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前(1 / 1)

重九之宴,菊英繽紛,金盞羅列,酒氣氤氳間,秋香入饌。

“東方姐姐!啊……失禮,見過東方大人。”,刑部尚書齊煒之女齊徽姩於宴庭間遇東方羽靈,忙拉著她熟絡得說氣話來,卻因想起東方羽靈前些日子新任繼華堂輔領官,此時身份已然不同,忙轉變稱呼俯身問安。

東方羽靈扶起齊徽姩,笑道:“齊妹妹客氣了,許久未見,莫要生分。齊尚書近日可還安好?我阿爺時常掛念著尚書,囑托我問你近況呢。”

“回國公放心便是,我父親身體康健,隻是最近公務稍緊,又逢陛下抱病,很是憂心,今日便托我來請諸位安。我一個女兒家,也比不得姐姐的頭腦可為族中之事分憂,隻好在旁勸說寬慰著,盼著多少可見些成效。聽聞今日,陛下未過來,是皇後娘娘主宴?”,齊徽姩細語溫軟。

“是了,姑母前些天傳消息道陛下病得突然,本應於禦前侍疾的,卻因得重陽宴籌辦已久且這請帖於春日便發去了,不可失信於各位大人,遂這宴不同於往年,改為隻辦一日了。”,說著東方羽靈麵上轉喜為憂。

齊徽姩在旁寬慰道:“原是這樣,辛苦東方姐姐考慮著各方心情了,今日定是會順順利利的。”

“借妹妹吉言了,妹妹可先行落座,晚些再聊。”

“嗯,多謝姐姐了。”,齊徽姩目送東方羽靈離開。

世家權貴紛紛入宴,許是因近日都城內亂事頻出外加皇帝稱病未到,多數在朝官員借故爽約未到,到場大多為氏族小輩或朝中閒官。

“嘖,大蒼朝中當真是要無人了?怎麼如此冷清,看來是都不給我們的新官東方大人麵子呢哈哈哈哈哈!”,說話之人為如今勢頭正勝的世家之後冷時俊,聒噪而無禮,徒惹人嫌。

其庶弟冷時傑在旁小聲阻止道:“兄長……少說兩句吧。”,後又回身像東方羽靈解釋起來,“大人……抱歉抱歉……我兄長他……”

冷時俊見狀罵道:“慫球!”

東方羽靈麵上卻也未惱,仍是笑道:“聽聞冷大人前些日子與刺客過招不敵,受了些小傷,我擔心了好久。傷未愈便過來赴宴,看來是給足了我麵子的。隻是大人看著麵色不佳,應當……小心些。”

“小心……飛來橫禍。”,語畢後又小聲對冷時俊道。

“你!”,冷時俊似是被激怒,隨後語氣充滿嘲諷,“東方羽靈,你最好當心著些。彆哪日失足,被困在花樓跑不出來了,大哭一場。”

麵對無禮,東方羽靈直言道:“那日醒淑閣之事,果然是你做的,竟不知冷大人行事,如此下作、令人作嘔。”

“什麼事?我怎麼聽不懂呢?”,冷時俊反倒裝起傻來,“你們在花樓裡頭的破事,我怎會知道?真是好笑。”

見周身的人愈發多起來,冷時俊索性抬高聲調:“空口白牙誣陷人,這就是你繼華堂、你東方氏的做派嗎?”

此時一同入席的仙寧見宴間有人聚集,忙拉著巫辰和殷思來看熱鬨。

同行的李鶩率先發問:“怎麼了怎麼了?冷兄在氣什麼呢?”

“嗯。你們來的正巧,殷思,那日你同東方大小姐在花樓見過吧?可聽說她在氣什麼呢?”,冷時俊並未搭理李鶩,應是從不將他放在眼裡,而是直接問向後麵的殷思,也未在眾人麵前避諱,直接提及花樓寒磣起殷思。

“啊?”,李鶩麵露疑惑。

周圍其餘圍觀者議論紛紛:“這東方大人……真去過花樓的……”

“雖是為官……怎麼姑娘家去那種地方……”

......

殷思卻是滿臉無所謂與不耐煩,直接問道:“哦,花樓那麼多家,不知你說的是哪一家?”

“誒……殷兄……”,一旁的李鶩忙向殷思使眼色,如此問,等同於當場承認。

冷時俊見殷思接下話茬,得意起來,定要於今日給東方羽靈難堪,“東方大小姐適才說的是……是叫醒淑樓的,是不是?”

“醒淑樓內,我與東方大人巧遇過多次的,不知你是指哪一次?”,殷思淡淡道。

“???”,李鶩瞪圓了眼看向殷思,似是不敢置信。

東方羽靈嚴肅道:“殷公子請自重,我何時見過你多次了。”

冷時俊咧開嘴角,嘲諷笑道:“哈哈哈哈哈,這可是殷公子作證的啊,眾人也都聽見了,你們花樓裡的事,與我無關呢。”

殷思隻裝作思索,接著道:“我想想啊……嘶……前些日子幾次三番闖進樓裡搶人的,應當是你吧,東方大人。因這從花樓搶人,甚是稀奇,我確是耐不住好奇多看了幾眼的。”,語中帶笑,滿是戲謔,“那兒我去過多次,很是熟悉,不應記錯的。”

仙寧於一旁邊看熱鬨邊小聲道:“誒……小思怎麼看著跟平時不太一樣了……他以前說話不是這個語氣來著……”

“……”

“阿辰……你快去看看他怎麼了……”,仙寧滿是擔心的神情中似帶些嫌棄。

“……”,巫辰隻是站在一旁,毫無反應,靜看殷思能演到何種程度。

「居然有兩幅麵孔。」

......

殷思接著自顧自道:“……我記著樓裡的人說,新送去的幾個姑娘,到了便開始鬨,都嚷嚷著自己是繼華堂的人,讓人綁去的。不久後,你便大張旗鼓去搶人,砸了好些杯盞,動靜極大。”,而後似是強調般問向東方羽靈,“兩月前的‘醒淑樓’,是我記岔了嗎?”

東方羽靈反問道:“嗯?不是叫‘醒淑閣’嗎?”

“哦,原是東方大人記岔了。冷大人適才問我,說的是醒淑‘樓’呢。”,殷思笑著看向臉色已然不對的冷時俊。

“……”

周圍看熱鬨的亦是議論開:“是了……東方大人起初發問時,確是講的醒淑閣的。”

“我也注意到了。”

“……東方姑娘記錯這花樓名,冷大人倒是說對了的……”

“怎麼平白無故得綁繼華堂女官到花樓去……”

......

“殷思。”,冷時俊惱羞成怒。

殷思卻挑眉問道:“怎麼了?”

“誒誒誒……彆生氣,莫傷了和氣。”,李鶩見氣氛不對欲趕忙拉架。

“你滾一邊兒去!”,冷時俊已是不管不顧,直接推開李鶩。

李鶩摔到一旁吃痛:“哎呦……”

一旁侍從趕忙來扶,“李公子……”,李鶩也不再上前,“唉……沒事兒沒事兒。”

“你多管閒事什麼,怎麼沒聽說過,你們兩個穿起一條褲子了?嗯?”,說罷動手拉過殷思領口。

殷思冷視,甩開冷時俊開口罵道:“不是你他媽問我的嗎?怎麼?冷時俊,你有膽乾,沒膽承認?”

“殷思,你當你是什麼東西?仗著殷家的名頭整日耀武揚威什麼?哈哈哈哈哈……對了,你們殷家如今也不剩什麼了,是出了名的姨娘多還子嗣單薄,外加一個坐輪椅的掛名侯……”

未等其將羞辱的話說完,殷思一拳即出,直擊冷時俊麵上。

“你在狗叫什麼?”

殷思直將冷時俊按在地上,隨後便是拳拳到肉,隻聽沉悶的擊打聲。

眾人皆在看熱鬨,無人再勸,更多也是想看世家的笑話。

冷時俊反應過後咬牙罵道:“你他媽找死。”,死死拽住殷思右手處欲反擊。

仙寧輕拽巫辰衣角,欽天監的麵子,絕不可丟。

巫辰上前製止。

東方羽靈隨手抄起,旁邊案上的熱湯與酒杯。

“你他媽……”,冷時俊還未罵完便被東方羽靈迎麵潑上來的熱湯打斷,杯中酒水也正要往殷思身上潑,但巫辰動作過快,瞬時間剛好擋在殷思身前,溫酒全盤潑在巫辰身側。

與巫辰對視的半瞬,東方羽靈捕捉到巫辰眼底流露的一抹殺意,殷思反應過來立刻鬆開冷時俊起身,看向眼前的巫辰又不知所措起來。

眾人見狀皆是一驚。

“我靠……燙燙燙燙燙……我草了……”,冷時俊已是被燙得滾起身子。

冷時傑忙拿著帕子擦拭,“兄長!快……快擦擦……”

“啊啊啊啊啊……”

“……”

“天呐……阿辰……”,仙寧忙上前護起巫辰。

“東方羽靈!你找死嗎?我……”,冷時俊惱羞成怒正要喊著找東方羽靈算賬。

皇後身邊的女官李尚宮走進人群打斷道:“怎麼了?誰找死?”

“尚宮大人。”

“吵什麼呢?”

東方羽靈答道:“尚宮大人,無事。一些玩笑話,冷大人和殷公子一時情緒激動,起了小衝突。”

李尚宮看向冷時俊,淡淡吩咐道:“那還不帶冷大人下去更衣。”

“是,大人。”

一行人吵嚷著離開。

李長嵐轉身問向身側的巫辰,似是打量道:“這位是?”

“欽天監侍衛使,巫辰。”

“羽靈,多叫些人盯好,莫要再出什麼岔子,驚著皇後娘娘。”李長嵐囑咐後離開。

......

東方羽靈隨即拉住巫辰,道:“實在抱歉,方才是我手抖了,弄臟了你的衣衫,巫大人隨我到屋內更衣可好?”

“有勞。”,巫辰隨東方羽靈離開。

“小思,你居然會罵人......”,仙寧對殷思悄悄說道。

“……大人聽錯了。”,殷思小聲無奈道。

“啊?沒有吧。我……我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