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鳴國為何叫臧鳴國”(1 / 1)

帝書十三封 M不吃海苔 3910 字 13小時前

晏醴是真的惱了:這麼深的傷口,已經膿水淋漓,開始有感染的跡象。

況且傷在膝蓋,每走一步都會牽扯著傷口,他還強撐著如常人般走路,那豈不是每一天都會裂開,傷了這麼久,不感染才怪。

“幸虧沒傷到骨頭,不然你就必定殘廢了知不知道?以後我每日來檢查你的傷口,如果看到它裂開了,你就自生自滅吧!”

晏醴怒目圓睜,放出狠話。

霍斟頭一次看到晏醴暴露小狼的本性,倒是來了興致。

想撫她頭發,順毛捋一捋這頭小狼,抬起的手卻終放了下來,他隻笑道。

“好,我一定謹遵醫囑,晏郎中。”

包紮好後,霍斟叫人打了一盆水進來。

晏醴正蹲在他腿邊,仰著小臟臉看著他。

他替她擦拭了臟兮兮的臉頰,又費了好大勁歸攏她亂蓬蓬的頭發。

可是他沒有一點經驗,麵對小姑娘的一頭青絲毫無辦法,最後還是晏醴自己給自己紮了個乾活不礙事的發髻才出了門去。

又與大家在醫帳裡折騰了一夜,終於將小山一樣高的藥材分門彆類收拾好,搬上了車。

天還沒亮,南陽軍就正式開拔,向著前方綿綿長長的山巒天道進發了。

他們的下一站是滁州,就是神秘人在紙條上告知晏醴碰頭的地點。

滁州占地極大,足足有七個濟源城的方圓。

滁州的北方是橫亙山,南方是淮陽河,山南水北為陽,可謂天賜的福地所在。

占據著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或許因此,它也是古時臧鳴國國都所在,據說當時還是叫臧都的。

後來臧鳴國國君觸怒天獸,降下災禍,臧都儘無人煙,就此臧鳴國不複存在。

第二日,霍斟雖然帶著傷,但他向來是咬碎了牙往肚子裡吞的性子,也不想讓閒雜人知道以防亂了軍心。

於是在馬上顛簸一整日,夾馬肚時腿腳也不得不使力氣。

晏醴回來一瞧,傷口果然又崩開了,索性直接給他上了個夾板,限製他的的膝蓋使力氣。

這樣一來,再一日時,戴著夾板彎不了腿,霍斟隻得走的一瘸一拐,夾馬腹時也隻能一隻腿腳使力氣。

他的傷口確實沒再崩開了,但是軍營裡卻都傳得沸沸揚揚:霍副尉腿傷瘸了,偏偏極怕他那個妹子,隻要晏醴在的地方,霍副尉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

一傳十十傳百,霍斟怕妹子的名聲就此在南陽軍中無所顧忌的散播開。

中午太陽毒辣,整頓休息著,士兵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拿糙麵饅頭就著飯缸裡的白菜湯吃得起勁。

一個小兵正站上一塊大石,揮舞著手裡啃了半塊的饅頭,招呼大家過來聽他的最新消息。

“你們知道嗎?昨日晏姑娘去探視咱們霍副尉,看見他把夾板拆了下來,竟然就拿著那夾板給副尉來了幾板子,咱們霍副尉那是一聲不吭啊!”

“就由著妹子打?”

“那是。”

“咱英明神武,狼麵獸心的霍副尉竟然怕妹子哈,丟了咱漢子的骨氣。”

“說啥呢,要是我家妹子在我旁邊,我也由著她打,小娘子下手能有多重?好男不跟女鬥,讓著女人才是咱兒郎的骨氣,懂不懂?”

“怎麼能叫怕妹子,要是我有個妹子,我天天疼,日日疼還來不及。”

這邊啃乾饅頭的晏醴充耳不聞,這些天她可是聽了太多閒話,有說她是母老虎,將來嫁了誰誰倒黴的,也有說她疼惜哥哥,令人豔羨的。

總之這些閒言碎語傳到晏醴耳中,也都是過眼雲煙罷了,彆人說她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大家的意識裡徹底將她和霍斟綁定在一起了,如此,她在軍中的威懾力高了不少,沒人敢欺負她了,而她仗著霍斟的威望,以後做事也會順暢很多。

這邊,莫喜卻替她憂心忡忡了。

“姊姊,他們這樣隨意議論你,你就不生氣嗎?”

晏醴又啃了一大口硬饅頭,淡淡道:“人活著自然就有閒話的,理他們作甚?平白給自己添堵罷了。”

莫喜想了會兒,覺得深有道理,遂拿出個多張紙用膠粘在一起的自製小本子記了下來。

又聽挨著樹邊一圈的士兵在討論滁州,晏醴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

“你們聽沒聽過臧都?”

“就是那個臧鳴國的國都,全是死人骨頭和凶獸慘叫的地方?”

“是啊,自從臧鳴國覆滅以後啊,屍橫遍野,全是死人骨頭,這麼多年沒人敢踏足,白骨都化成灰了,那些沒倒塌的建築和宮殿還能基本看出原貌呢,如今還是好端端的在原地,成了座鬼城。”

“把宮殿都推倒了蓋新城多好,為何沒人敢進去呢?”

“哎我知道我知道,你可知臧鳴國為何叫臧鳴國?”

小兵眯起眼,故作極神秘的樣子,悄聲道。

“因為他們的初代國君救了一頭叫‘臧’的上古靈獸,它許諾國君能給他帶來萬古統一的盛世,條件是要善待臧的後世子孫,國君答應了,臧也如約用自己的力量打敗了當時的幾個國家,開天破土,與國君一起建造了臧鳴國,鼎盛一時。可是,多年之後,國君坐擁萬裡河山,卻發現臧的種族繁衍生息早就成不可控之勢,他們無惡不作甚至屠戮百姓,於是國君設下陷阱將臧的族群都趕儘殺絕。”

他左右瞧了瞧在場聽好戲的眾人,皆一臉疑惑探求模樣,他滿意地捋了捋並不存在的胡子,乍然道。

“誰知!臧被虐殺後竟然曆儘苦難,飛升成神,動用神力劈下一道天雷,將整個臧鳴國化為焦土,臧也因此被除了神籍,打下天庭,重新輪回造化。”

“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啊,據說臧被打下天庭後,依然藏在這座臧都城裡,是以夜半子時就會從裡麵傳來臧的嚎叫,曾經有不少人好奇進去查探,結果你們猜怎麼著?進去的人都沒出來!所以啊,大家都叫它鬼城,這麼多年都沒人再敢進去,更彆說推倒重建了。”

“奈何滁州這地方人傑地靈,無論是做生意的還是走江湖的都齊聚在這,是以後來地湖海天的各路人有不少都搬遷來定居,百姓在這臧都周圍一再擴建,滁州才有了如今的規模。”

“原來如此,那想來滁州這地界除了那個鬼城分外恐怖,倒還是個山靈水秀之地。”

“王大哥你可以啊,貫通古今啊……”

聽完這一則緣故,晏醴才明白,為何那人要約自己來滁州相見:其一,滁州四通八達,實乃交通要塞,消息靈通,處其間可知天下事,居於此地便可以借信息差而因勢利導;其二,各地人士齊聚,江湖紛爭不斷,魚龍混雜,最易掩藏身份。

想到這,晏醴才覺,這正是那神秘人的一貫風格:讓人捉摸不透,卻出乎地細致縝密。

大軍綿延而行,半月有餘,已然來到了這座人傑地靈的滁州城。

大乾治下,在原本臧都的東南邊設立了這座滁州的中心城——滁州城。

州府便設置其中,統領著偌大的滁州。

大軍在滁州城外安營,滁州知州得到消息,早早就恭候在城門口等待迎接洪將軍率領的南陽軍。

此番,雖成功破獲了濟源城假麵疑雲,可聰明人都心知肚明:濟源城的大捷對朝野內外都不是什麼好事。

不僅給了天京震顫一鞭,也讓南陽軍行軍路上的沿途州縣瑟瑟發抖。

現在各路州府怕不是恨不得將南陽軍主帥這位爺供起來,免得又查起了自家州府的爛賬,讓自己下半輩子隻能落得在牢裡吃糠咽菜。

南陽軍前鋒離滁洲城五裡地時就有小將送帖子來,告知洪淮斌知州宋大人已經在州府裡大擺筵席。

在知州的熱情邀請下,洪淮斌領著若乾部下,如霍斟、裴岫、嚴晨等人在州府吃酒賞樂,筵席極儘奢華排場。

偏偏宋大人一直絮個不停,向洪淮斌訴說著自己的種種不易:什麼要維持偌大一個滁州耗乾了他的心血,又是什麼這頓飯都是他日省夜省極儘省錢之能事才能為各位大人安排一頓像樣的晚宴。

整一晚上,知州宋大人跟洪將軍稱兄道弟,摟著大腿不撒手,簡直要成了親兄弟連體嬰。

然而可笑的是,第二日清晨,醉酒的洪淮斌醒來竟忘了宋大人是誰!

一向不議論他人是非的霍斟給晏醴講起來這事時,逗得自己都緊鎖牙關,就怕一不小心笑出來,有辱主帥大人清明。

赤丹發現,主子這幾天似乎心情格外好,不像以前總是一張誰欠了他幾百兩銀子的冷臉,他每次路過他營帳,總能聽見裡麵傳出低低的笑聲,還有小姑娘的歡聲笑語。

赤丹覺得,要麼這個主子被掉包了,要麼就是他瘋了。

憑他這幾日觀察,主子的眉毛眼睛鼻子嘴都與原來彆無二致,處理起公事來還是那麼雷厲風行,他才確認了這是他原本的主子,那麼就隻有第二種可能了——他瘋了,現在還隻是瘋病的初期症狀——無緣無故的傻笑,若是再往下發展。

“啊”他痛苦地捂住頭,“後果不敢想象!”

是以,赤丹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事:自己將來要何去何從。

等到主子完全瘋了,他還能投奔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