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1)

對視了麼?

藤原千花和孤爪研磨?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千花僵硬的將水遞給球員們,心如亂麻,也提不起興質說什麼了。

她安靜的看著音駒拿下這一局的比賽。

她沉默的看著山下賢二請求裁判讓他下局出場,看著三年級自由人說自己體力完全回複過來可以再次出場。

她冷漠的看著直井教練同意,第三局比賽又是全二、三年級陣容。

她看著換下來的夜久衛輔仰躺在地板上,臉上布滿汗水,眼睛卻渴望的看著球場。她看著黑尾鐵朗毛巾蒙住頭,手肘抵住膝蓋坐在椅子上,球服濕透卻看不清神色。

藤原千花難得心虛的不敢上前。

她隻能僵硬的聽著裁判吹哨——

本屆春高預選賽東京賽區,音駒高中1:2育成高中。

音駒高中止步第二輪、遺憾淘汰!

解散的時候氣氛很沉寂,大家都默默的收拾自己的東西。

場外還有佐倉千代的花式吹捧“黑尾君排球打得太好了吧,完全不輸前輩!”、“孤爪君解釋的‘時機’什麼的超酷。”

“第二局上場的自由人也好厲害啊,接住好多球。”、“第三局沒上場真是太可惜了!”來調節氛圍。

黑尾鐵朗又是即使在自己難過的時候,也會注意彆人心情的人。你來我往的倒也熱鬨。

但隨著野崎梅太郎似乎察覺到什麼似的,說著:“今天的比賽很精彩,以後會繼續關注排球部!”,就以送佐倉千代坐電車的理由,帶著人走之後。

氣氛一下子就凝滯起來。

還不等千花說:我也送。

她就聽到黑尾鐵朗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小千花和佐倉桑不同路吧?我來送你回去。”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會有人來接我的。”藤原千花沒有看向黑尾鐵朗的眼睛:“你們可以先走。”

“我就算了,當時的情況,應該能讓夜久第三局出場的吧?”黑尾鐵朗試圖盯住藤原千花的眼睛,:“千花不是說‘我們才是一起’的麼?不是說要贏麼?!為什麼?!” 連球都接不起來的話要怎麼才能贏!

千花有許多話術,更狡猾,更柔軟的,更聰明,更穩妥的。

但她看著黑尾鐵朗高大又脆弱的身後,有個幽靈般的刺客少年,雙手插兜頭發散落,正用貓一樣的瞳孔緊緊的盯著她。

在夜色悄然降臨的時刻,似乎能發出攝人心魄的亮光。

她抿抿嘴唇,選擇更保守的回答:“教練的決定,我也沒有辦法。

“真的麼?”黑尾鐵朗緊盯著她輕聲問:“藤原千花,你是真的沒辦法麼?”

“就算上場能怎麼樣?!你們當時已經筋疲力儘,怎麼保證自己第三局也能有這樣好的狀態!”被叫全名的藤原千花也生氣了。

她抬頭高昂著下巴:“你們當時已經很優秀了,像力挽狂瀾的英雄一樣退場不是更好麼?!比賽儘力了,為團隊扳平比分,輸的原因也與你們無關。教練和觀眾們都能看到你們的高光時刻。接下來要任部長也算有實績,就停在此刻退場不好麼!!”

“不好。”

黑尾鐵朗斬釘截鐵道:“我的比賽結果輸了,就無論如何不能說與我無關。千花,我並不是想要當部長才去比賽。”

“我是想要改變排球部的氛圍,想要站在球場上,想要贏才爭取做部長。”黑尾鐵朗看著眼前氣勢洶洶的矮個女孩:“千花,你說‘我們才是我們’,我們想的真的一樣麼?”

當然不一樣,第一次達成協議的時候千花就知道,黑尾鐵朗就是單純的想要打進全國賽事,為此拚命留下每一個可能對此有幫助的人而已。

但千花不一樣,她因為家庭環境的驟變壓抑的太久了。黑尾突如其來的留任邀請更像一個突破口。千花自顧自的把它當成一份事業來做,發泄自己的情緒與惡念。

她根本不是為了什麼‘打進全國的夢想’不擇手段,那就是她為自己發泄情緒的行為套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

可此時她看著黑尾鐵良堅定澄澈的目光卻開不了口。

黃昏最後一絲光線沉入地平線。

街上路燈明明暗暗。

冷風吹的人發顫。

“對、我就是在算計,”藤原千花側過臉,不知道把目光放到哪裡:“我根本就不是為了夢想。你是、你清高!沒按照你的心意來真是抱歉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千花——”

“好了。”千花低下頭打斷他的話,黑尾隻能看到她起伏不定的雙肩:“你和孤爪君還要坐電車吧,彆錯過了。不用送我。”

說著就轉身快步離開,不和任何人對視。

留下冷風中的黑尾鐵朗不知所措。

“小黑、把女孩子氣跑了。”孤爪研磨慢悠悠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準備過個關卡:“這還是第一次吧?”

“研磨,彆說風涼話了,她為什麼突然生氣啊?”黑尾不知道那句話戳中了藤原千花:“因為叫她全名了嗎?果然還是周一去道個歉吧?”

“多明顯啊,被揭穿之後不會來了吧。”孤爪研磨的聲音蓋不住遊戲音效。

“研磨你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

“說了吧?”

“沒。”

兩人往車站的方向漸漸走遠。

千花站在路邊,麵無表情的看著司機駕駛著一輛勞斯萊斯緩緩停在她麵前。

藤原家如日中天的時候,家族成員日常出行都乘坐外表是自家生產線上大眾車型的改裝豪車。常見於新聞報道上,為想要購買汽車的受眾群體提供大量信心與保障。家族成員對此也十分自豪,根本不去乘坐其他品牌的豪車。

但是,現在藤原家落敗了,反而需要豪車來妝點門麵。

像藤原家這樣的商業巨擘,每個家族孩子出生時都會準備一筆基金,由父母代持,每年的利息產出就能對衝各類生活或教育消耗。

家族中父母掌權的就多準備些,父母勢微的就由家族準備基礎資金。

即使家族破產,這些已經歸屬到個人名下的理財基金也不會被清剿。

很難說當千花發現,自己的理財基金被媽媽說是存款,拿去給哥哥開公司時是怎樣的心情。

藤原千花其實和哥哥感情很好。哥哥能力出眾,他要開公司千花也不會不支持。

但,也許她天生就是個冷心冷肺的人。

藤原千花知道,媽媽一定準備了許多說辭,類似‘反正你現在不用錢,先給你哥哥用’、‘你哥哥公司開好了你才會是藤原大小姐’、‘就算嫁人了也要看娘家看不看重你’、‘媽媽也給你留了點錢,不用擔心沒有零花’......

於是,連一點失望、一點向媽媽爭論的欲望都沒有。

藤原千花似乎早有準備,她滿腦子都是:既然錢已經拿不回來了,得想辦法把它利益最大化才行。

不能像對付其他人一樣,對人精似的父兄耍手段。藤原千花選擇私下裡跟哥哥和盤托出,再表達出以後就靠你了哥哥的願景之後。

藤原千花成功拿到飛鳥興業株式會社四分之一的原始股。

隨後,將自己剩下的理財基金本金全部取出,說是為了哥哥出行有氣勢,購置一輛勞斯萊斯古斯特,並聘請一位專職司機隻負責自已與哥哥的行程,花光所有自己被母親代持的資金。

反正也保不住的東西,不如讓它更有價值一點。

這也是藤原千花毫不客氣給公司員工安排工作的底氣。

司機下車為為千花拉開車門。

看著千花麵無表情的臉,以為她嫌棄自己遲到,連忙解釋到:“今天送夫人去參加晚宴,稍微晚了些。”

千花點點頭沒有說話,上車落座,心裡想著,還是再換個司機吧。

天色已晚,千花看著車窗玻璃上映出自己的半張麵容冷靜下來。

雖然拿到了公司的原始股份,但想要插手公司運營,彆說哥哥的意見,就算是隻是關注沒有注資的爸爸也不會允許。

至於分紅之類的大額收入,在兩三年內也完全期待不了。

沒法掌權,短時間也沒有收入,隻能想辦法用公司的人辦自己的事咯。

與傳統國內媒體報道不同,飛鳥興業株式會社一開始就要接軌國際,做互聯網跨境娛樂項目,把全部目光都投向國外,野心暴露無餘。

千花知道哥哥藤原千裡是有怨氣的。

但自家畢竟是國內傳媒起家,完全不借用國內基本盤也不現實。

乾脆自己去要一個宣傳部來宣傳體育賽事之類的吧。正好母親的妹妹嫁給政治世家藤原氏,可以去拜訪一下爭取官方的網絡轉播權。

跡部家有進軍體育界苗頭,在官方下場的情況下再去跡部家拉投資就方便多了。

等這個項目上市,有政府和商界領頭羊的背書,現在國內資本市場瘋狂蠶食藤原家資產的勢頭應該就能遏製住。

既然要宣傳體育項目,那網球、排球之類的比重可以大一些,高中聯賽之類的欄目也可以夾帶私貨了。

黑尾鐵朗

藤原千花突然想到這個名字。

隻有熱血的笨蛋是不可能勝利的。說到底也沒有天下第一的實力吧。居然敢叫本小姐全名,無禮、笨蛋、蠢貨、無禮!!

藤原千花在心裡用所有的臟話咒罵黑尾鐵朗。

她想到黑尾鐵朗和夜久衛輔在球場上的跳躍的模樣,又看著車窗上自己通紅的眼眶,終究是瀉下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