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走吧。”
商荊南手指的鑰匙聲音響,一隻手插進口袋,邁開步子走了過來。
不容她置喙。
溫頌自知再拒絕就不禮貌了,隻好跟上去。
私宅的車庫線性燈光燈火通明,曠闊又靜謐。
溫頌端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麵,一動也不敢亂動。
男人單手把著車,周身自帶深刻而內斂的氣息,讓人不敢隨意地造次。
半小時後。
當車在京戲校門口停下來,溫頌驟然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麵,立刻解開安全帶,恭敬地道彆:“謝謝商先生。”
看著女孩勉強忍耐,卻依舊有些倉惶的背影,商荊南眼眸幽深。
溫頌回到了學校。
她在京戲大學表演係,今年讀大三,這個階段課已經很少了,她們班隻有周一到周三有課,其餘時間,大部分同學已經開始在外麵跑組試戲,除了上課,很少回來學校。
打開寢室門,隻有宋恬戴著耳機縮在座位上在看劇。
見她回來,用口型說道:“回來了?”
溫頌點了點頭,驟然鬆了口氣,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拉開椅子坐下休息。
宋恬看了她一眼,摘下耳機問她:“今天很累嗎?”
“還好。”溫頌淺淺一笑。
“加油,彆氣餒,你資質挺好的,肯定能得償所願的。”宋恬對她做了加油的手勢。
“謝謝。”溫頌淺淺一笑,關心她:“你呢,劇組有消息了嗎?”
宋恬前段時間也去麵試了不少劇組。
“嗨,彆提了,哪有那麼容易啊,這年頭帥哥美女那麼多。”宋恬的心態挺好,一攤手,歎氣:“隻能等著唄。”
這年頭多的是
溫頌沒說話,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半晌才垂下,猶豫了會,從包裡麵翻出手機。
手機裡十幾條未讀消息,有很多是商程野兄弟們發來的,隻有一條是商程野的。
【商程野】:?
簡單一個問號,已經是商程野能做出的最大妥協了。
過去他們鬨了矛盾,一直都是她讓步。
如果放在過去,她肯定會第一時間求和示好,可現在,她不想哄了。
溫頌沒有回,點開一個漢服群,看裡麵有沒有新的活動。
溫頌看了幾眼,然後報名。
翌日,溫頌上完早課,便打車去了攝影棚拍東西。
這次拍攝的是一家漢服店即將上新的新係列,一共六套衣服。
為了趕時間趕光線,必須儘快拍攝,溫頌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還是一套圖拍完,攝影助理拿著她的手機跑過來。
“溫頌,你的手機響了。”
“啊,謝謝……”溫頌放下手裡的裝飾,接過手機,看到的卻是商程野朋友的消息。
昨天溫頌已經將商程野的狐朋狗友們全部拉黑,沒想到對方還能換個手機打。
【溫頌,商少這會在金港山上賽車,今天是公眾開放日,人很多,你來不來?】
金港山是京城裡唯一一座合法的跑山,全程不長但是彎道很多,空氣舒服風景怡人,比城區涼爽好幾度,是京城很多賽友賽車的心中的聖山,就連隔壁市的賽友也都聞名此地。
商程野是商昌膝下獨子,平日被寵得無法無天,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賽車。
之前溫頌陪他去過很多次。
比賽的都是一群年輕子弟,賽起車來沒日沒夜不要命,隨時都有可能撞車翻車失火,每次商程野去賽車,都是她最難熬的日子。
溫頌阻止不了,又怕他出事,所以即使當天有課也會請假跟著去,還要替他準備所有東西,一遍遍地檢查車子哪裡有沒有問題。
他賽車的前後那一周裡,她沒有睡過一次好覺。
每回對她都是極大的損耗。
她試著勸過他,卻收效甚微。
這次,他又去賽車了。
她對他不重要,所以就沒必要聽她的。
溫頌沒回,又拉黑了這個號碼。
強求不來的喜歡,她不要了。
拍完六套新品後,溫頌餓得饑腸轆轆,搭店主的車回到市區,準備去學校外小吃街覓食。
京戲大學的後街有一整條夜市,號稱為“京戲大學的發胖基地”,離學校南門僅有三四分鐘,一道晚上各個美食攤大排場龍,烤麵筋,肉夾饃,雜糧餅,冰粉,香酥雞應有儘有。
前兩年老師管得嚴,加上平日裡會去抓貪吃的學生,溫頌不敢太放肆,臨近實習,大家基本都找到了各自的出路,管理鬆弛了下來。
由於第二天沒課,加上也沒有外出活動,因此溫頌決定放縱一把。
她進了一家冒菜烤鴨的店子,進去挑了一些葷菜跟素菜,然後打算坐在店子裡吃。
大學城這邊基本每家店都人流如織,溫頌好不容易找了個位子,剛埋頭吃了沒一會,口袋裡的手機震動。
溫頌放下手機,摸出手機看。
是一個陌生號碼發過來的幾張照片,地點似乎是酒吧,昏暗的角落裡,桌上橫七豎八放滿了各種小酒杯,有的喝了一半,還有冰桶,水果盤,打火機等。
一隻戴著手表的男生手指捏著撲克牌,那隻手骨節分明,虎口處有一顆淺色的痣。
溫頌一眼便認出了那隻手是商程野的。
看來她不在的日子,他照樣過得很好。
【溫頌,你今天沒事吧,商少的賽車都不來?】
【你知道多少鶯鶯燕燕往他身上撲嗎?】
【光這會,商少身邊就有三四個妞兒在對他獻殷勤!】
看吧,他不需要她。
沒了她,他照樣過得很精彩。
溫頌平靜地看完,然後打字回道。
【我以後都不去了,彆再發消息了。】
發完後,沒等對方再回信,溫頌便拉黑了對方。
繼續吃飯。
溫頌點的口味是中辣的。
商程野是嬌氣的少爺嘴,吃什麼都很挑剔,不吃洋蔥,辣椒,香菜,木耳,其他吃的東西也有很多禁忌。
為了遷就他的口味,整整七年,溫頌都沒有點過這些。
現在決定分手,她終於能好好的吃一頓了。
吃飯途中,又接到幾次來電,溫頌看也不看的直接關掉。
吃完後,溫頌拿著一瓶豆奶出了店子,回學校。
夜幕降臨,夏夜夾雜著涼爽的微風,像悶熱天氣的降溫劑,讓人無端端感到一陣舒服。
不遠處的校門前,刻有“京市戲劇學院”幾個金色大字的胡桃木匾額在餘暉下愈發熠熠生輝。
剛要進南門,身後驟然響起一個陌生的男聲。
“溫小姐,請你等一下。”
溫頌停住腳步,回過頭,看到是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約莫三十左右,斯斯文文的。
溫頌怔了怔:“你好,請問您是……”
“溫小姐好,我是商荊南商總的特助,商總有些事需要找您,不知您是否有空?”
陳年看了她一眼,然後畢恭畢敬地說道。
商荊南?
夜色濃鬱,一輛黑色慕尚靜靜地停在路邊。
玻璃用了防窺材料,遠遠看去黑漆漆一片,莫名透著股壓迫感。
溫頌看到那輛車,頓時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呃,好……”
陳年拉開車門,微微側身示意溫頌進去,溫頌磨磨蹭蹭地走上前,看到了坐在裡麵的男人。
幾乎整張臉都掩在陰影裡,隻能隱約看見對方挺括的西裝,單單隻是靜坐在那,都散發著極為強烈的存在感。
一襲剪裁合體的深色西裝,一雙修長的雙腿自然交疊,模糊的麵容輪廓英俊,鼻梁高挺,氣質矜貴而沉靜。
這種平常隻能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男人,此刻就真真實實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莫名讓她感到有些不真實。
溫頌壓下心裡的驚濤駭浪,小心翼翼地彎腰坐了進來。
車內溫度較低,浮動著一股清雅舒適的氣息。
身後的“砰”一聲,關上了門。
徹底將兩人與外界隔絕。
溫頌的心跟著顫了顫。
車內光線亮了點,光線打在對方的側臉,給他精致的眉眼染上些許清冷,薄薄的眼皮微垂,眸光疏離淡漠,每一處都好似上帝最得意的藝術品。
他的腿上放著一個平板,似乎……在看股市。
她心裡其實對商荊南的態度很複雜。
他是商程野的堂兄,是商家新一任的掌舵人,照理說她應該主動問好的,可她現在都決心要跟商程野分手了,那現在……
胡思亂想間,耳邊突然響起一道低沉清冷的男聲:“不舒服?”
溫頌回神,對上對方幽深的眼,微怔兩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意識地盯著他看了很久。
“沒有。”
溫頌不由得紅了臉,細白的手指緊握住豆奶,硬著頭皮轉移話題:“商先生好,您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商荊南將手裡的平板放下,而後才抬起眉眼,對上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睛,語氣沉淡:“抱歉,事出緊急,才不得不冒昧打擾。”
“沒關係沒關係。”溫頌立馬擺手,心裡卻在疑惑,商荊南這樣的人物,有什麼事需要他親自過來?
頭頂的光線將男人英俊的麵部輪廓切割的深邃而分明,商荊南眸色幽深,淡淡的看著她。
溫頌脊背僵直,就在她的心快提到嗓子眼時,這才聽到男人低沉的磁聲:“那天你吐我一身的事被記者拍到了,刊發在港城娛樂的最大版麵上。”
溫頌的腦子嗡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