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興的妻子說著,眼中的淚水不禁滑落。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繼續說道:“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總是樂觀開朗,對家裡的大小事務都很上心。可是最近,我真的不知道他怎麼了,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所以你就殺了他?”
薑瑜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讓陳興的妻子渾身一顫。她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驚恐和不解:“我……我沒有殺他!我怎麼可能殺他呢?”
薑瑜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繼續觀察著陳興妻子的反應。她的手指在不經意間摳著衣角,眼神閃爍不定,顯然是在說謊。
“你們官府找不到真凶就胡亂栽贓嗎?我可是良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
一道男人的聲音從陳興家的門口傳來,打斷了薑瑜和陳興妻子的對話。
薑瑜轉頭看去,隻見一個身材魁梧、麵帶憨厚的男子從屋子裡走出來,臉上寫滿了憤怒和不滿。身上的衣服很華麗,看起來就像是個買賣做得很好的生意人。
張知縣趕緊走過來解釋:“此人是陳興的表哥邵揚,在當地做點小生意,在村裡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和陳興的關係一直很好,聽到陳興的死訊後非常生氣,認為我們是無故栽贓。”
薑瑜聽完皺了皺眉,還沒等她開口,邵揚已經氣勢洶洶地走到她麵前,大聲說道:“你們憑什麼懷疑她?她是個善良賢惠的女人,怎麼可能殺人呢,那是她丈夫!”
從邵揚出來再到她跟前,薑瑜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和動作。雖然他的憤怒看起來十分真實,但薑瑜卻發現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緊張和不安。
“表哥,你怎麼來了?”陳興的妻子看到邵揚,臉上露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邵揚沒有回答她,而是繼續怒視著薑瑜,“我告訴你們,如果你們找不到真凶,就不要隨便栽贓給無辜的人!她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邵揚轉頭安慰陳興妻子時,薑瑜發現邵揚手背有幾道抓痕,想起死者指縫裡的皮屑,可惜這裡沒有DNA技術。
薑瑜的目光落在了邵揚手背上的抓痕上,心中一動。她走向邵揚,輕聲問道:“你手背和脖子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邵揚顯然沒想到薑瑜會注意到這個細節,一時間有些慌亂。他迅速把手背藏到身後,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沒什麼,是我自己不小心刮到的。”
薑瑜看著他躲閃的樣子,心中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那晚其他邵揚的聲音,就是邵揚。她看著邵揚的眼睛,沉聲道:“這是你用繩索勒住陳興脖子時,被陳興抓傷的吧。”
邵揚被薑瑜的話驚得後退了幾步,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瞪大眼睛看著薑瑜,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陳興的妻子也驚呆了,她看著邵揚,嘴唇微張,卻發不出聲音。
薑瑜看著邵揚,心中已經確信他就是凶手。她轉向張知縣,沉聲道:“大人,我已經找到真凶了。”
張知縣一愣,他看著薑瑜,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他轉向邵揚,沉聲問道:“你是凶手?”
邵揚此時已經恢複了鎮定,他冷笑一聲,說道:“你們有什麼證據?僅憑一道抓痕就說我是凶手?笑話!”
薑瑜轉身走向陳興的妻子,輕聲說道:“你和邵揚的事情被你丈夫發現,所以才會有那晚的爭吵吧?”
邵揚臉色一變,他瞪大眼睛看著薑瑜,怒聲道:“你胡說什麼?他是我表弟,怎麼可能有害他的心思!”
薑瑜看向陳興妻子脖子處,嗤笑一聲:“表弟?做的那點齷齪事,怎麼好意思叫得出口!”
邵揚臉色更加蒼白,他瞪著薑瑜,卻無言以對。薑瑜望著陳興妻子繼續說道:“陳興發現了你們的秘密,憤怒之下與你爭執,然後你情急之下用繩索勒住了他的脖子。他掙紮時抓傷了你的手背,這就是你手背上的抓痕。”
薑瑜把淩風撈上來的繩子丟在邵揚麵前,沉聲質問道:“這就是你用來勒死陳興的繩子,上麵的勒痕和陳興脖子上的傷痕大小一模一樣,你還想抵賴嗎?”
邵揚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他看著那條繩子,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知道,他再也無法抵賴了。
“你為了偽造陳興自殺,特意將陳興的屍體拖到城東那棵槐樹,然後利用綢緞將他吊在樹上。但你沒有經驗或者說你當時太緊張,所以造成了傷痕的位置和深淺與陳興脖子上的勒痕不符。你以為這樣就能掩蓋你的罪行,殊不知這一切都是徒勞的。”薑瑜的聲音越來越冷,仿佛寒冬中的北風,刺得邵揚的心口生疼。
邵揚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如紙,他渾身顫抖,看著薑瑜手中的繩子,眼中充滿了恐懼。他知道自己已經被揭穿,再也無法逃脫。
“你……你們……”邵揚的聲音顫抖著,他看著薑瑜,他此時已經無法保持鎮定,怒吼道:“就算我殺了他,那又怎麼樣?他該死!他發現了我們的秘密,他該死!”他情緒再次激動起來,聲音充滿了憤怒和恨意。他瞪著薑瑜,仿佛要將她吞噬一般。
薑瑜卻不為所動,她平靜地看著男子,說道:“你以為你殺了他就能保守秘密嗎?你錯了。你的罪行已經暴露,現在隻有坦白,才能減輕你的罪責。”
邵揚聽到這話,臉色又是一變。他看了看薑瑜,又看了看陳興的妻子和張知縣,最終歎了口氣,低下了頭。
“是我殺了他。”邵揚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嘶啞,“我承認。但我並不是為了保守秘密,我是因為……因為我恨他。是他搶走了我最愛的人,還不好好珍惜,每天對他拳打腳踢,所以他該死!”
邵揚開始講述他和陳興妻子之間的故事,以及他如何因為憤怒而殺了陳興。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悔恨和痛苦,仿佛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但已經無法挽回。
邵揚、陳興和陳興的妻子三人自幼就是好友,他們一起長大,互相扶持。隨著歲月的流逝,邵揚與陳興的妻子互生情愫。但邵揚突生變故,不得不遠走他鄉。等他回來的時候,卻發現陳興已經娶了他的心上人。邵揚隻覺得心如刀絞,但他並沒有怨恨陳興,心想著隻要她過得好就行。
可沒想到,自邵揚回來後,陳興看似老實的外表下,卻是個對妻子拳打腳踢的家暴男。邵揚知道後憤怒不已,覺得陳興不配擁有這樣美好的女子。
在這種背景下,他開始暗中觀察,每次看到陳興對妻子施暴,他的憤怒就會加劇一分。直到陳興母親下葬那晚,他憤怒達到頂峰,與邵揚發生了爭執。
在爭執中,邵揚情急之下用繩索勒住了陳興的脖子。陳興在掙紮過程中抓傷了邵揚的手背,留下了深深的抓痕。這就是薑瑜所提到的手背上的抓痕。
之後,邵揚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將陳興的屍體拖到城東那棵槐樹下,利用綢緞將他吊在樹上,企圖製造自殺的假象。
但由於他的緊張和缺乏經驗,導致傷痕的位置和深淺與陳興脖子上的勒痕不符。他以為這樣就能擺脫嫌疑,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
薑瑜聽完邵揚的講述,心中不禁感歎人性的複雜和殘酷。但她也明白,法律是公正的,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殺人都是不可饒恕的罪行。
張知縣聽完男子的供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你的罪行已經清楚,本官會依法處理。但如果你能積極配合調查,或許可以減輕你的罪責。”
男子點了點頭,表示願意配合調查,隻希望官府能放了他陳興的妻子。
陳興妻子因夥同男子殺害丈夫被張知縣一並帶回縣署。
薑瑜看著兩人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到一絲悲涼。
“怎麼!同情他們。”
謝瑾之望著薑瑜的側臉,這種激怒問詢手法第一次見,讓他覺得有趣。
薑瑜輕輕搖了搖頭:“並非同情,我隻是覺得,人有時候會被情緒衝昏頭腦,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些選擇或許出於無奈,但法律是公正的,我們必須尊重它。”
“法律確實公正,但人心卻是複雜的。有時候,看到的隻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動機和背景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薑瑜詫異地盯著謝瑾之,雖然同意他的觀點,但是這話從一個皇子口中說出來,確實讓她有些意外。
“你……你這話是從哪裡學來的?一個皇子不是應該尊崇法律,相信朝廷嗎?”薑瑜好奇地看著謝瑾之,他的思想顯然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想。
謝瑾之輕輕地笑了:“法律和朝廷自然是重要的,但是,人心才是真正的關鍵。你我都是從人間走過,難道你沒有發現,很多時候,法律和規定並不能完全解決問題。人心需要理解,需要寬容,而不是簡單的懲罰和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