車紅綃和綾,一群胡人藥材商人想用自己手中的波斯鹽綠、石膽和烏賊骨,換中原商人的紅綃和綾,一群人正在討價還價。
金蟬子和石磐陀穿過藥肆走進了一個瓦肆,一群人正圍著兩個角抵的漢子正在叫喊加油,有人在攤子前開始下注,有人押漢人贏有人押胡人贏。
往前走絲竹管樂聲叫好聲入耳,隻見一個戲班正在表演,似乎演的是“踏搖娘”。舞女一邊說唱著自己遭丈夫虐待的苦情,一邊腳打著節奏,看起來一搖一搖的,聽得在場女子低頭抹眼淚。
一舞作罷,許多人向台上扔了賞錢,金蟬子見狀也取出一錠銀子扔到台上,戲班一個胡人少年迅速上台將賞銀拾起,管樂一變,有一男角和女角走上台演起了“參軍戲”。
金蟬子忽然聽到一片叫好聲,石磐陀道:“師父前麵,好熱鬨,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兩個人走上前隻見好幾個年輕少年伴隨著管樂聲正在表演繩技,幾個少年赤腳站在一根綁在高空的繩子上,一會倒立一會劈叉一會旋轉跳躍,金蟬子目測那繩子離地麵似乎有四五米高,看著幾個表演的少年,金蟬子道:“小心,小心啊,這也太危險了些,摔下來可怎麼辦!”隨著幾個少年在繩子上疊起了羅漢,圍觀的人紛紛叫好鼓起掌。
又見幾個少年從繩索上下來,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頂起一根很粗的竹竿,一個少女演員立在竹竿上載歌載舞。戲班子掌櫃拿起一個托盤走進人群向大家討賞錢,金蟬子扔了塊銀子拉著石磐陀離開,嘴裡不停地念叨:“這也太危險了些。”
二人走到一個拐角安靜了許多,隻見一群人圍著兩個正在對弈的老者看棋,此處和整個瓦肆相比顯得僻靜許多,金蟬子一抬頭赫然看到牆上貼著一張通緝令,上蓋著涼州指揮史官印,金蟬子突然明白過來,怪不得騶吾說自己進不了瓜州城。
石磐陀也看到了,趕忙低聲道:“師父,這通緝令上的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