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長安,初見他(一) 他說:“我想……(1 / 1)

鳳與歌 姚啊瑤 7706 字 11個月前

建初二年,我人在平陽,聽到了姚萇去世的消息,正收拾包裹打算回家,這北方太過於混亂,想著這長安的宮殿裡總算是又換了主,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打算回家之前,再去長安走走。

想起二十一年前,我初到長安,被人騙光了身上所有的錢,那時候的北方在苻堅的統治下相對來說還是過得穩當。

為了不被餓死街頭,我拿出身上最後一點值錢的東西,托人將我送入了宮中。

並非我不知道這點錢也可以讓我安全回家,隻是想要像家中的叔叔證明我也可以在外麵獨自生活。

就這樣,我被送到了宮裡,宮中年級稍微大些的宮女見我還算伶俐,就將我送到了一個什麼什麼太守的身邊。

那時的我記不得是什麼太守,因為那宮女也沒說清楚,我也不敢問,生怕說錯一句,這人就把我扔出宮。

剛開始,我隻是做著掃地的活,連自己的主子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但是我不在乎,在這裡每月有錢拿,還不愁吃穿,我想著過一年,錢夠了,就往西邊走,等過個四五年把我的遊記寫好了再回去。

就這樣過了好幾月,日子過的也算是悠閒,有天,跟我玩的好的一個宮女過來,問我能修修院子裡的秋千嗎。

我幼時便喜歡做這些,就答應了下來,拿上從彆處借來的工具,就去了院子裡。

此時正是秋天,梧桐樹上的葉子這個時間是掉得最多的。

我從前沒有來過長安,不知道這邊也有梧桐,這梧桐的葉子形狀就像我家鄉的楓葉一樣,卻沒楓葉的火紅,我覺著它不如楓葉好看,雖然我家鄉也有大片大片的梧桐,可我卻獨喜歡楓葉,不知不覺,我已經離家一年了,想起家鄉心中還是有些思戀。

不過此時不應該是想這些的時候,我拿著工具開始對那秋千進行了修整。

身旁那宮女說,這個秋千原先也不在這兒,是宮女們無聊,想著反正這地方那住在這宮裡的大人也不愛來,就將秋千放在這,姐妹們也能偷偷懶。

我問她,皇帝不管嗎。

她說,皇帝心地特彆好,他不會責怪我們的。

我從前聽過苻堅的名字,但更多是從堂姐那聽到的,她說苻堅在漢人的地方長大,讀的是詩書禮記,尊的是孔孟之道,與漢人也沒什麼區彆。

當我修好後,我又問她,那這宮的大人怎麼不來這。

她不說話了,好像這個宮裡的大人是不能提到的存在。

我對這個人更加好奇了,我從未在哪個宮裡看到這麼一大片的梧桐林,更彆說這皇帝還是苻堅那位提倡節儉的帝王在這種下這麼多的梧桐,莫不是住在這宮裡的是哪位九天玄女,美得如天上明月,才能讓人這麼診視著?

又過了幾日,我的那位親近的宮女朋友又跑來找我了,她找到我時,我還在廚房裡幫忙,她這次很開心,對我說:“你不用做這些了,皇帝陛下讓你去大人身邊跟著。”

我想著,這天大的好事也會輪到我頭上,就問她為什麼。

她說是因為那個秋千,皇帝陛下前幾天來的時候,它還是壞的,結果今天來了看見那秋千好了,就問是誰修的,我就說是你,還說你又趣的很,會做一些討人喜歡的木工活兒,皇帝一聽就讓你去大人身邊讓他開心開心。

她說完,又有些擔心地告訴我:“隻是大人脾氣怪得狠,你可要小心些。”

我心想脾氣怪也不是什麼大事,去大人身邊做事拿得錢會更多,本來還要攢一年,現在再攢個半年就可以計劃怎麼逃出去了。

當即我就答應了,還求著姑姑早點將我安排過去。

姑姑看我的眼色有些古怪,但還是答應了,於是就在第三天的晚上,我穿著新的衣裳來到了這個宮殿的大人所住的地方。

隻是我可能來的不是時候,身邊的人說裡麵皇帝陛下來了,讓我再等等,我看著門口的侍衛,也像這那些宮女一樣站在門口。

過了一個時辰,苻堅從裡頭出來了,他也沒看我們這些外麵的人一眼就走了。

我以為到了這就應該結束了,打算回去睡覺,就被旁邊的人塞了東西告訴我進去。

我問她為什麼進去,或者說是,為什麼我要進去,她不解釋,但是依舊催促我進去。

見她這樣子,我不進去是不行了,想著她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地害我,我大著膽子推開了門。

在我進去的那一瞬間,不知道哪來的風吹了過來,穿過了層層帷幔後吹到了我的身上,一直以來的好奇,迫使我我努力地想看清楚這些帷幔後的人究竟長著什麼樣的麵孔,是否是我在深夜中,腦海裡勾勒出的樣子,還是比那些想法更加地動人。

當我一步步朝他走進,我甚至不敢呼吸,怕我的聲音,怕我的腳步聲衝撞了他,當我小心地想要朝他靠近,透過了那些帷幔,我隻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清秀的輪廓,看到他白皙的手臂垂在塌前,如秋日的樹葉,差一點就要隨風而落。

不知道怎麼了,我突然停了下來,腦海裡有個聲音告訴我,不要走進了。

我又後退了幾步,那帷幔後麵的人動了動,明明已經是黑夜了,我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水鐘的水一滴一滴地落入發出的聲音甚是好聽,可如今,我隻覺得這聲音滴落在了我的心上,使我難受。

那邊躺著的人開口了,他道,出去。

我愣了,聽見了他的聲音,我愣了,隨後像逃似的,放下了東西,快步走了出去。

離門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那宮女見我將門關上,人卻完好無損地走了出來,她非常驚訝。

我眼神閃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自己朝房裡走去。

這一夜我沒有再想什麼仙女,天界的事情,反而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日,我起床準備拿掃把去掃地,在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我心愛的掃把後,我才清醒了過來,我不應該掃地,應該準備吃的去正殿伺候人。

於是我又慌張地收拾了起來,可想而知,在我糊裡糊塗地起來找了一圈掃把後,我光榮地讓那位貴人等我。

當我踏進了他的房間,看著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坐在銅鏡前由著那些宮女為他梳頭,見著我來了,他用他的小手指指著我,讓我去給他梳發。

原本束發的宮女如釋重負,將梳子遞給了我。

我看著銅鏡裡的他,長得確實比尋常的孩子還要漂亮幾分,若不是昨日他開口,我也就將他當做了女孩。可惜了,這麼小的孩子,就被人這麼欺辱。

我問他你想梳什麼樣的,他說要把頭發束起來。

想也沒想,我就告訴他:“你還沒到十五吧,怎麼能束發呢?”

我不知道這句話哪裡冒犯到他了,總之他心情很不好地讓人把我拉出去打了二十下手心,很重的那種。

打完後他又跑到我的麵前,此時他已經束好了發,然後道:“你是漢人?”

笑話,我怎麼可能說我是漢人,還好我從小就機靈,出來闖蕩以防萬一,還給自己做了一個假身份,我說,我是鮮卑人。

聽到我說我是鮮卑人,他眸子裡有一絲驚訝,上下打量後,他又道:“看著不像。”

我心想你這麼小能知道什麼,就開始忽悠他了,我告訴他,自己的父親是鮮卑人,母親是漢人。

他問我為什麼鮮卑人要和漢人在一起,我想著怎麼忽悠他,就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我說:“我母親家裡也窮,被人賣到北方,和我那娶不到媳婦的父親一見如故,兩眼淚汪汪,就生下了我。”

他還是不相信,讓我說幾句鮮卑語,我說好,用鮮卑語又說了一次我家的遭遇,還不忘加上一個,家財都被人騙光了。

他這才相信我是鮮卑人。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對是不是鮮卑人如此地執著,但是好在他知道我是鮮卑人後就打消掉要挑斷我手筋的念頭了。

在他臨走前,他回頭看著我那鮮血淋漓的手,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告訴他,我叫阿應歌。

等到晚上回去後,我才將同伺候的宮女給的藥小心翼翼地塗抹在自己的手上,但因為兩隻手都不方便,所以塗抹的時候那樣子十分的滑稽。

我心裡忍不住怪罪起那個小孩兒了,明明還是一個孩子,下手還那麼重,情緒也太不穩定了。

不過神奇的是,當他知道我是鮮卑人後,對我也沒有過於苛責,有時候我沒有及時將水遞給他,他也隻是威脅我要把我的手筋給挑斷。

對於他而言,我好像始終是一個笨手笨腳的人。

有次他還問我:“你這麼笨,到底跑到我身邊做什麼。”

我就告訴他,我會的可多了,比如做木活兒,那些乾了許多年的老木匠都誇我做的好。

他就會問:“你既然有一技之長,為什麼要來宮裡。”

我就老老實實道:“因為宮裡的錢多。”

他又問:“要那麼多錢做什麼,你家人不是和你走散了嗎?”

我告訴他:“有了錢我就可以遊遍天下,然後將所見所聞寫成劄記,流芳百世。”

他聽到我的理想後,欲言又止,然後不再問了。

就這樣,我用我的“笨手笨腳”照顧了他大半個月,總得來說,他還是對我很好的,甚至有時候我還會與他將自我離家後的所見所聞。

比如在廣陵時,看到兩個世家子弟想要變白,就在自己臉上塗些致命的毒藥,結果看上去病懨懨的,但確實是變白了。

再比如,去成都,光是路上就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好不容易到了,還沒玩上幾天,就有些騷亂,於是趕快北上來長安。

他對我的身份還是有所懷疑,因為他覺得我的故事都集中在南方,我就說,那年苻堅打到我家門口,在北方實在待不下去了,就一路做工一路到了南方,在南方呆久了,也就知道漢人的習俗了。

說完,我還給他講漢人的故事,有時候也會講一些仙人的事,比如董卓。

每次講到他,我都是一副憤憤然,他就問,你這麼討厭董卓嗎。

我說,沒有人天生下來就是壞人——除了董卓。

總之就是,我成了某小孩的移動故事書。

許是他對我太過於寬容了,有時候在這裡還能聽到一些關於我的閒話。

比如,有個剛被罰了是宮女就說,她那笨手笨腳的樣子,怎麼罰的次數比我還少。

然後就有另一個好心的人告訴她,因為阿應歌是鮮卑人。

那個人就很不服氣地翻白眼,說:“鮮卑人的國家都被我們氐人給滅了,他們在這裡得意什麼得意。”

對對對,就是因為知道這裡是氐人的地方,我才說自己是鮮卑人的,鮮卑人國被破不久,查身份是十分困難的事,若說自己是氐人,人家一查,發現根本沒這人,那我就是把小命給玩出去了。

話又說回到那兩人身上,雖然聽到彆人這麼寬慰,但心裡始終是不舒服的,她還是有些不服氣,便多說了幾句,她說:“都是那個慕容衝,脾氣怪就算了,遇到自己家鄉的人還要區彆對待,憑自己長得像女人,能討皇帝陛下的歡心就對我們非打即罵!”

我知道了,原來那小孩是鮮卑人,但是有一說一,他對我們這些人確實很苛刻。

她身旁的人無奈地搖搖頭,不再說了。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誰曾想到了晚上,我正站在慕容衝身邊,饑腸轆轆地看著他慢條斯理地吃著宮裡的人給他準備好的飯菜時,兩個宮女把一個根本就看不清什麼相貌的“東西”給弄了上來。

當她們走進些我才看清楚,那不是什麼“東西”,是個人。

想也沒想,我當即就站在了那小孩的麵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我可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他倒是嗑了幾聲,然後拉了拉我的衣袖,讓我往旁邊站。

行吧,我心想他見過的比我多,反正我是受不了這種場麵了,於是繞到他身後。

那兩個宮女,一個是今天下午寬慰彆人的女子,另一個她沒見過,她二人將拖進來的人的頭發往後扯,露出來了那人的麵目,當我看到她的樣貌後,渾身都開始發冷了,這就是今下午嚼口舌的人。

我被嚇傻了,一個在下午還好端端的人,怎麼到了晚上就被血肉模糊的抬到了這裡。

她的指甲被人硬生生地拔掉了,嘴巴也被人用鞋子打腫了,上麵還生生印上鞋底的模子。

我看向慕容衝,他隻是問這二人,把她帶到這裡做什麼?

兩人磕了頭,對他說:“這個人冒犯了大人,這是她應該的。”

慕容衝也不說話,看著這二人將那女子又帶了下去。

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隱隱約約地覺得這姑娘的遭遇與我眼前的人有關。

但我看著他依舊麵不改色地吃著碗裡的飯菜,一時間覺得他有些可怕。

他回頭見我沒有動,問我站在這做什麼。

我被嚇得腿都軟了,若再走一部,恐怕就要跪在這個小惡魔的麵前。

他許是猜到了幾分,問我是不是因為害怕。

我點頭承認,他卻嘲笑我:“不僅笨手笨腳,膽子也很小。”

這次我沒有回懟他,也許是明白了一些事,一晚上我隻是安靜地守著他,等著換班。

我好像明白了初見他的那個夜晚,宮女臉上的恐懼,已經第二日將梳子遞給我的女子,那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意欲何為。

深夜就寢時,我將被子給他蓋好後就急著離開,他卻出聲問:“能給我講個故事再走嗎?”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可是經過了晚上的事,我還怎麼有心情去給眼前的這個小惡魔講什麼故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依舊盯著我,像似要將我看穿一般,最終,他的語氣有些不耐煩道,我讓你講故事。

很好,我的腿徹底軟了,跪坐在他的床邊,問他想聽什麼故事。

得到他滿意的反應後,他心情好了些,語氣中也有些愉快,他說,隨便。

我就給他講“夏桀”的故事,我說,桀是夏朝最後一個君王,他嗜酒好聲色,性暴戾,百姓苦不堪言,指著太陽咒罵他:“時日曷喪,予及汝偕亡!”,後來商湯就將夏朝滅了。

慕容衝很不滿意,讓我換一個。

我又給他講商紂王,說,商朝最後一個帝王殷受,他嗜酒好聲色,性暴戾,百姓苦不堪言,最後周武王滅了商。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讓我繼續換。

我就說周幽王……

這次我還沒開始說,他就生氣了,蹭地坐了起來,問我是不是對他有意見。

看著眼前的孩子,我一時間昏了頭,好像諷刺一般的話語脫口而出,我對著他說,這次還是打手吧,上次打之後我發現手上的皮厚了許多。

他更生氣了,我想著,這次可能真的要抽手筋了,結果,他看了我半晌,賭氣般得背對著我,讓我滾出去。

滾出去就滾出去,我還不願意呆著了。

就這樣,我在這皇宮裡,第一次開啟了和慕容衝的冷戰。

這種冷戰是什麼程度的冷戰呢,就是,他見也不想見我,告訴彆人讓我從哪來回哪去,彆在他的麵前晃悠。

那彆人哪知道我從哪來,就讓我又回到了院子裡,掃地。

總之我對這件事的態度就是無所謂,反正隻是錢少了一點,人能安全就行。

曾經一起做事的好姐妹見我回來了,問我發生了什麼。

我沒給她說實情,就說我笨手笨腳的,得罪了大人,就讓我滾回來了。

她有些遺憾,但是還是鼓勵我,說未來是美好的。

於是從那以後,我依舊拿著我的小掃把去各個院子裡打掃,包括那該死的梧桐林。

我儘可能地讓自己不要想那小魔鬼的事情,隻是到了深夜,總感覺有人在我麵前讓我給他講故事,這時候我就會迷迷糊糊說,周幽王貪婪腐敗,不問政事。

至於那個被弄得血肉模糊的女人,我找人打聽過了,她已經被送到宮外了,若是有家人的話就讓人將她領回去。

想著她也是因為嘴碎自己而受到的這種非人的折磨,我花了些錢給姑姑,拖人將自己攢下來的一半的銀兩給她父母,如果她沒有父母,就給她弄一副好的棺/材好好下葬。

就這樣,又稀裡糊塗地過了半個月,正當我坐在梧桐樹的下麵盤算著自己還需要多久才能攢夠錢出宮時,一個熟悉的人到了這梧桐林,他見我蹲在這,有些驚訝,但隨即就明白了,問我道:“你是那個修好秋千的小宮女。”

我回苻堅是。

他驚訝道,孤不是讓你去陪鳳凰了嗎?

我一時沒轉過來,心想這那是誰,愣了一下,想著半個月前我還在好吃好喝拿著大把大把的銀子,才點頭說是。

我說這為什麼種梧桐啊。

他問我是不是被趕出來了,見我答是後,他什麼也沒說,笑著就離開了。

我有些無語,他倒是寬慰一下也好啊,有這麼好笑嗎?

對於這二人,我也沒什麼看法,就是這苻堅年紀大了一些,家鄉那邊倒是有許多人都有斷袖之癖,我也是見怪不怪,隻是這小孩子還那麼小,小孩不懂事就算了,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舍下得了手。

然後再然後,當我第二天在打掃院子裡的落葉時,一個從來都不會踏入這裡的人來了。

又是慕容衝那個小混蛋。

他氣勢洶洶地來,指著院子裡的秋千,就讓人把它拆了。

我也沒攔著,這畢竟也是彆人的院子,在這弄個秋千是有些不好,雖然在這個拆的過程中,他就沒看我一眼,但我知道,他還是在和我賭氣。

拆完後,他挑釁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走到我麵前,雖然才半個月沒見,但是我總覺得他又長高了一些。

他得意洋洋地看著我:“我把你的秋千拆了。”

我點頭,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心想這也不是我的秋千。

他問:“你不生氣嗎?”

我搖頭,說:“這裡是你的地盤,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拆一個秋千算什麼?”

他有些生氣,對我說:“你說這個院子裡的所有東西都屬於我,那阿應歌你是不是也應該是屬於我的。”

掃把沒拿好,直接掉落在了地上發出聲響,就在我思索著他這話什麼意思是,他開口道:“我以為讓你回去掃地是在懲罰你,現在看來,你做的很開心。”

他說:“我想了想不能這麼便宜你,你還是回到我身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