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澀穀事變 陸(1 / 1)

昏暗的血色燈光映照下,是十二扇門。門內坐著整個咒術界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而今天他們齊聚一堂是為了一個叫做虎杖悠仁的孩子和所謂夏油傑的靈魂。

“第一項議程——”三味線彈奏出明快悠揚的曲調,一位穿著和服的簪花少女拿著一柄紅色的蛇目傘,傘上用毛筆寫了兩個字“死刑”。

“喂喂喂,怎麼想都很不近人情吧?”在這場莊重森嚴的會議中,五條一人穿著白色的襯衣立在正中央,在整個血色的場景下鶴立獨行。

其中一扇門前的燈光亮起,門上露出一個灰黑色的老者的剪影:“宿儺的容器出現,誰也不能保證那個人降臨後,這裡會變成怎樣的人間煉獄。我們不能放任這種可能性存在。”

“也不能這麼說嘛,”五條悟還是一副懶散的樣子,但他不容置喙地給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將椅子反過來坐,一隻手掛在椅背上,另一隻手在空氣中比比劃劃,此時此刻就好像他一個人在對陣千軍萬馬,“萬一我們能夠把宿儺除掉呢?”

門後的人嗤笑一聲,燈光黯淡下去,另一扇門前的燈光又亮起,露出一個爆炸頭剪影:“即使你是五條悟。”

又有一扇門前的燈光亮起,露出的是一個嬌媚的女人的剪影,同樣她的聲音也透露著難掩的魅惑:“即使你是五條悟。”

第三扇門前的燈光亮起,露出的是一個小孩子的身影,稚嫩的聲音從門後傳來:“即使你是五條悟,也不能保證能夠殺了宿儺吧?”

霎時間三扇門前的燈光同時黯下去,會議室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靜寂中。

五條悟想了想,笑著說:“二十根手指的宿儺是很費勁啦,但是......你們不覺得這是一個絕無僅有的好機會嗎?虎杖悠仁在吸收了宿儺的手指之後仍然能夠掌控身體的主動權啊,這樣的人會從敵人的陣營來到我方的陣營。或者他在吸收不知道第幾根手指之後無法掌控身體的主動權了,我也有把握殺死宿儺。到那個時候,即使未來某一天宿儺蘇醒了,他也無法再回到千年前的巔峰狀態了。”

“五條,”這一次沒有門前的燈光,五條悟隻能辨彆出在十二扇門後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反駁他,“你忘了‘星漿體’事件了嗎?你忘了夏油傑屠戮非術師的事件了嗎?如今你還要重蹈覆轍嗎?”

五條悟的聲音也驟然冷下去:“正是因為記得。”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十二扇門眼花繚亂地移動起來,最終全部站在了他的對立麵,穿著和服的少女顫抖地舉著蛇目傘,上麵黑得刺眼的“死刑”清晰地印在蔚藍色的眼眸中,五條再一次站在咒術高層的對立麵,渾身雪白色的遊魚落入鮮紅色潭水中,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正是因為記得,”他說,“好了,我果然還是沒辦法和你們心平氣和地坐在這裡開莫名其妙的會,我直說好了,虎杖悠仁是我的學生,如果想要對他判處死刑,我會毫不猶豫地和他站在一起。”

“如果他失控了呢?”對麵十二扇門前的燈光一齊亮起,他們一扇一扇拚接在一處,形成堅實的壁壘捍衛著屬於自己的利益。

“如果他失控了,我會負責親自執行他的死刑,這樣你們滿意了嗎?”五條悟伸了個懶腰,準備離開這個讓他窒息的地方。

“等等!還有第二項議程,關於夏油傑......”

“對於夏油傑,他做了錯事,我殺了他,在我這裡這件事就結束了。至於他為什麼會以靈魂狀態再次出現,我會弄明白的。”

“一個特級詛咒師,對於我們來說終歸是一個威脅。”

五條悟又笑起來,但這個笑容充滿諷刺意味:“對你們來說是威脅的話,那你們自己去處理吧。”

分明知道除了六眼和那個跟著夏油傑的奇怪少女,沒有人能看見他的靈魂,怎麼處理?

“五條,”還是那個蒼老的聲音,代表他的那一扇門在這樣的場合下忽然亮起了燈,五條悟看到門後的那個老者緩緩轉身麵對他,“或許你自信擁有可以勘破一切的六眼,但你看不破大局,更看不破咒術界的未來。”

五條悟走到門邊的腳步停了一瞬,然後他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大步向前走去。他來到一個熟悉的貼滿咒文的禁錮住虎杖悠仁的房間,坐在椅子上靜靜打量麵前這個粉頭發的少年,不一會兒,少年果然睜開雙眼,露出了懵懂迷茫的眼神。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五條悟笑嘻嘻地同他解釋,“你要被執行死刑了哦。”

“輔助監督先生!”羽咲葵依快步追上前麵那個戴眼鏡的靠譜成年男人。

伊地知潔高回過身便看見了今年破格新招錄的學員著急地向自己跑來,他立刻停下腳步,行禮道:“初次見麵,我是伊地知潔高。”

“伊地知先生,”對方這樣鄭重其事的樣子讓羽咲葵依這個問題少女也忍不住變得禮貌起來,“初次見麵,我是羽咲葵依。”

“羽咲同學是有什麼事情嗎?”

“我聽說伏黑惠的姐姐中了詛咒長眠不醒這件事,”羽咲葵依並沒有消沉太久,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存在的意義,“全國還有多少這樣的情況?您這裡應該有報告吧?”

伊地知愣了一下,遲疑道:“有倒是有,不過羽咲同學為什麼想知道這件事?是最近又出現了類似的事情嗎?”

對方自然而然的問題讓羽咲葵依也愣了一下,讓她手到擒來的謊話卡殼了:“啊...就是,因為認識津美紀同學,忽然得知她被詛咒的消息,想做點什麼。”這樣乾巴巴且夾帶私心的話就這樣說出了口,讓羽咲葵依暗自懊惱,但是表麵上仍然裝作沒事人。

伊地知潔高溫柔地笑了笑,說:“是這樣啊,羽咲同學不用擔心,雖然中了詛咒沉睡不醒,但伏黑小姐的情況學校一直有在監管,五條先生也去看過了,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

這麼溫柔地拒絕讓羽咲葵依不得不閉嘴另尋辦法。

“不過,”伊地知話鋒忽然一轉,“羽咲同學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棄的表情讓我很在意。”他想了想,再次鄭重其事地鞠躬讓羽咲葵依嚇了一跳,連忙也跟著鞠躬,“我會鄭重考慮這件事情,請羽咲同學給我一點時間。”

“啊啊,不好意思,我隻是隨口一問,請一定不要放在心上!”羽咲葵依和伊地知兩個人就在不停地相互鞠躬中度過了這個還算和諧的初次見麵。

調查這個未來的發展雖然很重要,但是眼下羽咲葵依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她把自己悶在房間裡,拿出厚厚的一摞紙開始計算。她需要給自己寫一個公式,能夠讓自己的術式實現自動化。這樣一天兩天還好,時間久了她怕自己撐不過。每隔兩個小時使用一次時間線的術式,聽起來簡單,但是實際操作起來難如登天。她還記得開學的時候硝子前輩給他們示範反轉術式的原理,和聽天書一樣。雖然能夠憑借悟性實現自身的術式反轉,但是她無法像硝子一樣將反轉術式應用到其他人身上。

當然,在五條那個家夥實現術式自動化的時候她也去請教了這位笨蛋前輩。

他的教學方式和硝子前輩截然不同,他掏出了厚厚的一摞草稿紙給她現場演算:“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這就是實現自動化的方法原理。”然後他就和夏油傑勾肩搭背去打街機了。羽咲葵依拿過五條的草稿紙細心鑽研,似乎有點明白又似乎不太明白,導致現在她還是無法實現自動回複咒力,因此隻能每隔兩個小時苦哈哈地手動使用術式。

為此她定了十二個鬨鐘——順便一提,她的手機樣式已經非常老舊了,對於現在的人來說她大概是什麼從深山裡來的人。雖然羽咲葵依對新鮮事物接受良好,但最喜歡的遊戲現在已經不流行了,愛看的動漫也迎來了大結局,跨越了十年的時間,羽咲葵依第一次感覺到虛無。

閉門造車讓羽咲陷入情緒旋渦裡,有些急躁了,她乾脆走出房間在學院裡漫無目的地閒逛。已經過了十年,這裡並沒有什麼變化,她想去看看山腳下那家酒館還有沒有在營業,乾脆買瓶酒來喝喝,沒準喝醉了在睡夢裡就可以實現自動化了。

做著這樣的春秋大夢,羽咲葵依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如果要尋找宿儺勢必會遇到各種各樣慘烈的死亡,”五條悟帶著黑色眼罩雙手插兜一路優哉遊哉地迎麵走來,“我也不能保證你不會遇到,不過,選個自己喜歡的地獄吧。”

他的身邊是上次見過的粉頭發男孩,似乎叫做虎杖悠仁,他看起來憔悴了一些,聽說高層那些家夥想要對他執行死刑,但是被五條前輩攔住了。

如今那個男孩也來到了咒術高專,那麼結果已經顯而易見。

“完全沒做好覺悟,”虎杖悠仁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但我的死法已經決定好了的。我會在眾人的簇擁下死去。”

“看來是個有趣的地獄。”五條悟一邊笑,一邊抬手和遠處的羽咲葵依打招呼,“已經從失落的陰影中走出來了嗎?”

羽咲葵依也笑著揮揮手:“完全沒有呢,現在準備去酗酒啦。”

“加油哦!”

喂——這是正常老師和學生之間的對話嗎?虎杖悠仁有一種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吐槽的無力感。

兩個人就這樣錯身離開,一個向著山上,一個向著山下,二人都默契地沒有提及不見蹤影的夏油傑。

“換言之,你們的老大是想要逆轉如今人類和詛咒的立場,是這樣吧?”頭頂縫合線的夏油傑和一個頭頂富士山的咒靈坐在桌案的兩邊,明明是並不相乾的兩方陣營,此時此刻卻顯得那麼融洽。

靈魂版夏油傑走進這家餐廳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自己與咒靈坐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