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多時,夏徑流便與白玦談論妥當,白玦隨後解開了消音術。
方桷聽見他們的動靜,便急速朝他們走去,眉眼間的警惕雖不再明顯,可對白玦的防備依舊不減。
白玦覺得可笑至極,她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至於這樣?
她笑得妖媚,朝夏徑流頷首,一句話都未多說,便擺動著蛇尾消失在黑夜中。
夏徑流靜靜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麼。
方桷突然出聲,將她從無神的狀態中拉出:“她很危險。”
他神情複雜,擔憂她太過於信任他人。
夏徑流轉頭,直視他的眼睛,眉眼彎起:“我知道。”
白玦給她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從來都不是溫良的,反而是極具危險的妖豔,仿若你隻要陷入她布設的陷阱當中,她便會將你吞噬殆儘。
可儘管她的危險這般矚目,也從未令她感受到過惡意,所以她才能這樣放鬆地和她接近。
方桷抿了抿唇,開始沉默。
他的眼中透露出濃濃的不可置信以及焦急。
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叫多加她注意陌生人,隻好僵硬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聽到此言,夏徑流有些驚詫,微微歪頭意有所指地重複一遍他的話:“防人之心不可無?”
她輕笑一聲,雙目在黑夜中顯得尤為閃耀,甚至可以媲美此刻星幕中的繁星。
“那我是不是也該防備你?”
此話一出,空氣即刻寂靜。
方桷先是一愣,驚顫著眼睫,不可置信,而後便是苦笑,心中酸澀得無以複加。
是啊,他其實也是需要防備中的一員。
如此想著,他緩緩點了點頭。
夏徑流說這句話本來是包含逗弄的意思,也有為之前疏遠的報複之意,可她並不是真的想讓他一邊擺出痛苦的神色,一邊點頭答應。
她喊他:“方大哥。”
“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中第一個信任的人。”
比過007,比過自己的員工,也比過白玦。
儘管初識時的遭遇並不那麼完美,可哪怕他們並不相熟,在竹林當中,他也會出手相救。
方桷的鼻腔中呼出熱氣,垂眸,耳垂在無人在意的角落漸漸漫上變霞紅。
短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內,他的心情就已經經曆了七轉八折,可他此刻還是裝作一副毫無觸動的模樣,仿佛並不為自己的私心,而是為他正直的人格說出自己的訴求:“你們說了什麼?”
啊。
如此糟糕。
如此濃厚的探知欲讓她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越界。
他小心翼翼觀察夏徑流的表情,見她並無感到不適,才小心鬆了一口氣。
夏徑流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說的,按理來說此事也算作公務,她道:“剛剛白姐姐來是為了給我介紹一筆訂單,我打算親自去。”
方桷沒有過多詢問是何公務需要她這個菜鳥驛站的老板親自出馬,但還是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也去。”
不是疑問而是堅定的肯定,他嘗試用自己的麵無表情以表示堅決的態度。
夏經理又起了要逗他的心思,她問:“方大哥不是說會打擾我嗎?”
方桷堅硬的麵具連半刻都沒有維持住便被擊得粉碎,他眼神飄忽,第一次為自己不久前所說的話感到苦惱。
連個借口都找得這麼不妙,儘管自己對她有彆樣的心思隻要不被她發現應該就沒有大礙。
他自我強行安慰地想。
一本正經道:“我此行不會打擾你的,我隻會護你周全。”
夏徑流真的搞不懂他到底是如何想的,明明是一副聰明極了的模樣,可做起事來卻怎麼看怎麼笨拙。
想起當初竹林初見時,他的氣質清冷出塵,白色地衣袖飄擺猶如謫仙從雲霧中走來,導致她一直認為他必定是一個不苟言笑之人。
可這麼多日相處下來,他卻與自己的第一印象背道而馳。
夏徑流沒有明確答應他,而是道:“現在太晚了,方大哥還是先回去吧。”
方桷的神色頃刻間如被人拋棄的小狗,纖長的睫毛像小扇般扇動著,楚楚可憐極了。
他動了動嘴唇,終是欲言又止,又道:“你也早點歇息。”
說罷便轉身一步一步離開。
夏徑流卻沒有立刻進房,而是伴著稍冷的夜間清風,仰望天上皎潔如白玉的圓月。
她在心中呼喚007:“007你在嗎?”
【宿主,我在。請問你有什麼事?】
“兔猻這單符不符合你大訂單的評判?”
【叮!檢測中……】
【回宿主,符合要求!】
夏徑流這才心滿意足的點點頭。
時間緊迫,恐怕明日她就要出發了。
仔細一想她到達這個世界已有幾個月了,雖是在繁忙中度過但好在不在牛馬中度過。
想到此她淺淺笑了一聲,會心的笑容如此張揚,在她臉上綻放。
翌日,方桷早早在夏徑流門口等著,於是夏徑流剛推門而出便迎麵撞進他的懷中。
“方大哥,早上好。”雖然昨日的睡眠時間並不長,但她休息得還算好。
方桷輕輕地笑著,眸中含水:“早。”
隻是恰巧隔壁的青簷也推門而出,看著他們兩人一身要遠行的裝備,疑惑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
夏徑流回道:“我要去完成一個大單子,菜鳥驛站就先勞煩你照料幾日。”
青簷定定地看著他們,有些不敢麵對。
自上次母親要求他們下裂縫後,裂縫的怪異之感便消失,這突來的裂縫如今也在漸漸愈合。
隻是夏徑流一回來就昏迷了多日。
他隻在最初時借著母親的名義去看望過她一次,哪怕後麵她恢複如初菜鳥驛站又多了她的身影。
他也不敢再湊到她的麵前,儘管他們的住處相鄰。
“好。”青簷答應她。
夏徑流點點頭,隨即便朝著方桷示意,兩人一齊向外走去。
此刻陽光剛好,有金色的陽光散在兩人的肩頭,給予人一股溫暖的感觸。
仿佛是一對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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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徑流先是帶著方桷來到蛇窟。
這是昨日她與白玦相互約好的,由她來帶領他們去往極寒界的路徑。
隻是方桷還並不清楚她的打算,見所行的路途總有些熟悉,不由問:“你可清楚去極寒界的路?”
夏徑流搖搖頭:“我並不知,白姐姐清楚。”
“什麼?”
方桷隻覺得驚訝,難不成她也要一起去?
他艱難的問道:“她也要一起去?”
原本還算明媚的心情瞬間毀於一旦。
“嗯。”夏徑流仿佛沒有發現他語氣中的異樣,仍舊揮動翅膀疾行在他的前方。
方桷立在倚竹上,跟在她的身後,臉色已然黑成木炭。
不過多時,他們便到達蛇窟上方,夏徑流並為停下,而是朝下方大喊幾聲:“白姐姐!我們到了!”
話音剛落,一條白色狀物體彈射而出,快出殘影。
定睛一看,原是一條白蛇,正是白玦。
她現在的體型相較於她的人蛇態小了許多,隻比一般的蟒蛇大一圈。
白玦的聲音懶懶散散地傳出:“小鳳凰,我不太想動,這幾日也需要你背這我走了。”
方桷聽到此言,眉頭皺起:“你身為大妖,怎能如此?”
白玦看都不看到一眼,亦沒有搭理他的欲望,反而朝夏徑流道:“他怎麼也來了?”
夏徑流的風頭爽快地一頂,便將白玦送到自己的背上:“白姐姐,方大哥跟我們一起去?”
白玦嗤笑一聲,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跟屁蟲嗎?”
方桷倒是並不為此生氣,直接承認:“在下正是。”
白玦翻了個白眼,情緒轉變極快,笑嘻嘻地與夏徑流道:“小鳳凰,我們走吧。”
夏徑流先是看了一眼方桷,試探問道:“方大哥你要不要也上來?”
反正她的鳳凰原型身形龐大,坐得下兩個人。
方桷扭過頭,口氣僵硬:“不用了。”
夏徑流緩緩地眨了眨鳳眸,原型的她眼眸極為透亮,既純真又不失身為人類的靈動皎潔。
她知道他與白玦不太對付,好在同行的時間並不會太長,這幾日也是沒有辦法。
夏徑流語氣放軟,不知為何,但凡她處於原型的狀態就總會忽視某些人與人之間的社交距離。
她頭蹭了蹭他的手臂,頭頂上華麗飄逸的的羽毛不經意間蹭過他的臉頰。
方桷隻覺得絲絲癢癢,連帶著心也鬆軟,酸酸澀澀。
他聽見夏徑流以溫柔的,猶如輕哄的聲線跟他道:“路程應該不會太遠,方大哥你稍微堅持一下。”
因為白玦並不會整程都跟著他們,她隻負責第一趟的帶路,等他們一到極寒界,便會離開。
所以正如她所說話的表麵意思,僅需要幾日就隻剩他們兩人,自然而然就不必在這麼不悅。
倒是白玦極為不滿,罵道:“我可是聽著呢。”
夏徑流隨即將頭撤回:“那我們出發吧。白姐姐這一路上就麻煩你了。”
白玦聽著她的恭維,語氣勉強好一些,隨即在夏徑流的背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這樣安然躺好,道:“那就走吧。”
於是三人的身影一齊飛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