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比商程野還要好看(1 / 1)

癮婚 橘宜 5084 字 11個月前

夏夜夾雜著涼爽的微風,蟬鳴此起彼伏,四周熱浪浮動。

“注意手臂,不要擋住臉,眼睛往前看。”

“油紙傘往上抬一抬,低頭。”

“1、2……3。”

“很好!”

“辛苦了辛苦了。”

三個小時後,攝影師終於放下了單反。

溫頌長舒一口氣,收了勢,她瘦薄的脊背弓了下來,將手裡的傘收起,而後坐在涼亭上麵。

額前的汗順著白生生的臉頰滑落下來。

他們拍攝的地方在一個濕地公園,悶濕潮熱,無論是對模特,還是攝影師都是極大的考驗。

攝影師還好,隨便穿個短袖大褲衩就齊活,還能帶涼帽小電扇,但模特不行,每次一層層的短衫齊胸,加上厚厚的濃妝跟發型,各種補光燈,折射熱度的反光板等等,光是看著都熱。

一旁的攝影師看著小姑娘懨懨的眉眼,安慰道:“你條件不錯,一定能火的。”

攝影師楊萊是這次某寶店請來拍攝新店推廣的攝影師,雖然和她相處時間不久,但她工作態度很好,很配合,身上有種敢拚敢闖不服輸的韌勁,攝影師拍不好就一直配合拍,有時候連吃飯都不顧上。

簡直讓她對一些約拍模特的印象刮目相看。

溫頌抬起眉眼彎彎,眼裡溢滿了笑,梨渦在臉頰若隱若現:“我知道,謝謝楊姐姐。”

少女身穿一身清冷係的魏晉風漢服,鬢似烏雲,黑發如雲隨意披在身後,肌膚雪白柔嫩,精致小巧的鵝蛋臉上麵未施粉黛,挺翹鼻尖下一雙櫻紅的唇瓣如棠花初綻,最秒的是那雙含著水光的桃花眸,回眸秋水盈盈,溫婉動人,頗有幾分古典韻味。

加上溫頌的脾氣好,性子軟萌,雖然年紀不大,但從不嬌氣喊累,待人有禮有節,沒什麼架子,還總甜甜糯糯的叫你姐姐。

哎呦……

饒是楊萊一個鐵直女,都有點受不住。

楊萊正想問她待會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點東西,就看到溫頌的電話響了。

來電鈴聲是《月光》。

溫頌高中時期格外迷戀古風歌,再加上那幾年追《秦時明月》追的瘋狂,為此還特地將商程野的來電設置成了這個。

當時商程野很嫌棄幼稚,怎麼都不肯跟她換成一樣的,溫頌自己還是用了好多年。

一聽到這個鈴聲,溫頌立即手撐地坐起來,跑過去接電話。

誰知對方不是商程野,是他的死黨寧川。

對方似乎很著急:“嫂子,阿野喝醉了,哭著鬨著非要你過去接他,你現在忙嗎?”

哭著……鬨著?

溫頌實在想象不出來像商程野那麼臭屁的大少爺能做出這種行為,但還是應了下來。

前兩天她跟商程野剛因為一些瑣事有些爭執,但吵完她就後悔了,正發愁沒有機會和好。

溫頌匆匆換了衣服告彆攝影老師,連結款都來不及拿,拿起手機就出了景區。

在景區外麵打了個車,直奔酒吧。

濕地公園離市區有一些路程,到達市區時不巧正撞上下班晚高峰的末尾,路上還有些堵,比預計的要晚了二十多分鐘。

在路上問到包廂號後,溫頌一下車便往裡麵跑去。

找到包廂後,門沒關緊,留著一條縫隙。

溫頌正欲推門而入,忽然聽見從裡麵傳來的歡聲笑語。

包廂裡麵坐著幾個人,一夥人衣著光鮮靚麗,喝酒的,拿著話筒K歌的,玩得十分儘興。

這些人大都是商程野的玩伴,一個圈子裡的,有上學時就認識的,也有畢業後走向社會認識的。

想起剛剛他們幾人聯起手來做的惡作劇,寧川瞟了眼時間,打趣道:“這都過去快半小時了,人還沒來,商少,你魅力值降低了啊?”

“聽說那個女生前兩天跟商少吵架了,說不定還在氣頭上呢。”

“女生嘛,就是嬌氣,這麼點小事也要拿喬,不依不饒的真是麻煩。”

……

商程野正姿態隨意地靠在沙發上,手裡握著幾張牌,昏暗的燈光下,那張眉骨優越的臉上掛著疏散的笑。

“滾遠點。”說話間,他漫不經心地打出一張牌,嘴角扯了扯:“最多五分鐘。”

又有人“喲”了一聲,笑著說:“不過商少,你那個妹妹對你可是真夠死心塌地的,你們什麼時候有消息啊?”

“能什麼有消息?商少本人有白月光的,況且商少這樣的家庭,婚姻能自己做主嗎?要講究門當戶對的,那種小門小戶的女生,首先商阿姨那邊就過不了啊。”

“誒誒誒誒,都彆亂說啊,那個女生隻不過是商少從前認識的一個妹妹而已,什麼嫁不嫁,結不結婚的!”

話落,有人唏噓。

“啊……”包廂裡傳來一個女人八卦的笑音,清柔悅耳,語調輕蔑又調侃:“那就是……倒貼啊?”

商程野垂著眼睛專注打牌,沒有替她反駁的意思。

溫頌瞬間呆愣住。

她大腦一片空白,死死咬住下唇,像被浸在一桶冰水裡,渾身上下有些發涼。

溫頌跟商程野是青梅竹馬,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後來她父母離婚,她被帶去寄養在遠房姑姑家。

有次姑姑姑父因為她的撫養問題爭執不休,她躲到公園秋千上默默抽泣,抱著一顆籃球的商程野突然出現,牽起她的手將她拉起來,笑得張揚又肆意:“就為這點小事哭?他們不要你,我要。”

從此,她被他接到了商家生活。

商阿姨雖然不太喜歡她,但也沒像姑姑那樣對她,再加上她跟商程野一個學校,商程野比她大兩歲,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又公開罩著她,於是當年那場關注不小的大導離婚案很少波及到她的身上。

朝夕相處中,暗戀的種子在心裡生根發芽。

記憶中那個遙遠的夏天,無論是樓梯口偶然的擦肩,還是操場廣播裡經常出現的他的名字,被撞亂的心跳經久不息,伴著盛夏的蟬鳴,變成了她的整個夏天。

但那時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商程野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而她無依無靠,沒有退路,唯一能做的就是上大學。

她的記憶裡,每天睜開眼,就是一張張寫不完的試卷與浮動的排名。

連商程野高考結束,她也不敢泄露太多情緒。

直到她也高考結束,謝師宴上,她被一個同伴男同學叫了出去。

那個男生是她們班的班長,平時跟她關係不錯,幫了她很多忙,那天借著喝了點酒,竟然向她告白了。

溫頌愣在原地,正絞儘腦汁地想拒絕,商程野不知從哪忽然出現,目光冷冷的嚇退了那個人。

然後商程野渾身憋著火,卻在靠近她時刻意地收斂脾氣,嗤笑:“沒想到我家宜宜這麼受歡迎?”

那個暑假他們之間的氣氛多了些曖昧,但誰也沒戳破那層窗戶紙。

高考成績下來,她考得不錯,全省前一百名,在她猶豫著要填哪個學校時,商程野忽然挑了挑眉,眼神平靜,甚至帶著點笑意:“不來我的學校?”

於是溫頌便填了他的學校,暑假過後,和他一起坐上了去往外省的飛機。

在大學,他一直照顧著她,他不喜歡集體生活,大一起就在學校附近買了套公寓自己住,順便也給了她一把鑰匙。

她發現他離開家後,就不怎麼好好吃飯,不是點外賣,就是隨便湊活一頓,導致有時候會胃痛。

為了他的身體,溫頌開始學著做飯,洗衣服,給他收拾房間,於是經常會被他的好友們調侃,商程野每次都平淡的勾唇笑笑,也不反駁。

就連她的室友們,也都以為商程野是她的男朋友。

可今天這番話,卻讓她像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從頭到腳都涼了下來。

原來他們在一起的這十幾年,在他的眼裡根本就不算什麼。

難怪他遲遲不肯公開她,甚至,連關於她的一條朋友圈也沒發過。

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溫頌掐著手,努力壓下心頭翻湧的苦澀,闊步轉身離開。

再待下去,隻會給自己難堪。

口袋裡的手機響不停,溫頌沒有去理會,分不清走了多久,不知不覺間,她來到了一家酒吧門前。

耳膜鼓震,溫頌下意識想轉身離開,門前的酒保上下打量她一眼,立刻麵帶笑容地走了過來:“喲,小姑娘啊,一個人嗎,進來進來!”

溫頌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按在了酒吧的吧台上麵。

“……”

溫頌臉皮薄,既然來了,就不好起身離開,於是硬著頭皮,在調酒師的極力推薦下,點了一份看起來不烈的甜酒。

空氣中彌漫著酒精與尼古丁的味道,忽明忽暗的燈光,音樂被混響衝散,舞池裡全是狂歡舞動的人群,杯壁碰撞叮咚,一派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味道。

溫頌忽然有點後悔來了。

“您好女士,您的酒!”

調酒師將一杯看起來通體粉紅澄清晶亮的酒端到她麵前。

有淡淡的葡萄果香,馥鬱酸甜。

味道竟然比想象中的好。

溫頌忍不住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她低頭翻出來,看到的不是她料想中的電話,而是買房中介消息時,頓時心臟一陣刺痛,死死咬著唇,想也不想地將關掉手機。

溫頌自嘲地笑笑,再次拿起酒杯,直接一口氣灌下去。

看得調酒師有些目瞪口呆,忍不住勸她:“這位女士,這酒雖然酒味淡,但挺容易上頭的,一口氣喝很容易醉的。”

溫頌的眼淚幾乎一瞬間湧了出來,她低頭掩飾性地擦掉,再接著說道:“謝謝你啊。”

連一個陌生調酒師都能關心她,商程野卻舍不得施舍她半點關心。

斷了也好,她就不用再奢望了。

溫頌雖然換了衣服,但還頂著下午拍攝時的發型,長長的黑發鬆散滑落,白皙的臉頰微微染上紅暈,往日裡一雙明媚的眼些許迷離,朱唇皓齒,楚楚動人。

在這種地方,單身的女孩無異於羊入狼窩。

引來四周不少男人的視線。

溫頌拒絕了幾個男人的搭訕,結賬後一個人走到街頭。

夜色降臨,縱橫交錯的街道上燈火通明,高大的建築物折射出霓虹燈奪目又冰冷的光芒。

人流如潮,一雙雙情侶結伴走過,臉上的幸福清晰可見。

閃爍的霓虹燈映出溫頌纖瘦的背影。

溫頌喝的不多,眼神卻有些迷離起來。

前麵餐廳門口,一行身穿正裝的人接連不斷走了出來。

不甚清明的視線中,為首的男人穿著黑色的修身西裝,個子尤其的高,即使看不清臉,也依舊出挑的厲害,猶如一副溫潤古雅的山水畫,內斂又沉靜。

他們人很多,溫頌腦子裡下意識產生避讓的想法,她剛要付諸實施,腳尖突然提到路邊翹起的石磚,重心不穩,摔倒在那行人的不遠處。

助理陳年瞥見那個摔倒在路邊的女生,下意識皺了下眉,隻以為是尋常的碰瓷,正要無視掉,卻見自家老板腳步停住,接著,朝對方走了過去。

陳年愣了愣。

酒精在體內徹底發酵,溫頌被摔的迷迷糊糊,半晌都爬起不來。

今天應該是她最狼狽的一天了。

她意識模糊的想著。

直到眼前出現一雙裹著黑色西裝褲的雙腿。

溫頌愣了下,順著這雙腿緩緩上移,有些不甚清明的視線中,隱隱浮現出對方的輪廓。

男人的眉目矜冷,內斂又沉靜,隻是一雙瞳孔幽深不見底,叫人看不透。

比商程野還要好看。

許是醉酒後,人的道德感就會迅速下降,溫頌遲鈍地眨了眨眼,櫻唇嬌豔,媚眼如絲,她歪著腦袋打量了他一會,忽然大著膽子,伸出手輕輕拽住他冰涼的西褲布料:“帥哥,你……”

“嘔。”

哇的一聲,溫頌吐在了男人乾淨熨帖的西裝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