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綠跟著前來接她的瞿意明坐上了直升飛機，地麵的風景從成片建築逐漸變成連綿的大山，飛機在看似無窮無儘的綠植上空飛過。
“我們還在樨城嗎？”方知綠問。
“在的，基地也屬於樨城範圍內。”
“我從來不知道樨城植被覆蓋率這麼高。”
“不僅是覆蓋率，樨城的植物多樣性在全國也是排前列的。”
“這樣的話，那樨城的植物異能者也很多嗎？”
瞿意明頗為驕傲地說:“沒錯，不管是質量還是數量，樨城的植異者在全國，甚至全球都排得上號。”
“全球？”方知綠好奇問道:“你們跟國外也有聯係？”
“當然，植物異變波及全球，近兩年在全球各地陸續有植物異能者覺醒，但之前對於植物異能我們沒有任何了解，合作共享就變得相當重要，各地的植研會共享信息和研究成果，共同控製植化進程，合作清除畸變植。”
“那會出國出差嗎？”
“不排除有這種可能。”
“可以選地方嗎？我想去看火山。”
“......可以先跟任務中心提前備案，但不保證一定會派你去。”
“那也行啊。”方知綠爽快答道。
瞿意明瞧了眼一旁的方知綠，她輕鬆得仿佛是出來旅遊的，“您好像心情很不錯？”
方知綠短促地“啊”了一聲，摸摸自己臉龐，“很明顯嗎？”
瞿意明點點頭，下一秒方知綠輕輕歎道:“這都多虧了帥哥的滋養。”
瞿意明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您的男友嗎？”
“嗯哼——”方知綠搖搖頭，“是我的受害者。”
瞿意明偏了偏頭，很識趣地沒多問，聯想到方知綠的迷情異能不難猜測，“那他還蠻幸運。”
方知綠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你認真的嗎？沒人會喜歡被操控吧。”
“您的異能是很珍貴的，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體驗。”
方知綠擰眉噘了下嘴，“我發現你的道德標準還挺懸浮？
瞿意明坐得端直，“我的標準還是挺大眾的，不過植異者不是普通人，自然不應該拿尋常的眼光來看待。”
......方知綠在心裡默念，她還真是來到新世界了......
直升機盤旋落地的時候，方知綠覺得自己說早了。
一棵巨大的榕樹佇立在她麵前，目視有二十層樓高。樹冠遮天蔽日，枝上垂掛的氣根紮進土壤，像樓房的鋼筋一樣密集，柱枝相托，獨木成林。
每根氣根頂端都懸著木屋，滿滿一樹冠，足有上千之數。
方知綠站在這個壯觀的巨物前，震撼地忘了呼吸。
“花蘿在主乾一樓大廳等您。”
“你不進去嗎？”
“我不能進去。”
“為什麼？”
“普通人還是不要靠畸變植太近比較好。”
“畸變植......?”方知綠愣了一下，“你是說這棵大榕樹？”
“準確來說，你可以叫它孟加拉榕樹，植物異能者通常無法探查自己體內的植物為何，直到他們完全變成畸變植為止。”
“但......不是說畸變植破壞性很強，需要清理嗎？怎麼會成為你們的基地。”
“它已經被清理了。”瞿意明安撫似地笑笑，“放心，這隻是它的屍體。”
他說得那麼輕鬆，仿佛這個孟加拉榕樹在變成畸變植以前，不是一個人一樣。
方知綠後頸一麻，垂了下眼，她算是直觀了解了花蘿所說的“作為一個人的消亡”，成了畸變植，沒人會把你當人。
“再見。”她平靜地衝瞿意明道彆，如果她足夠幸運，沒有那麼快就畸變的話，或許還能再見......
方知綠走到孟加拉榕樹主乾腳下，試探性地敲了敲樹乾，一道裂縫開始顯現，越擴越大，形成一道拱門。
門口，花蘿朝她走來，臉上掛著笑:“歡迎你，知綠。”
方知綠踏了進去，主乾是完全中空的，人造的發光穹頂像一塊真正的天空，不同於古樸的外殼，裡麵的裝設更像是未來宇宙空間，到處閃耀著銀色光澤，地板上每踩一步都會蕩漾出水波紋。
花蘿帶著方知綠走到前台，衝前台小姐說道:“新人登記，方知綠，行動一組。”
“方小姐，請伸手。”前台小姐輕輕抬手，下一秒，方知綠感覺手上一刺，像被螞蟻咬了一口。
一滴血出現在前台小姐的指尖，她將那滴血放進豎立的玻璃筒，筒裡懸浮著許多透明水滴。
方知綠看著自己的血滴進入豎筒之後，顫動了幾下，紅色褪去，也變成了一個透明水滴。
前台小姐露出標準的微笑，“可以了，方小姐，你現在能進入所有C級許進區域，如果不甚誤入其他區域，請及時離開，避免誤傷。”
方知綠問:“沒有整體分布地圖嗎？哪些是C級許進區域？”
“不好意思，基地分布圖是保密信息，我們主要是靠以老帶新。”
花蘿在一旁說:“走吧，老家夥我帶你走一遍。”
方知綠跟著花蘿進了透明電梯，忍不住問:“前台剛剛是怎麼取到我的血的？”
“她的異能就是‘吸血’。”
“啊？”方知綠想了想，“那還挺適合當護士的，效率很高。”
花蘿瞥她一眼，“如果被抽血的患者不會暈過去的話。”
“她一直做前台登記嗎？這個異能應該蠻有殺傷力的，不會太浪費了嗎？”
“她隻能吸血，而我們要清理的畸變植，是沒有血液的。”
“那畸變植還會有大腦嗎？我的異能似乎是作用於大腦中能產生多巴胺的部位。”
“有大腦。”
說完，電梯停在了十三樓，門打開，現出“行動組本部”一行字。
方知綠沒再追問，跟著花蘿走出電梯。
這一層很空曠，兩邊都是長長的通道，“我們還在主乾內嗎？”
“在，基地都在主乾內。”
“那些分枝上的樹屋是？”
“那是A級植異者的宿舍，他們的植化程度趨高，需要單獨隔離居住，必要的時候，氣根會連同樹屋
一起絞殺，再生出新的樹屋。”
必要的時候......大概就是植異者跨過那個“人”的界限，變成畸變植的那個時候吧......
“這個孟加拉榕樹，最初也是你們的成員嗎？”
花蘿停下腳步，“你認為，我們是會拿同伴的屍體當建築物的那種組織嗎？必要的時候，我們會讓同伴以最痛快的方式，乾淨徹底地消失，這也是他們所希望的。”
“我明白了。”方知綠稍稍放下了心，能夠不痛苦的死亡，也算是個較好的結局。
氣氛一時有些低落，這時，一聲歡快的呼喊聲傳來，“花姐姐！”
一個留著寸頭，虎頭虎腦的男人衝了過來，好奇地打量方知綠。
花蘿給方知綠介紹，“這是小亮，跟你一樣是行動組C級。”
方知綠衝他禮貌地笑了笑，“你好，我叫方知綠，今天剛進來。”
“我聽說了，迷情類異能，很厲害呢。”
“謝謝，不知道你的異能是——”
“我會發亮。”
“哈？”
小亮現場給方知綠表演了一下發亮，亮到刺眼，亮到迷糊。
嗯......
“你也挺厲害的，這麼......亮......”
小亮開朗一笑，“這個異能覺醒後，我家裡的燈都不用開了，還挺省電的。”
花蘿開口打斷:“白組長在嗎？”
“他在會議室給大家開會呢，總部有新任務下來了。”
“那知綠，我們先去辦公室機等一下他吧。”
“好。”
基地的辦公室就跟外麵的普通辦公室一樣，外觀看上去沒有什麼特異之處。
方知綠坐著，又不能玩手機，找了點話聊:“小亮的全名叫什麼？”
“母亮。”
“哦......”方知綠摸摸鼻子，難怪剛剛他不介紹全名，“他怎麼沒有去開會？”
“因為他隻會發亮。”
“嗯......”方知綠抿了抿嘴，“那你們為什麼要招他進行動組？”
“進行動組有特效藥可以延緩植化進程，他想進，我就招他進來了，停電的時候，可以照下亮。”
“這裡經常停電嗎？”
“地下有一陣整套獨立發電係統，目前還沒停過。”
方知綠發現，花蘿意外地還有溫情的一麵，明明是可以毫無波動地說出“絞殺”一詞的女人。
“對了，我們有一個內部的遊戲，你拿手機出來，連接我們的內網。”
方知綠依言連接內網，手機界麵自動彈出一個安裝包，名叫“植物群”。
等安裝完，點進去就是注冊頁麵。
“這是要取名嗎？”
“對，隨便取，不重複就可以。”
方知綠很不擅長取名，問花蘿她叫什麼名字，想參考一下。
“我叫花素貞。”
呃......
“那小亮叫什麼？”
“亮晶晶。”
嗯......
方知綠想了半天，硬是想不出來，直接輸入最順手的“方經理”。
還在打工聯絡客戶的時候，她就經常這麼發，方經理，聯係方式13942xxxxx。
花蘿看到她的注冊名，沉默了一瞬，“你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