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而來(1 / 1)

好在這一路上都無意外發生,一路暢行,不過兩三日就到達了極寒界邊境。

白玦也這樣安然地在夏徑流背上躺了兩三日,除了必要時指定下方向,便是埋頭大睡,好不自在。

“前方就是極寒界了。”白玦出聲,蛇尾輕輕拍動夏徑流的後背,示意她停下。

夏徑流放緩速度,在一處平地著陸,方桷亦不急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後。

儘管並未真正進入極寒界當中,但他們幾乎還是同時感受到一股寒冷,這種感覺並非僅是單純身軀上寒冷,還是靈魂上的冰寒,仿佛能夠鑽入心肺。

夏徑流變為人型,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白玦的聲音也緩緩傳來,有一絲不可置信的意味:“怎麼會這樣冷……”

夏徑流巧妙的抓出了當中的重點,問道:“難不成多年前這片區域還未這般寒冷?”

“是,如今已經冷到了一種恐怖的地步,怪不得他要拖著病體來找我……”

恐怕事實並不像那兔猻所說的那般輕鬆,也許哪怕是成年兔猻都無法抵禦這種嚴寒,但很有可能還是極寒之氣泄露了……

“那何兔猻一族不遷離此地?”

夏徑流想不明白。

現在一旁許久未說話的方桷適時出聲,眸中隱約閃爍著不明的光芒:“因為極寒之氣。”

白玦朝他翻了個白眼,不願意自己的話頭被他搶去,道:“兔猻一族生來就為守護極寒界,以避免極寒之氣泄露禍害整個妖界乃至人界。”

“妖界鮮少有妖知道這個事實,都以為他們一族太過迂腐。”她眼神流轉,最終停留在夏徑流的臉龐上,“所以此行應該不會有兔猻接應,你們必須要自己尋找他們的棲息地。”

原來如此,不然一件禦寒絨毯根本不需要他人插手來運送,直接派人出來拿豈不是更為方便,又何需擾這樣大的圈子。

夏徑流沉默著,意識到事態嚴重,又問:“這種寒冷,兔猻都難抵抗,我們又該如何?”

白玦展顏一笑:“這倒是無須擔心。”

她意味深長的看夏徑流一眼,接著道:“純淨的鳳凰火甚至可以抵禦片刻極寒之氣,此行就看你了。”

因為哪怕在千百年前鳳凰一族正當繁榮時,也並不是所有的鳳凰都能夠煉製出純淨的鳳凰火。

夏徑流有些訝異,瞥一眼白玦隱隱約約猜到些什麼……

時間往前推移幾日。

這天白玦正悠哉悠哉地躺在蛇窟中享受陽光,自她蘇醒後,蛇窟一改之前荒涼恐怖的模樣,漸漸有了些生機。

部分尚未化形的小蛇被強大同族的氣息所吸引,不由朝她聚攏,蛇窟這才真正有了些活蛇。

小蛇們在白玦的身邊互相纏繞著嘻戲,到也不害怕她一個翻身將它們都撚成肉泥。

可哪怕是這片刻的安寧都有妖來打亂。

白玦頃刻間張開輕閉的雙眸,妖異的豎瞳中反射出金色光芒,她定定地仰頭,看向蛇窟口的方向。

不過多時,便有一個重物砸了下來,頓時驚得小蛇四散而開。

白玦沒動,看著眼前皮毛淩亂,沾染絲絲血跡的毛絨動物,眉頭微擰。

是個熟人。

她先開口:“你來得倒是巧。怎麼如此狼狽?”

嚴融吃力地爬起,他本就深受重傷,如今又從高處墜落,一時間竟連坐著都有些吃力。

他苦笑一聲:“我費儘心思才找到你,你確定要這麼刻薄嗎?”

白玦冷笑,不甚在乎:“有事就直說,又何必說這樣的話來惡心人。”

嚴融沉默半晌,才開口:“我來是有事相求。”

他此刻還是兔猻原型,儘管狼狽,但還是不掩他的可愛,愈發顯得楚楚可憐。

他顫顫抬眸,嘗試開口:“你……可否把當初我贈予你的禦寒絨毯還給我?”

白玦好似聽到了一個笑話,麵色怪異:“你沒事吧?禮物送出去了可還有還回去的道理?”

嚴融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但還是耐心解釋,期盼她能夠理解:“是這樣的,我族遇到了困難,沒有絨毯族中幼兒恐怕……成活都成了難事……”

他眸中含淚,哀求:“我已經命不久矣,不能再讓他們也活不下去,可否求你……”

白玦心中震撼,當初與他初見時見他驕傲十分,於是便起了要折他傲骨的心思,可即便往後兩人在一起後鬨得你死我活也從未見他這般低聲下氣過。

雖然最後分開時並不好看,但白玦還是一時心軟點了頭:“也行吧……”

說罷,將堆灰多年的絨毯從自己的空間中拿出。

當時他送她這件禮物,不過見她雖妖力強大,但還是抵不過蛇怕冷的本性,她收到時開心,卻也沒用過幾次。

但畢竟是作為禮物相送的,這絨毯並非是普通的絨毯,而是一件法寶,是千萬年前一位兔猻大能用自己的皮毛製成的。

不僅可以隨意伸縮大小,還能抵禦極寒之氣。

嚴融見她答應,暗自鬆了口氣,族中交代的任務他算是勉強完成,隻是……

“你可否幫我送到兔猻一族中?”他的聲音弱了下來。

恐怕他已經沒有能力將絨毯帶回族中。

白玦認為他得寸進尺,冷哼一聲:“你認為我很閒?”

她的眸中有一瞬冰冷閃過,又忽而想到什麼,答應他:“也不起不行。”

夏徑流想,或許白玦也想要她幫兔猻一把。

可白玦卻並未袒露出一絲,她先是將禦寒絨毯交給夏徑流,而後道:“靠你了。”

說完,便轉身就走,消失在夏徑流的視野當中。

方桷出聲:“你如今的鳳凰火純度如何?”

夏徑流搖了搖頭:“我也不知。”

“不用擔心,你本就身負鳳凰原翼,它會幫你淬煉鳳凰火。”方桷的聲音猶如清風,輕撫她的心靈。

夏徑流忽而想死在裂縫中的那池熔漿,她想她確實不需要擔心了。

從接縫中回來之後,她忙得昏天地暗,還從未去看自己的鳳凰火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這樣想著,她便即刻行動起來,將手抬起,一簇鳳凰火便被點亮。

可這一見她便眼前一亮,鳳凰火從之前火紅的焰色變為透明的無色,若不是高溫導致視覺上空間的扭曲,不仔細看甚至看不出火焰的影子。

夏徑流驚異道:“方大哥!你看!”

方桷也為她高興,嘴角微揚,眼中蕩漾著細細的笑意:“鳳凰火顏色越淺便越純淨。”

“恭喜你,徑流。”

“那我們就不必擔憂極寒界的寒冷了。”夏徑流這樣道。

她隨即召喚出鳳凰原翼,將這簇鳳凰火種在它的金屬壁上,遞給方桷:“方大哥,這個給你。”

方桷小心接過,鳳凰原翼因陌生人的觸碰發出不滿的轟鳴,可它是主人親自交於他的,又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

方桷輕笑一聲,手掌緊緊握住鳳凰原翼的柄端,輕聲道:“這可不是你我能決定的。”

兩妖便這樣一妖一滾步行進入了不遠處的極寒界。

可一線之隔,卻天差地彆。

線的一邊綠意盎然,植被茂盛,一副生機勃勃的模樣。而線的另一邊卻被風雪覆蓋,一眼望去除卻單調的白什麼也瞧不見,也不見生物的活動景象。

嗚咽的狂風迎麵吹來,氣勢洶洶,卻又被鳳凰火捂暖,變成了空調中的暖風。

剛一踏進,夏徑流的腳便完完全全地陷入了厚重的雪中,可她的腳卻仍未觸底。這還不是最令人厭煩的,因為鳳凰火的存在,兩人周身的雪不過多時便會融化成水,浸濕衣衫。

雖不會對兩人完成什麼影響,但粘膩的感覺還是令夏徑流煩不勝煩。

她頃刻間變為原型,翱翔在空中,俯首對下方的方桷道:“方大哥,我載你。”

方桷仰首,朝她搖頭:“不可。”

“為何?這樣前進的速度快寫。”夏徑流不解道。

方桷的眼睫上此刻遍布潔白的雪花,猶如天生白睫,極具仙氣,他溫潤一笑,道:“我有倚竹。”

說罷,倚竹就已經出現在兩人眼前,可它出現的瞬間就被極致的低溫凍出冰雪外殼,嚴重影響妖力的傳遞。

簡而言之,就是方桷有點使喚不動它。

他擰眉,將鳳凰火湊近倚竹,令它身上的冰雪融化,可這一凍屬實是讓倚竹產生了陰影,死活都想要回到他的空間中。

夏徑流覺得這副場麵好笑,毫不顧忌地笑出聲來,引來方桷的注視。

她及時收了笑臉,強行正經,道:“沒事的,我載你。”

同時,她在他的麵前蹲下身來。

無法,方桷還是小心翼翼攀了上去,安穩盤腿做好。

身下的羽毛傳來溫熱的溫度,穿過布料的阻隔,隻讓方桷覺得溫暖。

“方大哥,做好了嗎?我要展翅了。”夏徑流提醒道。

“好。”

瞬間,鳳凰寬大華麗的羽翼大張,好似能夠遮天蔽日,夏徑流昂首,連帶著羽翼一同動作,頃刻間便飛向天空。

飛行的速度確實比行走的速度快多了,隻不過因為風速過快,也要冷許多。

為了避免方桷抵禦不了寒氣,夏徑流又加了一簇鳳凰火以防萬一。

方桷默默看著夏徑流的動作,手掌輕撫她的羽毛,道:“我沒有那麼脆弱。”

夏徑流扭過頭來看她一眼鳳眸中笑意漣漣:“舒適一些有什麼不好嗎?”

她接著道:“方大哥此行為我而來,我當然要照顧好你。”

為我而來……

方桷的心又開始狂跳起來,他猛地呼了一口空氣,彎眼笑著,沒有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