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至人間 金蟬子立於化生池畔……(1 / 1)

金蟬子立於化生池畔僧袍在風中飛舞,看著雲靄浮動間的化生池,心中有些惘然,佛祖說自己業障未清六根未淨,不能參悟佛法奧秘,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心中還是覺得有些不服。

四大金剛立於池畔台階之上看著金蟬子麵露同情之色,伽葉對金蟬子道:“你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你可有什麼話要交待於我嗎?”

金蟬子將手中命簿扔進化生池回頭神色認真道:“師兄,我其實不太想去人間了,這劇本寫的也忒坎坷狗血了些,我不太滿意。”

伽葉後退半步道:“此事師兄幫不了你!”

金蟬子剛想說師兄你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四大金剛端著一個托盤走上前對金蟬子做了個請的手勢道:“時間已到,該上路了!”

金蟬子朝四大金剛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道:“什麼上路不上路的,此話不吉利。”

四大金剛還未說話,阿難實在忍不了了,突然一腳將金蟬子踹下化生池道了聲:“現在才說不去,晚了!快去吧,早去早回。”

“阿難師兄,我還沒......”金蟬子的聲音湮滅在化生池中。

一個小童托腮坐在院中看著麵前吉祥缸中的魚兒,托生凡間已是第十個年頭了,隻記得當時好像還未來得及喝忘塵水便被阿難師兄一腳踹下化生池,被化生池封住了金身和法力,帶著些許記憶投胎托生到了潁川陳家,許多在靈山時的事腦海中有些模糊。

金蟬子抬頭望向天空道:“你們可是在天上看著我在凡世曆練?”

無人回答,金蟬子不死心又叫了聲:“師兄,彆藏了,我看見你們了!”還是無人回答。

這陳氏一族世代在朝為官,也算名門望族,隻是到了自己如今凡間的父親陳慧這代時局動蕩,陳慧曾官拜尚書令和父親同朝為官。但官途波折,皇帝開始變得荒淫無道喜怒無常,隻顧自己享樂全不顧黎民生死,外戚乾政,結黨營私,朝堂烏煙瘴氣,常有同僚在朝堂上死諫,眼見社稷危殆大廈將傾難挽,為保全家人性命在被構陷貶官前祖父乾脆帶著父親一同辭官從長安回到潁川歸隱避世,一家人也算安寧康樂。

金蟬子還未出生時祖父離世,五歲那年母親病逝後,陳慧便一蹶不振,這些年身體每況日下,金蟬子明白這凡間父親時日不多了。

雖有心助一助那陳慧,但是自己徒有零星記憶周身法力被封印得死死的什麼都做不了,也明白生之來不能卻,其去不能止的道理,陳慧自愛妻亡後哀莫大於心死,或許此去於他而言也是解脫。

金蟬子從前在靈山數萬年從不覺得歲月漫長,來凡間不過短短十載而已卻覺得似乎過去很久了,甚至還是有些不太適應這具凡人小蘿卜頭軀體,凡人一生壽數短暫卻曆儘生老病死,貪嗔癡恨怨憎會彆離。

金蟬子看看自己小小的手掌喃喃道:“佛祖和師兄也未曾說我該如何才能取得真經傳教東土,這凡人孩童軀體沉重萬分,如今什麼也做不了,何時才能重回靈山呐!有些想回去麵壁了。”

“阿禕,父親去了!”兄長陳祈從南廂房踉踉蹌蹌跑出來悲痛長呼一聲,打斷了金蟬子的思緒,管家老王追出來一把扶住陳祈哽咽道:“大公子,小心!”

金蟬子站起來看著麵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孩童用脆生生的聲音道:“兄長節哀!父親此去定能往生極樂,再不用受病痛之苦了。”

老王和院中眾人看著這大公子和二公子,這二公子自生下來便與彆的孩童不同,二公子有著超脫孩童的理智穩重,自小對佛法造詣頗深,大家都道這是個早慧的孩子,都說二公子乃紫微星轉世是個神童。可是一個十歲的孩童此刻麵對父親去世突逢變故表現得未免有些過於不同常人了些,還能安慰兄長,眾人心下疑惑不解,但忽聞府中噩耗,一時傷心大於疑惑眾人在院中哭做一團。

金蟬子忽覺心中好像有絲波動,那是難過的感覺嗎?又覺得這些不過是自己來凡間的浮生一夢罷了。

走進臥房中看著那塌上已無生氣的陳慧,金蟬子念起了往生咒,忽覺一陣輕風拂過麵頰,抬頭一看竟是黑白無常,黑白無常忽然感到一道視線盯著自己,低頭發現是個孩童後二人道:“不對啊,這金蟬子被貶下凡托生凡胎前定喝了忘塵水,封了金身法力,此刻就是個普通凡人,應當看不見我們才是吧?”

說著伸出手想摸一摸孩童樣子的金蟬子,金蟬子側身一閃避開黑白無常伸來的手,看著黑白無常道了句:“二位仙差,冥府一彆好久不見啊!”

黑白無常聞言縮回手大喊一聲:“見鬼了,你怎麼看得見我們?”

金蟬子疑惑道:“我怎麼不能看見你們?”

黑白無常朝金蟬子施了一禮道:“見過尊者,這陳慧陽壽已儘,小仙此番是來帶其魂魄回冥府的。”

金蟬子點點頭道:“我如今已不是什麼金蟬子尊者了,二位不必多禮,還請二位仙差一路善待我父魂魄。”

黑白無常連忙道:“生死簿中記載著陳慧一生行善積德,早年為官時惠及無數人間百姓是個三世好人,下一世再托生到一良善之家壽終正寢便能功德圓滿飛升散仙了。”言罷勾出了陳慧魂魄向金蟬子道了聲告辭,消失於廂房之中。

金蟬子和兄長在管家老王的操持和一眾忠心家仆的幫助下終於將父親陳慧安葬,辦完了葬禮。

老王最近憂心忡忡,老爺撒手人寰,兩位公子年紀尚幼,如今時局不穩,兵戈四起,族中又無其他親眷照拂,這兩位小公子日後可怎麼辦呢?每每思及此事忠心的老管家都忍不住會落淚。

管家老王自陳慧幼年時就在陳家當差,為人老實忠厚,如今陳慧已經離世三年,陳家失去了庇護已是大廈將傾,陳祈和老王商量之後將府中仆從召集在一處給每個人都分了些豐厚的銀錢道:“如今陳家敗落,各位拿著這些錢回家去吧,多謝各位照拂不棄,這是各位的賣身文書今日還於大家。”

府中眾人拿到銀錢和賣身契之後看著那半大孩童的二位少爺,有的抹起了眼淚哽咽道:“如今戰火連連,大公子二公子定要保重。”

遣散眾人後,陳祈去書房抱出一個木盒交給老王道:“王叔,我和阿禕準備去白馬寺遁入沙門,賣宅子的錢我們分出了一半,您拿著這些錢回家與家人安享晚年去吧。”

老王聞言跪倒在地將木盒塞回陳祈手中,大哭道:“老奴不走,老奴隨兩位公子一起去白馬寺,否則如何對得起老爺臨終囑托。”

在陳祈和金蟬子一連幾日的一再勸說下忠心老仆隻得收下木盒,離開陳府。臨走時將兩位少爺攬入懷中大哭起來,不停地交代二人好生照顧自己,盼望能有再見之期。

眾人都走後,陳祈帶著金蟬子坐上了馬車準備前往白馬寺,兩個孩童坐在車內掀開窗簾看著陳府漸漸消失在視線中。

馬車出了潁川經過一片山道時,突然聽到馬兒一聲嘶鳴,金蟬子問道:“發生何事?”

馬夫聲音顫抖著道:“應該是朝廷和叛軍在此交戰不久,此處有許多難民擋住了去路,遍地都是屍體。”

如今各地軍閥趁勢而起,自立為王甚至組成聯軍打著討伐昏君的名號打響了戰爭。金蟬子掀開車簾,看著麵前哀鴻遍野跳下馬車,馬夫本想攔住這小蘿卜頭,誰知這小蘿卜頭半點不知害怕走到人群屍身中竟直直坐了下來,嘴裡不知念起了什麼。

一眾難民在金蟬子的念誦中突覺內心似乎平靜了下來,仿佛看到了曙光和生的希望,紛紛看向金蟬子,明明是個小蘿卜頭,馬夫在他身上看到了不屬於一個孩童的悲憫,好像還有一絲光。

半個時辰過後,金蟬子起身走向馬車對陳祈說:“兄長,可否將我們的食物和水分與這些難民一部分。”

陳祈點點頭道:“阿禕,你方才念的是什麼經?”

“往生咒。”

“我還從未聽過這往生咒。”

金蟬子從前隨父親去白馬寺時就發現這凡間學的佛法與靈山我佛佛法相差甚大,幾乎不一樣。

二人同馬夫一起將餅與水分發與難民,隨即駕車離去。馬夫一路將車駕的飛快,歪頭衝馬車內喊道:“小少爺,如今亂世,您剛才那般露富分與他們食物,若他們貪性大發,恐怕我們今日就走不了了。”

馬夫所言有理,金蟬子沉默半刻道:“是我思慮不周了。”

行至第二日午時終於到了白馬寺,一路行來金蟬子看到百姓流離失所,哀鴻遍野,心道:看來得儘快設法取得真經才能渡東土百姓之苦。

曾欲多次運轉靈台,可卻使不出半點法力,暗暗罵了句:“可惡!”

初入寺中住持為兄弟二人頂禮受戒,賜金蟬子法號玄奘,陳祈法號長捷。

金蟬子和兄長在白馬寺中一待便是五年,五年中,金蟬子在寺中表現出了超脫凡塵的智慧,被住持看中委以講經論法的重任,為許多人指點迷津,驅散重重迷霧。

民間都傳白馬寺出了一個佛門千裡之駒玄奘法師,玄奘法師雖然年少,但智慧超群,博聞強記儀表堂堂姿容俊美,內心玲瓏機敏,洞悉佛法人心,不似其他早慧少年,與其兄長長捷法師情誼甚篤,四方僧侶信徒紛紛前往白馬寺求教論法。

戰火還是燒到了洛州。

一日金蟬子正與一眾僧眾信徒在寺中講經,突然聽到寺外慘叫聲和一陣嘈雜,似十分混亂,寺門口擺攤賣香油的商販衝進寺中喊道:“守軍不敵,叛軍已攻入洛州開始屠城了,各位師傅快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