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來暑往,不知覺又迎來了一個元日節,如今慕容衝已是十五的年紀,長相越發地俊美,好在因他身體的原因,苻堅雖來看他,帶一些珍貴的補品,也再未做出對他的傷害,這一年裡我們過得也算不錯。
元日節的那天,長安下了一場雪,我開心地將慕容衝拉了出來。
他倒是不畏寒,將鵝絨披風遞給了我,道:“小心彆受了風寒。”
經過這麼久的相處,我與他也逐漸地熟絡了起來,我找了許久出宮的方法,卻怎麼也出不了,而在這宮中,他除了清河公主之外,也隻能信任我,我與他就像兩隻互相取暖的鳥一般在這宮中依偎著。
他長高了許多,個子已經超過了我,在他麵前,我甚至需要仰著頭與他說話。
我想要接過披風,披上後對他說:“今日元日節,稍晚一會兒還要去宴席。”
他理著我的鬥篷,不作聲。
我歎氣,這兩年外麵的流言流語更甚從前,所有人都繞著在長安宮中作為男寵的他而展開。
今日去宴席,必定會見著他的族親,他不想被人以異樣的目光看著他。
見我擔憂地看著他,才說:“總歸要去的。”
我原以為隻是走個過場,待一群人吃吃喝喝後便可以離開,卻沒想事實並非如我所願。
慕容垂與王猛等重臣的位置自然是離我們很遠,可朝中不缺慕容一族之人,時不時的就有幾人竊竊私語。
竊竊私語也就罷了,想著人不犯我,我們也就當聽不見。
當我將菜為他布好後,便伺候在他身邊,忽然聽見旁邊的人小聲道:“這不是司空嗎。”
他身邊的人聽聞探頭看了一眼,然後坐回去,也沒有半點遮掩道:“現在是陛下的寵妃了。”
他著重地點出“寵妃”二字,頗有一些輕蔑的意味,就等著看他的笑話。
我見慕容衝的神色不太好,心中對身邊二人非常不喜。
他們見慕容衝沒說話,那人便又大膽了起來道:“以前他還不喜歡彆人說他漂亮,人一說,他就對那人又打又罵,你看,現在還不是以美色待人。”
他說的越來越過分,甚至還笑了出聲,碰著酒杯,就差沒有舞起來了。
我有些忍不了了,剛想懟回去,就被慕容衝拉了下來。
的確,在宴席上,我若是與這些人起了爭執,隻會給慕容衝帶來更大的麻煩。
可他們口中的話確實難聽,想到這,我有些無能為力地拍了拍他的手。
他扭頭看向了我,示意我放心,然後毫不猶豫地對那二人道:“若是你們再亂說話,我就把你們舌頭拔掉。”
這麼血腥的嗎?
我吃驚地看著他,卻又覺得這是情理之中的事,他平日說話確實如此,隻是在人前總要收斂幾分,如今不掩飾了,也是挺好的。
那兩人不服氣了,其中一人不自覺提高了音量:“你敢!”
我瞧著慕容衝絲毫沒放在心裡,淡淡地喝了一口酒,連正眼都不給他,說:“你可以試試。”
這下他們不敢說話了,畢竟方才他們可是自己說“寵妃”二字,若真是男寵,在陛下耳邊吹吹風,要了兩人的舌頭不過分吧。
兩人隻得尷尬地扭頭,再也不提這件事了。
席間,樂人獻曲後,王猛與慕容垂同時舉起了酒杯,場麵一度尷尬,更要命的是,二人都不願意退讓,看的出來,苻堅很需要一個人來幫忙。
名將鄧羌很快接收到了他的示意,舉著酒杯對著苻堅就道:“既然二位都舉杯了,那臣也不退讓了。”
苻堅笑著與他共飲,輕鬆地解決了此次危機。
可我卻見慕容垂頗為不服氣,看著王猛眼神都犀利了幾分。
身邊的慕容衝低聲笑了一聲,估計他喜歡看慕容垂吃癟的樣子吧。
等宴會散去之後,慕容垂破天荒地叫住了慕容衝。
男子奇怪地看著前來的慕容垂,他身後還跟著他的兒子們,一個個的,感覺都不是什麼善茬。
他恭敬地叫了一聲“叔叔”,然後低著頭不想去瞧他。
慕容垂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長輩的樣子道:“哎,你哥哥前些天還在念叨著你呢。”
慕容衝的哥哥便是舊時的燕國之主,我尋思著,沒想到慕容垂與他兄長還如此好呢。
然後在看不見的地方翻了一個大白眼。
慕容衝很乖巧地答複:“謝叔叔與兄長的關心。”
男人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畢竟都姓慕容,我們可是一家人啊。”
慕容衝努力地笑了笑,眼底全是不信任,確實,這話擱誰聽都不相信,他這句話有幾分真幾分假,估計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不過我算是明白了,慕容垂在朝堂上與王猛本就不對付,王猛自然是苻堅所信任之人,在加上苻融,鄧羌,慕容垂在他們之中總顯得格格不入,如今倒是想起自家親戚來了。
可是,當年燕皇室如此排斥他,他為了在朝堂站穩,可以放下舊怨,也著實難得。
慕容衝實在不適應他的熱情,想要找借口離開,卻每次都被他的噓寒問暖給打斷。
他沒辦法,朝我投來求助的目光。
我失笑,上前道:“大人,前麵就要分路了,我們便不送大人了。”
慕容垂點頭,非常爽朗地一笑,對他的侄子說:“我說,你也彆老在宮中了,出來走走也算好。”
我心裡替慕容衝委屈,若是能隨時走,還用得著你說嗎?
他再次拍了拍慕容衝的肩膀,道:“不說了,你若是出宮了,就來找叔叔我!”
然後大笑幾聲,就要離開。
卻也在這時,從天而降幾個黑衣蒙麵之人,拿著刀劍就往這邊刺過來。
慕容垂是習武之人,很容易就躲開了,而我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我從小便不會武,一點三腳貓的功夫都不會,也幸好他們刺殺的對象不是我,見著刀過來,開始還能勉強躲一下,隻是後來越發的吃力,隻能往旁邊躲。
但是刀劍無眼,不知從哪來的劍,眼瞧著就往我這邊來。
身邊的人急衝衝地喊著“小心”,下一秒,我就落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隨後身上一重,被人壓在了地上。
“不要傷她!”
熟悉的女聲在我耳邊響起,我好像知道是誰來刺殺了。
而同時,我注意到自己正在慕容衝的懷裡,我急得要死,生怕他因觸碰我而發病,將他推開,然後仔仔細細地查看,見著沒事,我才鬆了一口氣。
卻聽那人喘著氣道:“還是有事的。”
我這才看見他的右臂上有一長長的刀子。
那邊慕容垂一家將那些刺客趕走後,他急忙過來,然後道:“沒事兒吧。”
慕容衝搖了搖頭。
他又對一旁蹲著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我道:“喂,小姑娘,還不快扶著你家大人回去,找個醫師過來看看。”
我一下清醒了,連忙說著幾個“噢”,但也不敢扶著他起來,隻能手忙腳亂地看著他掙紮地起身,心中很不是滋味。
慕容垂想著那幾個刺客,便道:“哼,肯定是王猛那人做的事!”
然後怒氣滔天地帶著他的兒子們嚷嚷著要去見苻堅。
我來不及管他們,眼下最重要的是他的傷。
等到我兩一前一後進入房間後,我開始手忙腳亂地將金瘡藥找出來,顫巍巍地遞給他。
他見狀,寬慰道:“沒事的,真的沒事的。”
我總覺得心裡不是滋味,道:“我還是去請醫師吧。”
他接過藥瓶,因一隻手不方便,隻得用嘴將手衣扯下來,然後旁若無人地將衣帶解開,漏出了白花花的胸脯。
我想去幫他,卻不知道如何下手,更怕我的幫忙會讓他受傷,隻能在一旁乾著急。
待到他上好藥之後,抬頭見我臉色慘白,他故作輕鬆道:“沒什麼,真的。”
誠然,對於他的傷我是急的,但更重要的是他為我擋劍,而現在我卻不知道如何去幫他,連上藥這種事情也要他自己來。
他不自在地在我擔憂的眼神下將衣服整理好,額頭上還冒著冷汗。
思忖許久,我還是問他:“真的不需要醫師嗎?”
他搖頭道:“一點小傷,上了藥就好了,我也不想彆人看我的身體。”
雖是隨意的一句話,但讓我們二人都愣住了。
對於那時的傷害,縱然已經過去許久,卻仍然揮散不去。
我起身想打破這樣的氛圍,卻被他拉住,而我又條件反射的一躲,視線卻停在了他那隻早已戴上手衣的右手上。
我倆都愣住了,他頓了好久,才開口說:“……沒事了。”
我有些懊惱,心想是不是傷了他的心,這一年來,他的脾氣倒是緩和了不少,不再動不動就要罰人了,卻也變得更加沉默寡言,總覺得藏著心事。
每次我想開口問問,卻又被他搪塞過去,久而久之,我倆便成了如今這種,他不說,我不問的狀態。
我歎了一聲氣,將廢棄的東西一並拿走,在庭院處停了下來,果然,如我所料想的一般,薑薑蒙著麵帶著她的同伴前來。
她見著我,眼裡沒有任何波瀾,隻是朝我點頭,然後開門見山道:“這是我的朋友。”
我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渾身是傷,若不是薑薑攙扶著他,估摸著早就倒在了地上。
我問她的另一個同伴,她說被抓住,當場就自戕了。
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有些惋惜。
她說:“求你,幫助我們。”
我猶豫了,我身為大晉子民,幫助同伴自當是義無反顧,可如今我以一個鮮卑人的身份待在慕容衝的身邊,刺客一旦被發現,怎麼能不禍及至慕容衝,更何況王猛一直對慕容家頗有微詞,若真因此事怪罪在他身上,那我……
她瞧見我的猶豫,遂將一封秘書交於我。
我好奇地打開,裡麵竟然是叔父的字跡,他知道我在長安,叮囑我一切小心,想辦法回家,還告訴我,若薑薑有難處,必當想儘辦法給與其幫助,切勿忘記潁川鐘氏的責任……
切勿忘記潁川鐘氏的責任。
從小叔父就教育我們,無論鐘家男女,無論身處何方,都要儘己責,報君恩,將民族大義記在心中。
我心中明了了,但還是問她:“你怎麼與我叔父聯係的。”
她說:“不是我,是我家主人。”
見問不出個所以,我打算先將其安頓下來,便帶他們去了自己的房間。
我道:“這裡隻有我一個人住,櫃子裡有藥,總之先包紮一下吧,我會想辦法弄些吃的。”
那個男子虛弱地道了一聲謝。
我估摸著時間,急衝衝地離開了,畢竟還要趕去慕容衝那裡。
當我回去時,他已經洗漱完畢,正準備就寢,見我來了,又乖乖坐好。
他問我怎麼去了那麼久。
我心虛道:“噢……路上有些事兒耽誤了。”
他頓了一下,仔細聞著我身上的味道,突然道:“你遇到什麼事了嗎?”
此話一出,我更加心虛了,生怕被他看出什麼端倪,忙著道:“沒有……沒事。”
我不敢去看他,理著他的被褥,告訴自己要鎮定。
他在我身後站了許久,然後道:“你走吧。”
我站定,平日裡每每都是我陪著他等著他熟睡後才離開,今日怎麼……
他側著頭不看我,道:“我已經十五了,確實不合適,你走吧。”
我“哦”了一聲,然後小心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總是能精準地感受到他是否是生氣了,卻從不理解他為什麼生氣。
他沒有否認,一個人鑽進了被窩,然後背對著我。
我有些落寞地低下頭,因他的忽冷忽熱而難受,轉身離開。
等我從小廚房中拿了一些吃食回到房間後,那男子見我回來,立馬坐得端正。
我覺得有些好笑,但又想到了薑薑曾經對我做出的事,便也沒什麼好臉色,將東西放在矮幾上,道:“快吃吧。”
那男子與薑薑對視了一眼,而後說:“鐘五小姐的大恩,計方永世難忘。”
我讓他趕快閉嘴,料想是薑薑告訴了他我的身份,道:“這個宮裡可沒有什麼鐘五小姐,你就叫我阿應歌就好。”
他點頭,看著薑薑道:“你還不快給姑娘賠罪!”
薑薑聽聞後,一下子跪在我麵前,委實把我嚇了一跳,我要扶起她,卻被計方攔住道:“姑娘,這是她應該做的,您身份尊貴,她卻讓你陷入危機,利用你,此時,公子已經知曉了,也已經罰過薑薑了,若您還不滿意。”
他說完,遞過來了一把刀:“就讓她以死謝罪吧。”
我被嚇蒙了,這人這麼極端嗎,忙擺手道:“不,不了,我也沒什麼事。”
計方卻說:“姑娘,這是公子的意思,您不必手下留情。”
我想著他們口中的“公子”聽上去還有些變態,人家也是為了他而深入危機,他怎麼還將彆人的命給我了呢。
但是我又想到了叔父的那封信,瞬間明白了,先是讓薑薑站起來,然後道:“你們又何必演這出戲讓我出氣,你們家公子既然已經從我叔父那拿了信,就隻我不會對你二人怎麼樣,放心吧,我不會將你二人供出去的。”
薑薑有些動容,言辭懇切道:“姑娘,是我錯了,那時,我見姑娘與慕容衝太過於密切,以為你忘記了與公子的情誼,便為公子打抱不平,才做出如此糊塗之事...”
她說:“公子已經告知我,姑娘乃性情豁達之人,見誰都會生出憐憫,說我小人之心了。”
她後麵一大堆我沒聽清楚,就聽到我與她公子的“情誼”,我仔細思考了很久,就沒想到我與謝家的公子有什麼交際,又能有什麼情誼,遂問她:“你說我與你家公子是舊時?”
二人有些驚訝,不約而同道:“姑娘與我家公子可是有婚約的。”
“啊?”我有些著急了,“我叔父定下的?”
計方道:“雖是鐘大人定下的,但姑娘與謝家十一公子的姻緣是姑娘自己求來的。”
“我求來的?”
我笑了一聲,明顯不信,卻又想到剛剛他所說的“謝十一”,突然憶起十二歲那年我與叔父,二堂哥,三堂姐赴謝家宴,說是謝家尋常宴會,其實是謝家主母為謝十一公子物色合適的姑娘。
那年三堂姐也正值適嫁年紀,叔父也想著去悄悄,三堂姐性子內斂,便求著讓我跟著一起去,我也喜歡熱鬨,也應下了。
鐘家雖沒落,但在世家之中也算是有些名望的,去了謝家也被奉為上賓,叔父與二堂哥去了男席,而我與堂姐就呆在了女席。
期間有些女君想要去瞧瞧謝家十一郎的風貌,便組著團去,我也想去,就拉著三堂姐一起,堂姐本不想去,卻見我有些興趣,便也跟著去了。
眾人來到亭前,遠遠見著謝家公子的麵貌,舉手投足之間,皆飽含士氣,晉人重風骨,想來謝家對他的培養也是極為重視的。
我還在看的入迷,卻也瞧見堂姐也看得入迷,便知曉堂姐對這位謝家公子也是極為滿意的。
正想著,人群開始有些騷動,我還沒抓住我的三堂姐,就隻聽她一聲:“小妹。”
然後被撞了出去。
抬起頭就恰好看見謝家公子站在我麵前,叔父與二堂兄在遠處看著,有些著急,有些世家公子還在那笑著,低聲說著什麼“不懂事”、“鐘家慘了”些話。
我也顧不住丟臉了,此刻回去也不是,道歉也不是,想著就從旁邊扯下了一束蓮花。
後麵的姑娘倒吸了一口氣,有些心好的女孩還問姐姐:“要不我們把你家小妹拉回來吧。”
三堂姐十分信任我道:“不了,我妹妹會想辦法的。”
我汗顏,將荷花遞給了謝家的公子。
他看著我手上的荷花,猶豫了一些,還是接了過來,然後道:“謝謝。”
我說:“君子潔如蓮,清如碧波,如江上月,水中花,公子善,信,美,如蓮般出淤泥不染,英雄當配寶劍,公子當以蓮花相配。”
這位公子聽後低笑了一聲,又道:“姑娘今日的禮我就收下了。”
說完我鬆了一口氣,待他走後,三堂姐過來道:“今日我可是做了一件好事?”
那日我不明白,但想著這位謝公子對我們鐘家印象應當是不錯的,我也對他印象不錯,若來日真能成為我的姐夫,那也挺好。
結果回去後沒過幾日,謝家就送來了一堆東西到鐘家,我看著叔父很是高興,姐姐也高興,便以為這件事定下了。
那邊也給我送了一個玉佩,以圓雕而成的蓮花,我想著那公子應該還記著那日的蓮花,便收下了,其實我不喜歡蓮花,總覺得太過冷清,我喜歡美的熱烈,美得張揚的事物。
現在想來,隻怕是那一日我胡亂搪塞的“君子如蓮”,不小心錯亂了他人的心意,導致這般天大的誤會產生。
可若我知道那些禮是贈於我,我又怎麼會從家中逃出來,而不是與他成親,不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這實在有違叔父的教導。
計方道:“那日我也在,之前公子雖答應家中為他安排親事,卻從未放在心上,那日見著您之後,連著好幾日晚睡不著覺,像他這般克己複禮之人,從未有過如此,您的那塊玉佩也是公子親自雕的,他想著那日待嫁女君中沒有您的名字,可若你收下了他的禮,便是應了他的心意。”
他又說:“您走後,公子雖有些失落,但堅信你會回來與他完婚,謝家也沒有施壓於鐘家,他聽說您在這,又是好幾日沒睡覺,他還說,若我們見著你了,有機會就問問你打算多久回去。”
我心中滿是複雜,想著我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人,卻沒想到有個人居然默默關注了我這麼些年,心中有些感動。
不過,我看了看薑薑,那年我告訴過她我要回去的事,她竟然沒有告訴過謝家公子?
她見著我的視線,慌張地低下了頭。
看來,是沒有告訴啊。
我道:“你知道的,現在我在這宮裡,也不是那麼容易出去,況且慕容衝這邊。”
我歎氣道:“慕容衝還在宮裡,我如何能夠出去。”
薑薑道:“若你想出去見公子,我們倆就算拚上這命也會帶你出去。”
“不可”我脫口而出道。
薑薑臉一黑,看著她這樣子,我就知道她在懷疑什麼。
我道:“你們二人都是謝家公子重要的人,我不能讓你們為我涉險。”
薑薑這才神色緩和,計方更是感動,道:“姑娘宅心仁厚啊。”
我心中悶得慌,敷衍了他們幾句,就離開了,臨走前,計方還問:“姑娘今日睡哪?”
我如實答:“今晚我要值班,就在慕容衝那邊待著了。”
二人不知道怎麼說,我才想到,現在我已經是彆人未過門的夫人了,這樣也確實不好,怕這兩人多想,就說:“放心吧,就是去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