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頌想給自己一次改變的機會。
她不想再一直沉淪在過去了。
人總要往前走的,不是嗎?
過了幾秒,那邊響起男人清冷的沉音:“這周末方便嗎?”
溫頌沒反應過來:“方便的。”
“好,我讓人準備訂婚儀式。”
這周?
“這麼快?”
溫頌錯愕地脫口而出。
“怎麼,溫小姐想反悔?”
“不……”溫頌纖長的眼睫微微顫了顫,橘紅色日光落在她因為驚訝而顯得迷茫的雪白小臉上,手指緊了緊,像是在下什麼決心似的。
“好,我同意,不過我還有幾句話要說。”
“你說。”
“商先生,我覺得隻是訂婚而已,不需要鋪張浪費,兩家一起吃個飯就行。”
溫頌舔了下唇,繼續補充道:“而且,我家裡情況比較特殊,爸爸媽媽早年離婚,我在一個遠房姑姑家生活過幾年,然後又在商程野的家裡一直住到高三,我姑姑一家不太好相處,不過我現在很少跟他們來往了。”
“我現在基本都住學校,生活費都是各種兼職賺的,還要定期給姑姑家寄去一部分,在事業上我帶給不了你什麼。”
“而且……我還暗戀過您的侄子,如果被外人知道,對您也不太光彩,我想把我的基本情況告訴您,希望您能慎重考慮考慮,您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溫頌一股腦的全說出來,然後不自覺地咽了咽嗓。
手心的冷汗一層又一層往外滲,好奇怪,她以前高考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有錢人都很精明,她不想在訂婚後,讓商荊南覺得自己被騙婚了。
許是聲音太大,那邊愣了一下,接著傳來低低的笑聲,格外撩人:“溫小姐,我找的是伴侶,不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溫小姐不必擔心,你很優秀。”
“我會儘快準備,溫小姐。”
掛了電話好後,溫頌摸了摸發熱的耳垂。
她從沒意識到她有多優秀,不過能被這種大佬誇讚,心裡還是挺開心的。
接下來的一周,商荊南沒再聯係她,而溫頌也像下意識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似的,心情輕鬆了不少。
趁著這些天沒什麼課,溫頌又接了好幾個活動,還給幾個劇組投去簡曆。
過得十分的充實。
轉眼間,便到了訂婚這天。
時間太趕,商荊南抱歉的告訴她,來不及定製裙子了,隻好先給她買了一條備用。
粉紫色的長款魚尾裙,背後是刺繡與鑽石裝飾,看上去精致夢幻,如薄霧一般。
溫頌收到裙子時,著實有些咋舌,這看上去也太貴了吧。
這得多少錢啊。
溫頌放下裙子,給商荊南發去了消息。
【商先生,您這會方便嗎?】
【怎麼了?】
商荊南回的不慢。
溫頌於是打字道。
【商先生,您讓人寄給我的裙子我收到了,隻是……這裙子看起來很貴。】
【哦?是不喜歡嗎?】
喜歡啊。
哪個女孩不喜歡漂亮的,貴氣的東西。
她拍過很多也穿過貴的裙子,但跟眼前這條裙子相比,光是從質感上看,就差得天差地彆。
就在這時,商荊南忽然發了信息過來。
【商荊南】:那,方便讓我看看嗎?
溫頌的心不由得抻了抻。
【當然,溫小姐也可以拒絕。】
對麵又很紳士地補充一句。
裙子是對方的買的,溫頌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於是應下了。
寢室裡有人,溫頌還沒將自己要訂婚的消息告訴室友們,幾番衡量之下,拿著裙子離開。
大學裡有很多空置的教室,溫頌隨便找了一間沒人的教室,把門關好,然後脫掉外套,隻剩裡麵的一件吊帶。
這間教室背陰,溫度比外麵涼一些,大片雪白肌膚暴露在空氣中,涼絲絲的,連渾身的每個毛孔都散發著敏感氣息。
溫頌顫抖的舒了口氣,換好裙子,點開手機相機,將鏡頭慢慢往下對著自己,這個角度,隻能拍到她的下半身,沒有拍到臉。
拍好後,又檢查了一番,隨後便發了出去。
【抱歉商先生,找地方有點耽擱。】
【圖片】
【您覺得怎麼樣?】
發送過去,溫頌立馬換掉裙子,這麼貴重的裙子,她舍不得穿太久。
將裙子疊好重新裝進帶來的包內,重新穿上外套,溫頌坐在座椅上,等著對方的回信。
在她不安的等待中,過了好一會,對麵才終於回信。
【很適合你。】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再沒有了。
溫頌盯著手機看了幾秒,她輕輕的呼吸著,不知自己在期待什麼,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於是回了一個可愛的笑臉,便關上手機,起身提起裝著裙子的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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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娛樂那麼寫你,你就這麼輕易放過了?”
電話裡的沈慕風吊兒郎當的調侃著,有些驚奇。
商荊南是什麼人,麵上衣冠楚楚,溫和有禮,可能在短時間內就成為整個華爾街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對衝基金合夥人,能是什麼善茬?
他曾經就親眼見過,商荊南聯合另一個合夥人,在短短幾個月裡便整垮了對岸美國五大投資銀行之一的藍海銀行,創始人勞倫因為難以承受過於龐大的債務規模,在幾個月後開槍自殺。
因此也是從那個時候,商荊南被華爾街日報稱為“惡魔天才”。
港城娛樂與商家結怨已久,這次商荊南回國才不久就被拍了花邊新聞,按照他的脾氣性格,斷然不會放任這麼久的。
沈慕風以為不日便可看見那家八卦雜誌易主被商家收購的新聞,卻沒想到都過去這麼多天了,對方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天色漸暗,落日餘暉與天光渾然相容,玫瑰色的薄暮鋪滿天際,灑向落地窗外一望無際的黃浦江水。
男人站在窗前,晚霞籠住他高挺挺拔的身軀,影子在地上被無限拉長。
商荊南的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麵。
屏幕裡,少女坐在光線不太好的教室,穿著一身粉紫色的裙子,薄紗輕盈透亮,裙擺層疊,對方隻露出脖頸以下的部分,天鵝頸細白,皮膚白的晃眼。
許是昏暗的光線裹挾著清冷的空氣無孔不入,使得對方不自覺微微縮著肩膀,整個人多了幾分不自知的憐弱。
聽著電話裡男人的震驚的語氣,商荊南喉結微微滾動,麵色淡然地“嗯”了一聲。
這次不僅放過,還要感謝對方。
沈慕風:???
“荊南兄,這可不是你啊。你被人奪魂了?”
“hello?荊南兄還是你嗎?你的Piking Group去年平均回報率多少你還記得嗎?”
對方羅裡吧嗦一大堆,商荊南蹙了蹙眉,直接掛了電話。
過了兩天,溫頌剛拍完一組外景,就接到了商荊南的消息。
說是父母想在訂婚前見她一麵。
溫頌不由緊張起來:“現……現在嗎?”
“溫小姐,你這會有事?”
“嗯,我這會在外麵拍外景……”
“溫小姐是否方便告訴我地址?等結束後我來接你。”
既然都要訂婚了,那太過客氣也不太好。溫頌想了想後,告訴了他地址。
這次拍攝換了好幾個景點,最後一個景點結束後,溫頌卸完妝,回了附近的快捷酒店。
在路上順便給商荊南發了消息。
很快,商荊南便回了消息。
【好。】
【大約半個小時。】
溫頌怔了下,想說不用著急,她不催的,想了想又作罷。
隻要能來接她就很好了。
大堂裡有免費的現磨咖啡跟Teavana茶包,還有一些自助小食,想著離商荊南來還要一段時間,溫頌先取了行李,然後給自己泡了一杯現磨咖啡。
雖然現在有點餓,但待會要去和商荊南的父母吃飯,溫頌忍住了給自己點個芝士牛肉卷的衝動。
剛低頭喝了一口,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起哄聲。
“哇靠,你們看那是誰?不是阿野的舔狗嗎?”
“哈哈哈哈哈我就說溫頌堅持不了幾天的,這不,提著行李過來找商少爺複合了!”
溫頌抬頭,竟看到了久違熟悉的人。
幾日不見,商程野依舊帥的不像話,身姿挺拔如鬆,一雙淡漠無情的桃花眼看向她時滿是不耐煩。
“你怎麼來了?”
“商少商少,恭喜你,舔狗又回歸了!”
商程野身邊的狐朋狗友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商程野眼裡浮現煩躁。
現磨咖啡的溫度還沒降多少,杯壁燙到了手心,溫頌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以前她沒名沒分地跟在商程野身邊,被他的狐朋狗友們明裡暗裡的“羞辱”,商程野從來沒有替她出過一次頭,而是默許他們的舉動。
也正是因為他們的默許,他的朋友們對她才愈發輕蔑。
她雖然沒什麼背景,但也是有自尊的。
以前是因為喜歡他,所以忍下來,而現在……
溫頌深吸口氣,漠然道:“你們想多了,我不是來找他的。”
話落,商程野眉頭蹙緊。
四周頓時發出一陣爆笑。
“溫頌,你就沒意思了啊。”
“給商少低個頭怎麼了,你以前不是經常服軟嗎?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是啊,大家都是熟人,我們又不會笑話你。”
溫頌還未張口,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道醇厚的嗓音。
“溫頌。”
而商程野的視線也投向她的身後,臉色也跟著變了變。
“……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