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想替你的情郎受苦。”假墨羽算盤打空,也不惱,他兀自笑了,退開五步,饒有興趣盯著麵前這個散漫的女人,打趣道,“這嬌滴滴的女郎,我可舍不得。”
“哪來的情郎,想入非非罷了”洛梟冷冷一笑,“先打一架再說。”
墨羽和薑鶴在轉瞬之間已經到了洛梟左右。
“洛姑娘彆怕,我們來助你。”
“行。”
來得巧不如來得好。
洛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左右兩人睡穴,在沈慕榆驚訝的目光之下,她輕鬆拎起昏過去的墨羽和薑鶴扔進了那道幽徑。
砰砰兩聲,好像下一個就該他了。
沈慕榆啞然,他剛想說些昏前感言,身後一道黑影完全將他籠罩。
白蘭從後悄然至,歉聲道:“得罪了,沈公子。”
手上銀針卻未絲毫留情,沈慕榆也昏昏然倒下,在最後一絲清明中,他感著有人將他拖著前行,沒入黑暗。
白蘭將沈慕榆拖至薑鶴身邊,她也將針插入自己的睡穴,將薑鶴撈入懷中,眼皮子乖乖耷拉下,像完成使命般安然睡去。
假墨羽沒有動作,默默看著這一切發生,唇邊笑意更甚,他看向洛梟:“莫不是姑娘後悔,想要投敵叛變,這倒也不用這麼麻煩,直接讓我動手就行。”
就可以讓血蠶入體,剝幾個強勁的魂魄獻給主上,他多幾個殼子,內裡的蠶就可以分出去些了。
四下無人,洛梟最後一絲顧慮也無,喃喃念著禁咒,眼中隨著如夢的輕語浮出點點神秘的紫意,似有花開,卷翹如蝶翼的黑睫輕顫,再睜眼,眼中赫然是三瞳之態!
兩瞳烏黑,一瞳淡紫,綴其右瞳左側,皎皎如月。
“你……!你竟然是…那族之人,怎會在人間!不!絕對不可能!”
不是說普通的惡煞之人嗎?這哪裡是來祭魂的,是來砸場子的。
假墨羽不複剛剛氣定神閒之態,呼吸都停滯了般,他顫抖著出聲,慌亂棄下手中之刃,快速將身體三分,一體往幽徑鑽去,一體往洞口外暴撤。
獵人和獵物的身份反轉,若麵前的人真是,他今日估計是要命懸一線了。
他的速度已經超越了光,隻需一步之時,在假墨羽睜大的雙眼中,幽徑洞口的冰塊漸漸嚴絲密合冰封住,洞口也被黑霧吞噬,滅絕了他最後的希望。
他淩空轉身,看向洛梟,對方顯然在意料之中,散漫著開口道:“走什麼?現在該你走了嗎?”
原本的青絲不再,發絲仿佛被烈火噬儘,灼灼似血。
有黑影瞬閃而過,一記暴踏,他的身軀破碎,血蠶四散在淺藍的冰麵上掙紮扭曲著,隻餘下一顆張著嘴的頭顱,斷處穴蠶溢出,不斷糾纏著彌補缺口。
假墨羽艱難地轉動眼珠子,影子如羽毛般輕緩落在他的麵前,他看清了些——是他自己的影子,此時恭敬地彎曲下身,站至一邊。
洛梟踏著冰,緩緩靠近。滿地的血蠶像感知到危險,紛紛退開。
她拂下身,青雪紗裙擺輕輕曼開,鋪了滿地:“你是他們用念力捏的泥人吧,說說,那些魂魄去哪裡了?”
沒有意義了,如今他屈人之下,還不如求個痛快,假墨羽死心閉上眼,破罐子破摔:“幽徑裡。”
*
是夜,月色透過洞口灑下淺淺銀灰,與冰藍色的地麵照相輝映,恍若仙境。
沈慕榆醒來昏沉沉的,他繞著周圍看了兩圈,四周乾乾淨淨,中央的泉水已經煮乾,有些鹽漬粘在邊上,冰晶閃閃。白蘭抱著薑鶴淺眠,墨羽一人在旁邊縮成蝦米,冷清不已。
隻有洛梟醒著,她獨坐在月輝之下,一身紅衣似火,眉目間染上些許冷光,清豔絕塵。
黑鳶不知何時出現落在她的肩頭,啄著自己烏黑的鱗羽。
他好像從之前進入這洞口,和蘇猙打了一架後睡到現在,感覺很奇怪,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在阿寶不善的目光下,沈慕榆小聲踱步至洛梟身側坐著,他也想曬曬月亮。
伸手抓了抓月光,銀輝虛無從指縫溜走,灑在身上,多了幾分溫暖,他開口問道:“你怎麼換了身衣服?”
好吧,這個話題很爛,隻是沈慕榆想跟洛梟搭搭話。
“臟了就換了。”洛梟沒睜眼,淡淡回了一句。
沈慕榆醞釀半天,得到回應,眼睛欣喜睜大了些,他正準備問下一個問題。
就感到手腕傳來點麻意,他掀開袖子,係統葉子邊生出些細小牙齒,張牙舞爪地咬他。
沈慕榆在心中暗問333:“你乾嘛?咬我乾什麼?”
“好感度,0.5都沒啦,你是我見過最沒用的宿主!能不能努力一點,給一點希望行不行”333吐苦水,“這個月業績不達標,會有懲罰的。”
他根本就沒有攻略過,還一再給洛梟添麻煩,湊的新鮮的好感度減掉也是應該的。
他和她是純潔的友情!
“啊?”但是有懲罰,現在沈慕榆有點方了,問題還接踵而來:“等等,有什麼懲罰?你開始可沒有說什麼懲罰?”
"當然,讓你換一個世界,獲得活下去的機會,可不是免費的。"333恢複之前的冷漠,“懲罰嘛,少則生不如死,重則……你自己腦補吧,反正更壞的事情。”
“說了不攻略,就是不,你要罰就罰吧。”
他又嘗試和333溝通:“那假設我攻略完之後呢?把她獨自一人丟在這裡,當個渣男,然後我回我自己的世界瀟灑去?係統,做人不能這樣,愛情要有始有終,我對洛梟目前沒有這個苗頭,以後也不會。”
“你們這樣做有什麼意義?需要彆人的愛情來當目標。”沈慕榆不是很理解,21世紀的藍星是一個自由的世界,不需要裹挾彆人的愛情當犧牲品。
“你想太多了,目前這個進度,100年都磨嘰不完。攻不攻略隨你,到時候懲罰來了不要怪我沒提醒你。” 333油鹽不進,冷漠說完就不做聲了。
這懲罰比蟲子鑽身體裡好多了,雖然他沈慕榆是個沒骨氣的軟人,但也不能玩弄彆人的感情。
走一步,算一步,鹹魚最好的就是活好當下每一天,沈慕榆還挺樂觀的,至少現在他還沒被蟲子吃掉就好,之後的事情來了在說。
那邊劈裡啪啦一下,將發呆的沈慕榆拉回來,墨羽醒來第一件事就是關心他的死對頭:“蘇猙呢?昨天不是還在和我吵怎麼今日就不見了?”
“他先自己走了。”
沈慕榆忽地反應來,他就說怎麼不對,沒看到那個自大狂。
他和墨羽紛紛朝回話的洛梟看去。
洛梟昨日消除了他們幾人最近的記憶,撒起謊也是臉不紅心不跳,娓娓道來:“昨日你們熟睡時,有仙人從天而至,他身披金鱗甲,腳踏祥雲,一掌便捏碎了這結界,第二劍,蕩平界內無數人蠶。”
“仙人掃清這異獸,揮揮袖,兀自離去了。”她抬頭,示意性指了指天,“蘇猙見狀,也禦劍先行離去。”
果真,頂部的冰塊清透,成群成串的人蠶,獸蠶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透亮得能看見天空中掛著的圓圓皎月。
“仙人?”墨羽仔細想想,隻想到戒罰院經常看見的那幾個黑麵羅刹,“可能是執序者,這處異象引來他們監察,那我們應該安全了。”
墨羽又問:“他們是不是身上配著一副青龍玉佩?臉帶黑金麵具,無情無麵,劍勢震山河。”
“嗯。”洛梟應道。
那些家夥出手絕無差錯,他本來還等著出去將這異響報給戒罰院查處背後奸人,看來這下是不用了,那蘇猙那家夥……
“這樣,可惡啊!”墨羽恍然大悟,他利落收拾好自己的雙刀,“肯定是那家夥先找雪蓮去了,不行,我也要去,讓他搶先回校就壞了!”
沈慕榆之前那一招在墨羽眼中印象頗深,再加上白姑娘有靈俑相伴,洛姑娘更是深藏不漏,按照他們的實力走出沒有危險的雪山綽綽有餘。
墨羽轉身向洛梟和沈慕榆作彆:“洛姑娘,墨公子,那我們下次有緣再會,我定不能讓蘇猙那家夥搶了先!就此彆過了。”
“再會!”
墨羽行色匆匆,衣訣飛揚間,身影已然消失在洞口。
沈慕榆仰望著洞口外皎潔的月色,沉默下來,墨羽和蘇猙有學院可回,那他何去何從呢?
身無財銀二兩,家無父母可依,身無長技,唯一讀的書,這邊的文字不知他看不看得懂,也不大行,可能去當乞丐差不多。
哈哈哈,讀了20年書,最後去當乞丐,真是太妙了。
他想著想著就笑出了聲,腦中有個小人縮在大街的角落穿得破破爛爛,擺著個爛碗敲敲,再擺個木魚就更好了,敲一下攢點功勞。
333不好意思提醒道:“再笑,他們要把你當傻子了。”
沈慕榆睜開眼,洛梟和白蘭站至一起,左邊的一臉冷漠,右邊的笑容滿麵,薑鶴都沒好意思看他。
他嘴角扯了個尷尬的無聲的笑,然後捂住嘴,馬上坐下。
白蘭溫聲道:“我們商量商量明日下山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