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進京(1 / 1)

揚州的官船已停靠在了碼頭,黛玉下了船,便見賈府的幾個婆子抬了一頂小轎在候著了。

隻是,這賈家真當她林家沒落了不成,這揚州城的富商們都不坐這樣老成又破落的轎子了,怎麼賈家還拿這樣的轎子接她。

黛玉雖心裡不喜,但也沒表現太多,隻不作聲的上了轎,婆子們隻當是黛玉年幼喪母,心中悲憤難耐。

小轎從角門抬入了賈府,黛玉心裡愈發多了幾分冷意,她雖年紀小,可也是林家唯一的嫡女,在揚州可從未受過這般氣,這外祖母家怎的如此欺負人,索性住上幾日她便回家去吧。

她正暗自思索著,便走到了賈母住的屋子裡,塌上正坐著一個與母親有幾分相像的白發老太太,想來這邊是她的外祖母了。

“我的玉兒啊——”還沒待她請安,賈母便忍不住的哭了起來,黛玉雖覺得有些虛假,卻也免不了配合她一番,隨即祖孫二人抱頭痛哭起來。

好一會兒的功夫眾人才把這祖孫二人勸住,黛玉也一一見過兩位舅母和三春姐妹,正說話間,便見一位身形高挑的鳳眼美人挑簾走了進來。

“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來人正是王熙鳳,紅樓赫赫有名的“鳳辣子”鳳姐,幾番交談過後,黛玉心道“鳳姐果真如母親所說的一般,是個精明又會來事的,難怪她能掌家呢。”

卻說王夫人見了黛玉,一看這酷似賈敏的模樣,心下便有幾分恨意,她可是記得,賈敏沒出嫁時,老太太是如何疼愛賈敏,又是如何給她這個兒媳婦立規矩的。

瞧瞧這病懨懨的樣子,老太太竟然還想把她許給寶玉,真是癡心妄想。

王夫人給鳳姐使了個眼色,要她把之前二人商量好的話說出來,正好給黛玉聽聽,這賈家家大業大,不是她一個打秋風的親戚能肖想的,隻不過還沒待鳳姐開口,前院周瑞便匆匆跑了過來。

“老太太,五貝勒府聽聞林姑娘進京,派人送了東西來。”

此話一出,屋內有一瞬間的寂靜,連鳳姐都不知道這接下去的話該不該開口,王夫人的臉色更是瞬間漲成了豬肝色,連她的女兒元春也不過是四貝勒府上的一個侍妾,這小丫頭是如何攀上五貝勒府的?

“快請人進來。”賈母見眾人都愣住了,不由有些惱怒,一群眼皮子淺的,一個五貝勒派人送點東西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賈家,終究是大不如前了。

“奴婢紫蘇,奉福晉之命給林姑娘送些新鮮玩意兒,這是今年內務府進貢的軟煙羅,聽聞林姑娘進京,福晉特意命人挑了這嫩黃色的緞子,福晉說了,待林姑娘歇息幾日,天氣暖和了便請姑娘來貝勒府住些日子。”

黛玉謝了恩,命人接過東西,屋內打量和示好的眼光瞬間亮了起來,看來父親說的沒錯,賈家現在徒有其表,隻剩個敗落的空殼子了。

隻不過在這些貪婪的目光裡有一個人的眼神格外不善,那便是王夫人,也不曉得她是怎麼得罪這個舅媽了,怎麼感覺一見麵便對她這麼大的敵意呢。

“沒想到林姑爺和貝勒爺私下還有些交情呢,看來這回兒有五福晉帶著妹妹,妹妹怕是要看不上咱們了。”鳳姐捂嘴笑了笑。

“嫂子就會打趣我,五福晉是皇子福晉,可不是咱們這種人家能走得近的,若是被聖上知道了,可難免落下個皇子結黨營私的罪名,可不敢有這樣的心思。”黛玉聽著這話裡有話,覺得格外刺耳,便徑直懟了回去,這種話萬一被人抓到把柄,父親的名聲可就不保了。

“妹妹說的是,是我想岔了。”

鳳姐急忙應道,這樣的帽子她可擔不起,也怪王夫人,不過是老夫人想促成黛玉和寶玉的婚事罷了,就要她跟著平白無故的擠兌黛玉,那寶玉除了她和老太太當命根子,其他人誰在乎呀,又不是人人都拿她的寶玉當個寶。

另外一頭,紫蘇已和貝勒府的幾個下人往賈府門口走去,還沒待走到前院,便遇見了傳聞中“銜玉而生”的賈寶玉。

這賈寶玉一身皮相生的極好,不過似乎是整日裡和女兒家混多了,紫蘇總覺得他娘裡娘氣的,長得好又怎麼樣呢,再好也不能憑這身皮囊入朝為官,本來她是不欲搭理寶玉的,沒成想他竟自己撞了上來。

“這位姐姐未曾見過,可是老太太的客人?”

寶玉看見一位眼生的姑娘,不免有些好奇,竟把紫蘇當成了哪家的小姐,貝勒府的下人雖然也是下人,但論氣勢,畢竟與一般府邸的下人不同,更何況紫蘇還是吳雨晴親自培養的大管家,自是與賈家這些小丫頭不同。

“我等奉五福晉之命,來給林姑娘送些東西。”

紫蘇微一欠身,她雖是下人,但對於無官無爵的寶玉,沒必要自稱奴婢,更沒必要見禮,況且這寶玉如此冒失,竟然敢在府中隨意攔下老太太的女客,可想而知這賈府當真是沒規矩。

“林姑娘?可是姑父家的林妹妹來了,我還未曾見過呢,我要去見林妹妹!”

說罷,也不待紫蘇回答,便轉身朝老太太屋內奔去,絲毫不顧忌周邊人的反應。

紫蘇打量了圈周遭的下人們,似乎也對寶玉這樣的行為習以為常,心下不禁對這賈府更多了幾分不恥,看來主子說得對,這四王八公是快下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