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梧秋先走了出去,……(1 / 1)

既視 一紙臨秋 3693 字 1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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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秋先走了出去,池唐跟上去。

沿著森林的邊緣走著,不一會就看到了一座房子。

“要進去嗎?”池唐問。

“不用,房後有個地方可以看到。”梧秋回答說。

兩人於是繞到房後,一扇窗戶掛在牆上,輕輕彎下身子,池唐和梧秋蹲在地上,露出一雙眼睛朝裡邊看去。

“是那個家主。”池唐輕聲說。

他口中的男人此時正坐在屋內的軟墊上,對麵是另一個陌生的男人,從池唐的視線看過去,兩個男人剛好是側麵對著他。

梧秋說了句,“對麵那個人就是新郎的父親。”

對麵的男人上了年紀,看起來也是一臉嚴肅,那個家主此時臉上帶了些諂媚的神色。

兩人交談的聲音不算大,池唐湊近窗戶,豎起耳朵,總算能聽清了。

池唐聽到那個家主說,“北原先生,婚禮已經準備完畢了,您要的我也給您了,您之前允諾我的......”

“答應你的我會做到的,我相信這次合作會很順利的。”說著,那話裡的北原先生站起來,兩人的手搭在一起握了握。

“那我就先告辭了。”

“我送你。”北原先生開口。

兩人的手分開,一起向門外走去。

見兩人離開,池唐說:“進去看看?”

“好。”

此時,夕陽的尾巴也消失不見,天色已經大黑,不遠處的森林裡,貓頭鷹的叫聲又再次響起。

池唐和梧秋上了二樓,偌大的房子裡隻有一間屋亮著燈,兩人向著那光亮走去。

明晃晃的燈光照出個人的影子來,這影子細長,能看出主人身材比例很好,應該是個男人。

梧秋上前,用手指在門上戳出一個洞來。

池唐見了,於是也學著他的動作,戳了個洞。

兩人站在門前偷看,好不熱鬨。

光亮順著洞透出來,兩人也看到了屋內的景象,一個相貌英俊的男人站在那裡。

他起身向窗戶邊走去,伸手一推,打開了窗戶,窗外傳來了怪異的叫聲,這叫聲令人心頭發顫,那男人隻是在那裡站著,一動不動。

天上忽的閃亮了一下,一道驚雷響起,陣陣的雨就落了下來,飄進屋子裡,男人沒有半分要關窗戶的意思。

一陣風把屋裡的燈吹滅了,迎著並不明亮的月光,池唐的眼睛適應著黑暗的環境。

還沒能看清,一陣黏膩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像是衣物脫落的聲音,又像是什麼東西剝落出來,聽的人感覺惡心又發麻。

池唐適應了環境,這會看清了,但他巴不得他看不清。

先前英俊的男人不見了,眼前的東西身上布滿了紅色的粘液,血淌了一地,衣服和皮膚就扔在地上。

惡心......

那東西直起身,從窗戶上跳了下去,隨後發出重物落地的悶沉聲。

梧秋對著池唐說:“追上去看看。”

兩人飛奔下樓,看到了那東西的背影,那東西移動的速度很慢,一步一步的拖著向著森林走去,所到之處留下一灘黏糊糊的痕跡。

梧秋和池唐一路追著,那東西在一處大石頭旁停下,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等待著。

池唐壓低聲音說了句:“他在這乾嘛呢。”

話音剛落,答案就出現了。

“嘭”的一聲,一頭狼撞在了石頭上,鮮血冒出,倒了下去。

守株待......狼?

那東西轉過身來,一隻手撫摸著狼的身體,動作十分溫柔,然後,手一用力,伸進了自己的胸膛之中,掏出了心臟,扔在地上,轉而又伸向狼,也拿出了心臟,將狼的心臟重新放進自己的身體裡。

緊接著,發出了一聲狼的嚎叫......

做完這一切,就又拖著身子向著原來房子的方向走去,池唐和梧秋站在樹後,望著他遠去。

“咕咕咕”的聲音響起,貓頭鷹盤旋在空中,落在那血淋淋旁,低下頭,伸出喙,啄食起丟在地上的心臟。

梧秋對池唐說:“太晚了,我們先回去吧。”

池唐道了聲“好”。

沿著森林的邊緣,兩人再次回到了原來的屋子。

從外邊看,房子已經是漆黑一片。

一樓的餐廳裡,管家正在收拾,看到兩人回來,說:“兩位先生回來了,廚房裡還有吃的,要是餓了,可以去吃些。”說完就上了樓。

一下午的折騰,池唐確實餓了,抬腳就走進了廚房,廚房的鍋裡冒著熱氣,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他拿起鍋蓋,卻被鍋裡的東西嚇了一跳,鍋裡的熱水咕嘟咕嘟的冒泡,飄在上邊的赫然就是一副眼珠,這時梧秋也走了過來,看到了鍋裡的東西。

池唐想起了那天晚上看到的,說:“這不會是鬆柏子的吧......這管家安的什麼心?”

“隻怕是在警告我們。”梧秋看著那眼珠,若有所思。

池唐還沒惡心夠,梧秋拉著他躲進了廚房的儲物間,空間很小,逼仄的氛圍向池唐壓過來。

除此之外,還有梧秋。

兩人的距離一下子變得很近,隻剩下溫熱的氣息呼在脖頸上,池唐這才注意到梧秋竟是比他高出一截,正要罵他發哪門子神經,歌聲又再度響起。

“新婚夫妻啊 喜結連理啊

穿上白無垢啊 從此潔白無瑕啊

染上夫家顏色啊 從此藏起犄角啊

卻不知新郎已經變了心”

池唐一下子噤了聲,梧秋將門留了個細縫,池唐順著門縫看去,鬆柏子來了。

她在廚房裡環顧了了一圈,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須臾,她轉向那口鍋,空空的眼眶直直的盯著鍋。

“小姐,您不該出來閒逛的。”

管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鬆柏子的臉上浮現起恐懼的神色,“我馬上回去。”說完很快跑開了,屋外響起乒乒乓乓的碰撞聲。

“兩位要看到什麼時候?”

池唐正注意著外邊的聲響,這才注意到管家一直沒走。

梧秋側著身,輕鬆地從儲物間出來,池唐這才發現,這個儲物間根本沒那麼擠。

管家說完話,就從廚房走了出去。

走到客廳,管家說道:“二位請坐。”

“我們都看到了,”池唐乾脆攤牌,“你自己說還是我們打了你再說。”

梧秋看了眼池唐,說:“彆這麼粗魯。”

管家沒好氣的看了眼梧秋,說道:“那確實是小姐的眼睛,小姐患了癔症,白天還好,晚上發病尤其厲害,晚上隻要是和小姐眼睛對視了的人,無一例外都被小姐殺掉了,老爺迫於無奈才出此下策,在晚上剝去她的視線。”

......

回到房間,池唐問梧秋:“你相信那管家說的話嗎?”

“你相信嗎?”梧秋不回答,反倒問池唐。

“我是不相信。”

“那我也不信。”

梧秋:“......”

“你也不信?你不是說這沒好人嗎?”

梧秋笑了,“我可沒說鬆柏子是個好人,不過也不像壞人,要是真按照那管家說的,管家跟那個家主隻怕早死了。”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池唐說道,“她要是真有本事,那天晚上我就死了,要知道那時候我根本抬不動腳,她是沒了眼睛,但我覺得她是能看見的,那天晚上,她是直接看向我的。”

“還有——”池唐拉長了聲音,“今晚,她剛到廚房的時候,明明是在看的,也很快看到了那口鍋,那管家一來,她跑出去的時候就被絆了一下,在屋裡還磕磕碰碰的。”

“至少說明鬆柏子對我們暫時沒有威脅,那管家就說不好了。”

梧秋說完,又從口袋裡拿出個東西來。

池唐這才注意到梧秋的手上泛著紅,看到他手上的眼珠瞬間了然,抓住他的小臂就往洗手間走去。

冰涼的水衝下,梧秋手上的紅褪去了大片,又衝了好一會,池唐才放開他。

梧秋看看自己的手,對著池唐說了句:“我沒事。”

看到他這沒放在心上的態度,池唐的火氣就上來了:“這叫沒事?你還真能忍,這麼久我一點都沒看出來,那麼燙的水你也敢直接伸進去,不想要手了就直說。”

梧秋的臉上難得露出難為情的神色,“我覺得這東西很重要,就沒想那麼多。”

池唐看了眼梧秋還略微泛著紅的手,嘴裡的話終究沒再說下去。

梧秋抓起池唐的手,他的手上還有水漬,潮濕交織在一起,池唐的手腕上上一緊,而後又一鬆,一隻手鐲鬆鬆垮垮的纏在池唐的手腕上,上邊是刻著一串小巧的梧桐葉,隱隱發亮。

池唐看了一眼鐲子,問梧秋:“這是什麼?”

“有了這個,夢醒了之後我也能找到你。”

“哦,還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呢。”

梧秋說:“會的”,聲音堅定而有力量。

......

一陣微風從窗戶吹進來,池唐沒注意到的是,手鐲上的梧桐葉輕輕搖晃著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