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旨西行 寺內眾人聞言紛紛麵……(1 / 1)

寺內眾人聞言紛紛麵色凝重,住持道了聲:“叛軍既然已經攻入,此時大家往何處跑?快關山門!”

幾個僧人和信徒跑向山門,正欲關門,門外又衝進了一些百姓,近年來凡間戰亂頻發,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自救不成後許多人開始求神拜佛寄希望於神明。

眼下叛軍屠城性命攸關,逃無可逃,許多百姓隻能寄希望於神佛,祈禱有心軟的神佛可以拯救自己,許多人湧入白馬寺中。

所有人聚在大雄寶殿前,有人撲向金蟬子跪倒在地道:“玄奘法師,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金蟬子托生凡間為凡人已經十七年了,倒也曾在一些話本書籍上看到過凡間政權交替兩軍對壘,城破後常有屠城之舉,沒想到今日要輪到自己親眼見證了。

雖說神佛不得插手人間事,但總不能看著一城百姓被屠戮殆儘。金蟬子看著跪滿一地的百姓閉眼欲運轉靈台,還是半分法力都使不出來,也曾試過重新修煉法術,可並未行得通,就連最簡單的穿牆之法都無法修煉,額頭還被撞了好幾個大包,靈山眾位還真是鐵麵無情啊,想到此歎了口氣一一扶起地上眾人道:“各位請起,我們一起想辦法。”

說著走向一個武夫模樣的人,對武夫道:“施主,可能借刀一用?”

武夫聞言點點頭神色凝重將自己腰間佩刀取下交於金蟬子,金蟬子接過刀握在手中將僧袍係起,對眾人說:“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諸位先在寺中躲避,我去找那叛軍首領勸其停止屠城。”

寺中眾人看著那身姿偉岸手握長刀的僧人一副視死如歸之相,有人道:“玄奘法師,不可去啊,不可去!”

“如今城中大亂,您出去會沒命的!”

“若勸不了怎麼辦?”

金蟬子握緊手中長刀強忍著心中慌亂朝眾人道:“若勸不了貧僧便隻能大開殺戒,殺出一條血路助大家逃出城去了!”

眾人聞言看著立於麵前的玄奘法師,忽覺眼前這玄奘法師似乎與平時那悲憫理智的高僧有些不同了,和尚大開殺戒倒是頭一次聽說。

玄奘法師身後的香爐之中無數信徒供的香火還在燃燒,縷縷薄煙飄起,似乎都環繞於這和尚周身,眾人覺得在這和尚身上看到了一種東西,那東西好像是平日裡在寺廟中佛像上見過的神性光環。

金蟬子握著刀走出了寺後,看著街上一片狼藉,見四下無人跑到一顆樹後,慌亂地跺了跺腳道:“土地土地,快出來!”

土地朝金蟬子施了一禮道:“小仙見過尊者。”

金蟬子左手握著刀右手拽著土地衣袖道:“不必多禮,我有事相求,你為一方神靈受凡人香火,如今怎麼能看著一城凡人性命危殆,可有破解之法?”

土地聞言扯了扯被金蟬子死死拽住的衣袖,沒扯出來,看著金蟬子道:“尊者也曾為神,當知道若無妖魔滋擾我們神佛不能插手人間事,凡人自有凡人命數,此乃凡人自起兵戈之禍,小仙無法乾擾。”

土地所言確實不差,金蟬子頓了頓道:“那請送我去見這叛軍將領,要快!”

土地想了想如此也不算違背天條,點頭答應:“小仙可以送您去,不過剩下的就靠您自己了,尊者您不了解凡人,務必小心,若勸不動就及時跑保住性命才是首要,您還有取經弘揚佛法大計未實現呢,而今身為凡人之軀,今日可彆交代在這了。”

金蟬子點點頭道:“多謝,我手中的刀是白借的嗎?快勞煩送我前去!”

土地施了個法,那叛軍首領吳子虛帶著一眾部下正在洛州城中郡守府開會,忽見室內憑空出現了一個手握長刀的和尚,眾人被嚇了一跳,看著那和尚揉揉眼睛,是人是鬼是神?有一將軍反應過來拔出佩刀架在金蟬子脖子上喝道:“何方妖孽?”

金蟬子看了眼這將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凡人,心道了聲:沒禮貌!幾萬年了你還是第一個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凡人。

然後看著那首領吳子虛道:“貧僧乃白馬寺僧人法號玄奘,此番因將軍屠城而來。”

沒有人知道那玄奘法師是怎麼說動吳子虛下令停止屠城並善待城中百姓的,眾人再見到玄奘法師時是在第二日晨時的城東城門廣場,那些沒有逃過屠戮的百姓屍身在廣場上被擺放的整整齊齊,玄奘法師坐在殘城空地屍身前神色悲憫正在念誦往生咒超度亡魂。

眾人跪拜一地,一拜玄奘法師舍身大義救命之恩,二拜亡者,三拜新接管洛州城將官不殺之恩,玄奘法師聲名遠播。

那日從武夫手中借走的那把長刀也被陳放於城中明閣,一時成為眾人參觀膜拜的景點。

半年後這大業帝國終於傾覆,有一李姓家族自長安建立起了新的王朝,立國號唐,百姓多年來在戰火中心驚膽戰,流離失所,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仿佛新生活就要到來,但眾人忘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金蟬子被貶凡間雖背負求取真經傳教東土任務,但來人間十八載了取經傳教工作毫無進展,佛祖讓自己完成任務參透佛法再回靈山,金蟬子覺得這凡人之軀什麼事都做不了,歸心似箭。

思來想去覺得既然要渡民生疾苦,那便不能龜縮於白馬寺中,是以拜彆兄長長捷和住持離開了洛州,背著行囊雇了一輛馬車一路向西往長安而去,沿著三門峽入了潼關終於接近長安了。

一路行來,金蟬子並沒見到凡人心中期待的新氣象,這片土地久曆戰火,滿目瘡痍,金蟬子見到的隻有民生疾苦。

過了渭河又渡灞河金蟬子終於抵達長安,金蟬子在長樂門接受士兵盤查順利入城,借住在長安城中朱雀大街附近的大福寺中,開壇講經,偶有閒時在長安城中四處溜達。

這座城市並沒有自己在書中看到的那般富麗堂皇,反而因作為戰火權力更迭中心,四處斷壁殘垣,一切百廢待興。

金蟬子在大福寺講經數月後,聽各路來往信徒僧侶講述路途中的故事,心下覺得自己來這凡間數年了竟還從未好好看過這凡間,於是有一日又收拾行囊離開長安南下,自秦州行至益州,一路開壇講經,輾轉多地足跡遍布大半個大唐,越行金蟬子越覺得必須得早日取得真經方能渡凡間疾苦。

四年後金蟬子回到了長安大福寺,與四年前自己初到時已大有不同,整個長安城在王朝重建後巍峨壯闊,朝廷在皇城之外將長安城劃分為了一百零八個坊,每個坊臨街而立。

一日登上皇城摘星樓,金蟬子看著這新興的長安城隻覺得車水馬龍,百千家燈火似棋局般在城中連成一片,各個坊在十二街貫穿中如整整齊齊的菜地般矗立於長安城中,一百五十多米寬闊的天街之上行人如織,大家仿佛忘記了之前的戰火苦難。

金蟬子立於摘星樓扶在欄杆上仰頭對著明月喊道:“究竟該如何取得真經弘揚佛法,佛祖可否能明示弟子?給點提示唄!”

無人回應。

天街上有人看到一個僧人站在摘星樓仰天長嘯,有人認出了金蟬子道:“那是玄奘法師啊!”

“法師在喊什麼?”

“法師定然是在對月吟詩。”

“玄奘法師當真是好風雅!”

金蟬子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裡菩薩告訴自己,當一路西行往天竺鹿野苑而去,尋一座叫做那爛陀的寺院,取回真經於東土傳教方可重回靈山。金蟬子還想問菩薩要個什麼護身法寶,誰知菩薩說家中有事先行一步,改日再聊,走了。

金蟬子醒後有些鬱悶,披上衣服,出了僧房跑到法堂開始在凡人書籍中尋找菩薩說的這個地方,南下遊曆時曾遇到幾個西域而來的僧侶和胡商,說起過他們是多年前順著絲綢之路來到的中原。

埋頭在法堂看了半月書籍,玄奘終於在心中確定了如何向西而行。

書中記載幾百年前有位博望侯奉命西行,開通了一條絲綢之路,隻是後來因為戰爭和種種原因這條路便被突厥人握在手中,絲路已斷了近百年了。

自己或許可以順著這條絲綢之路走陸路一路行至天竺那爛陀,金蟬子又翻閱了許多記載絲綢之路的典籍,一月後,畫好了路線圖做好了攻略。

向唐王上表陳情了一封書信,道明了自己想出國西行天竺求取真經渡大唐子民,沒想到這封上表陳書被唐王駁回了,大唐如今初立不久,北方突厥騎兵虎視眈眈,唐王下令封鎖了邊境,嚴禁子民出關。

金蟬子沒想到佛祖交代給自己的取經大計還未展開竟要因凡人律令而腰斬了,心中有些鬱悶道:“做凡人真難!”

除了講經閒時便窩在法堂翻看各種書籍,謝絕了一切拜訪社交,一日偶聽天街一片騷動,原來是突厥人撕毀了協議率軍南下,騷擾大唐邊境一路長驅直入竟抵達了長安城郊外,一場大戰蓄勢待發,剛建國幾年的大唐似乎又危在旦夕了。

長安城中人心惶惶,有不少學子自發走上街頭開始譴責突厥人此種行為。

誰知這個帝國年輕的唐王居然獨自騎著馬單刀赴會,於渭水之畔與突厥人進行了一場會談,憑一己之力勸退了突厥騎兵,長安城轉危為安,百姓高呼吾皇萬歲,民心所向。

一時間民間街頭巷尾多了許多話本故事演繹這位年輕的唐王單刀赴會救大唐子民於水火的傳奇故事,有不少學子紛紛為他們的唐王吟詩做賦,都道陛下乃真龍天子有上天護佑,定能保大唐風調雨順,國祚綿延。

金蟬子覺得機會來了,過了三個月後又向唐王上表書信請旨出國西行求取真經,兩日後看著被駁回的碟文,金蟬子有些煩悶將紙揉成一團扔在禪房中一頭埋在案上喃喃道:“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我想回須彌洞麵壁了,不行,豈能輕易放棄,再試!”

金蟬子提筆又開始寫上表書,洋洋灑灑言辭懇切,自己看的都感動了,過了一月後遞進了太極宮,又被駁回後,金蟬子覺得意料之中,已是心如止水了。

“不生氣,不生氣!”金蟬子坐在僧房口中撥動著手中佛珠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