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

陸小西打開電視挑了一個綜藝放，然後拿起換洗衣服走進浴室。

南大北麵是是一片老社區，租金相對便宜。很多老師，學生都愛在那裡租房子。

高重宇會在這裡租房不奇怪，但正好就在陸小西樓上，她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最近巧合的事情太多了。

陸小西小小的感慨了一下。

等收拾好一切，坐回沙發上，她才發現高重宇發了一條消息。問她實訓結束後要不要一起回家。

她行李不重，時間上也錯開了放假高峰，一路上沒什麼需要幫忙的。而且高重宇沒課隨時都可以走，等她一起走太晚了。陸小西下意識是想拒絕的。

可對麵仿佛又心靈感應似的，在她要回複的那一刻，發來一個可憐兮兮的小狗哭泣的表情包。她頓時心軟了，腦子一熱發了一個“行”。

瘋了吧。

陸小西覺得自己瘋了。

已經是第二次不知不覺中答應他的請求了。

她平時都是很理智冷靜的，幾乎對所有事情都淡淡的。可每當麵對高重宇，她會有情緒波動，會慌張，會煩躁，會生氣。

而高重宇似乎總能輕而易舉的先她一步感知到她的情緒和想法。難不成真有人會讀心術？

她默默在心底給自己打氣，陸小西你還是修煉的不夠啊。

關於高重宇成為新鄰居這件事，陸小西用一個晚上就消化了。而馮倩整個實訓都在激動。特彆是這期間高重宇幫忙帶過幾次飯，馮倩更是時不時在陸小西耳邊吹風。

“我看傳聞也不靠譜。什麼高嶺之花，高重宇對你可真體貼啊。”

“帶個飯而已，你腦補什麼。”陸小西完全不理會馮倩的話外之意。

磕CP嘛，陸小西懂。隨她開心就好。

“我可沒聽說過，他給誰帶過飯還約著一起回家。”

“順路。你剛才不也說了傳聞不靠譜。”

沒想到被自己的話噎住了，馮倩不在出聲，心裡默默的想陸小西就是嘴硬。

談戀愛這件事陸小西完全沒想過。她性格太獨了，習慣了什麼事都自己想辦法，根本無法想象身邊多一個人的樣子。身邊的朋友來來往往，她也沒想念過誰，聯係過誰。有交集的時候就好好相處，沒有就各自安好。陸小西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雖然都說她是溫柔的人，可陸小西覺得自己挺涼薄的。

最重要的是，她不認為高重宇會喜歡自己。

……

回家那天，兩人打車去火車站。

下車後，陸小西從後備箱搬出行李箱，拽著拉杆慢悠悠向前走。高重宇從後麵趕上來，拽走行李箱。

“不重，我可以的。”陸小西伸手。

“我知道你可以。”高重宇掏出兩張車票遞到陸小西手裡，“拿著票，帶路。”

“哦。”陸小西木訥的應了一聲。

他們要坐的車次檢票口已經排著長長的隊，有序的檢票中。

兩人快步走到隊尾，時間剛剛好。

陸小西的前麵是一個高個子的男人，背了一個巨大的登山包，手裡還拎著很多特產，看起來像是要回家探親的。

那人突然彎腰，背上的書包猛地拱起，陸小西向後躲撞到後麵高重宇的胸膛，還順帶踩了他一腳。

“對不……”陸小西轉身要道歉。

高重宇抬起左手，手背搭在她的肩上，扶住她的身體。

微微低頭在她耳邊安慰道：“看前麵。沒事。”

兩個人挨得很近，壓在左肩的力道不重，可這一點點的接觸讓陸小西緊張地手裡全是汗。一路上抿著嘴，小心翼翼的跟著人流走。上車後趕緊插上耳機聽歌。

高重宇看了看她，嘴角淺淺的勾起一個弧度，也不說話專心致誌的玩起遊戲。陸小西用餘光瞟他，發現他注意力都在手機上應該沒發現自己臉紅了，鬆了口氣。又瞟一眼她好像見過這個遊戲。

於是，她摘掉耳機，往那邊靠靠。幾縷發絲垂落在高重宇的手臂上，隨著身體的動作輕輕蹭弄著。高重宇垂眼，喉嚨滾動了一下。呼吸間都是甜甜的洗發味兒。

“這是最近很火的那個遊戲麼？”陸小西沒察覺，專注的盯著屏幕。

“你認識？”高重宇也靠過去一點，讓她看的更清楚些，手上的操作不停。

“聽說過。你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最高等級。你想試試麼？”高重宇的語氣很得意。

陸小西看著屏幕上擠在一起的小人猶豫了一下，搖搖頭“不了吧，我都分不清自己人。彆讓你掉級。”

“想學的話，我教你啊。”

“嗯——，再說吧”，她抬頭淺淺的笑了一下，然後縮回自己的位子插上耳機，閉上眼。

她坐得很直，雙腿並攏貼著座椅，手握拳放在腿上。高重宇歪頭瞅她，若有所思。上一次在禮堂也是這樣，坐得板板正正，總感覺時刻繃著勁。

“一直這樣不累麼？”高重宇小聲嘀咕了一句。

“嗯？”陸小西半睜開眼，她有點困了。

“沒事。在說遊戲。”高重宇沒想到她插著耳機還能注意這邊，隨便扯了個理由。

低頭看手機，靠早死了。

“嗯。”從喉嚨裡擠出一個音，陸小西合上了眼。

……

回家之後，兩人都沒怎麼聯係過。直到開放日那天，高重宇才發來一個消息。

“下午兩點校門口集合？下午人會少點。”

“行。”

上次“警告”後，高重宇就再也沒提過附中。就算確認時間也刻意避開這兩個字。

按照陸小西的預想整個過程最多一個小時，如果有的老師那個時間恰好不在就更完美了。最好同學也彆遇見，太多年不聯係根本不知道說什麼。

陸小西站在十字路口等紅燈。遠遠地就看見馬路對麵的高重宇，白色短袖淺色長褲顏色極其簡單，和平時的風格相比收斂了不少，看來是因為來學校刻意打扮的。

街邊的小賣部都關門了，曾經熱鬨的街口隻剩下孤零零一個校門口。記憶飄回過去，多年以前高重宇也站在同樣的地方，斜挎著書包懶散地和彆人說這話。那時她背著重重的書包，兩隻手裡的袋子也滿滿當當的，全是模考之後重新運回學校的書。從他身邊經過時，他笑問要不要幫忙，周圍有人在起哄。她麵無表情的回了一句“不用”，加快腳步溜走了。

嗬！過去的自己真是不近人情啊。

紅燈變綠。

陸小西不自覺得加快腳步。在高重宇撥通電話的那一瞬間，出現在他的麵前。

“準點。”

“晚些也沒關係。”高重宇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你和平時風格不一樣啊。陸小西平時愛穿褲子和讓自己看起來酷酷的衣服，今天難得的穿了一件白底碎花連衣裙，顯得清純可愛，學生氣十足。

“你也一樣啊，耳釘都沒帶。”陸小西指指高重宇的耳朵。

“啊——。”高重宇下意識摸摸耳朵，慢悠悠的解釋，“裝乖嘛。”

兩人會心一笑。

眼前人眉眼已是成熟的模樣，額前垂著幾縷碎發，帥氣的臉褪去稚嫩輪廓分明，不做修飾的打扮下少年感十足。

記憶中高重宇一直挺愛笑的，笑容明媚柔和，像春日裡的太陽，暖暖的沒有任何攻擊性。和陸小西的完全不一樣。陸小西的笑隻是對外社交的一個工具，流於表麵，並沒有多少真情實感。

下午兩點烈日正盛，空氣裡彌漫著滾動的熱浪。開放日每年都會有，學生隻要出示學生證就能進，所以返校的學生並不集中。今年好像就不多。

兩人出示了當年的學生證，便進入了學校直奔教師辦公室。剛進入二樓辦公區，最前頭的政治辦公室走出一個人，拿著打火機嘴裡叼著根煙。

“陸小西？”

“好久不見，秦老師。”陸小西點點頭。

“哎呀，大姑娘了。我都認不出來了。”秦駿收起煙，招招手“來來來，快幫我判卷子。”

“老師，你真是……”陸小西無奈的聳聳肩，用眼神示意高重宇自己要在這兒呆一會。

高重宇點點頭：“嗯，我去找其他老師了。”

“趙老師不在，你坐她那兒。這是筆，答案。”秦駿拿出一摞卷子攤在桌子上毫不客氣。

“早知道就不來了。”陸小西咕噥著坐下。

“放心，來的都跑不了。”秦駿一臉奸計得逞的樣子。

“其他老師呢，怎麼就你一個。”

“今天就我和劉老師值班，他中午回家還沒到。”說著秦駿又往外走，“我出去抽個煙，你慢慢判啊。”然後關門。

“……”

陸小西擰開筆蓋，開始判卷子。

辦公室隻剩下翻動紙張和筆在紙上摩擦的聲音。

突然，一個女生風風火火的推開門，嘹亮的聲音打碎了安靜。

“老秦啊，教室打掃完了。”

陸小西轉頭定住了，一時間忘記呼吸。莫名的情緒湧進身體，手變得冰涼。

女生一手握著門把手，一手拿著墩布，防曬服係在腰上，下身穿著運動褲。

“田恬？”陸小西聲音很輕，有些發顫。

“陸小西？”

女生把墩布放在門後，大大咧咧的坐在秦駿的椅子上。看著陸小西眼裡有些興奮，“他抓你判卷子啊？”。

陸小西呆呆的啊了一聲。明白過來秦駿說的【來的都跑不了】是什麼意思。

“老秦太不夠意思了，真會省事。”

恰好，秦駿也在這時候走進辦公室。

“喲，回來了。一起判卷子吧”

“還有一點兒就判完了。你讓她歇會。”陸小西擺擺手。

“我倆難得來看你。你抓我倆乾活。”田恬趁機抱不平。

“親學生才舍得使喚。”秦駿從旁邊推過一張椅子，坐在田恬對麵。

“切。”田恬白了一眼秦駿。

陸小西搓搓手，加快判卷子的速度，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那兩人說話。田恬還跟以前一樣，對秦駿毫不客氣，該懟就懟。

“你倆多少年都沒回來過。老師我好心痛啊。”秦駿手捂胸口，裝作傷心的模樣。

“這不來了嘛。”田恬一臉嫌棄得看著秦駿。多大歲數的人了，咋這麼戲。

“還得我請。你們不能自覺點兒。她也是，一開始還沒答應。”秦駿指指陸小西，表情憤憤。

陸小西整理好卷子，轉身對著兩人不好意思的笑笑。如果不是還人情，她還是不會來的。

“不過今天見到你倆我也就放心了。”

“我們倆……”陸小西瞥了一眼田恬，“好著呢。老師你放心吧。”

“老秦，活兒我倆都幫你辦了。要沒什麼事，我倆就走了。晚上我還要打工呢。”田恬看了看時間，向秦駿使眼色。

“行，你們忙去吧。明年記得回來乾活啊。”秦駿心領神會，擺擺手有點趕人的意思。

“再讓我們乾活就不來了。”田恬牽著陸小西離開辦公室，往校門反方向的操場走。

沒了秦駿，單獨和田恬一起，陸小西還多少有點不自在。

“你，你不是要打工麼？”

“還有時間，我想和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