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璃牽著陶然踏上了第七塊石橋,眼看還有最後一步就能到達對岸了,但第七塊石橋離岸邊有些遠,嶽璃的手夠不到陶然的手,必須放開。
“陶然,還有最後一步,我必須放開你的手了,你自己可以嗎?”
陶然一路走來,已經沒剛才那麼害怕了,她擠出一抹微笑,鬆開了嶽璃的手:“我可以!”
嶽璃點點頭,轉身果斷地跨出最後一步,順利地走完了浮橋,到了對岸。
陶然深吸一口氣,抬起了腳,穩穩地踩上了第七塊石橋。
其餘幾人都在懸崖邊看著陶然,心裡的緊張不遜於她本人,看她順利上了第七塊浮橋,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變故來的那麼突然,陶然的一隻腳已經踩到了懸崖邊,不知道是因為重心不穩,還是腳底打滑,陶然沒能站穩,一下子掉了下去。
事發突然,懸崖邊的人都沒來得及抓住她,林清宇隻扯住了她的一片衣角,最終還是看著她向下墜落。
“啊……”
“陶然!”幾人驚呼,趴在懸崖邊往下看,就看到人影漸漸變小,最終落進層層雲霧中。
“怎麼辦?陶然掉下去了!”嶽璃嚇得六神無主,一把抓住了身邊的人。
林清宇猝不及防被她抓了一下,心也跟著跳了跳,他的臉色也有些白。
“怎麼辦?那麼高的懸崖,我們就是找到人,怕也沒命了!”何巽也被嚇到了,說話都沒那麼趾高氣揚了。
“我們還是先去天元宗吧,告訴門內的長輩,讓他們想想辦法。”何翼小心翼翼地說。
“嗯,如今也隻有這個辦法了。”林清宇扶著嶽璃站起來。
嶽璃已經嚇得腳軟了,身體的重量幾乎都壓在了林清宇身上。“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要是我不放開陶然的手就好了,要是我拉著她,她就不會掉下去了。”
“不是你的錯,那種情況下,你要是拉著她,說不定你們兩個都掉下去了。”林清宇安慰她。
“是啊,隻怪那個陶然運氣不好,都走到最後一步了……”何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何翼打斷了。
四人一時間變得很沉默,誰都不說話,默默地向天元宗大門走過去。
接下來的路並不難走,都是向上的台階,長長的石階隱在雲霧裡,像是一條通天的大道。
四人不停地爬著台階,一百階,兩百階……不知道走了多久,四人早已累得氣喘籲籲了,但大家誰都沒開口,屏著一口氣,仿佛一開口,就再沒了前進的動力。
直到天空中隱隱傳來一陣鐘聲,振聾發聵般,他們停下了腳步,看到了隱在雲霧間的牌樓。白玉般的牌樓上方刻著鎏金的三個大字——天樞峰。
幾個穿著青衣的弟子已經在前方等候了,看到他們來了,笑眯眯地要領著他們去梳洗一番。
林清宇叫住那個領頭的男弟子,說:“這位師兄,我們來的路上,有一個同伴跌落了懸崖,現在生死不明,能否通報門中長老,派人去尋一尋?”
那個男弟子笑著說:“長老們已經知曉了,那個小姑娘沒有大礙,你們放心吧。”
四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如釋重負,這才放心的跟著接引的弟子走了。
幾人在廂房裡梳洗整理一番後,又吃了一些東西,才被帶去了天樞峰正殿前的廣場。
陶然已經在等他們了,看到四人來了,興奮地向他們揮了揮手。
嶽璃很驚喜,先一步跑過去,抓著陶然上下左右的看,確定她完好無損才鬆了一口氣。
“陶姑娘,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何翼笑著說。
“嘿嘿,多虧一位仙長救了我。”想到那個禦劍救下他的白衣仙長,陶然的臉都有些熱。
她失足跌入懸崖,本以為必死無疑了,閉著眼睛等待死亡,沒想到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算你好運。”何巽撇了撇嘴。
幾人小聲議論著這次有可能拜入哪位長老門下,唯獨林清宇一言不發地看著正殿的方向,眼裡有不明的情緒。
“林大哥,你想拜入哪位長老門下?”陶然看他不說話,拉了拉他的袖子。
“就他?外院掃地都不夠格吧!”何巽嗤笑了一聲。
“你怎麼說話的?”嶽璃有些聽不下去了,這個何巽一路上就沒說過幾句人話。
“好了,好了,彆吵了,有人來了。”何翼小聲示意眾人。
隻見正殿的大門緩緩打開了,出來幾個弟子,為首的穿著一身白色的弟子服,腰間束著銀色的腰帶,腰帶上的花紋很繁複,像是符咒,又像是什麼圖騰。
“啊,就是他救了我!”陶然小聲地說。
傅天傑在眾人麵前站定,掃視了五人一眼,看到林清宇也在,滿意地點點頭,然後開口:“我是天元宗掌門座下執事弟子,今日由我負責引領幾位入門。”
五人看向傅天傑的目光又多了幾分崇敬,紛紛行禮說道:“有勞了。”
傅天傑笑了笑,示意身後的人上前。
身後有個穿青衣的弟子將他們領到了廣場正中的一塊石碑前,石碑很高,光潔如白玉,上麵沒有字,隻有繁複的花紋。
青衣弟子示意他們上前,將手放到石碑上。
此刻,正殿內坐著的幾位長老都通過水鏡看到了廣場上的景象。隻見一個少年剛將手貼上了石碑,一道耀目的白光就衝天而起。
六長老李燁激動地拍案而起:“哎喲,竟然是變異風靈根啊!上一次看到這種景象,還是掌門師兄入門的時候吧!”
正中高座上的江燕風輕抿了一口手裡的茶水,將杯子輕輕放回了桌上,似乎已經提前知道了結果,一點也不意外。
“這麼好的苗子,師弟可一定要收入門下啊,正好你座下還有一個親傳弟子的名額,不妨給了他。”
最年長的二長老左丘明捋著胡子,也看向江燕風。
江燕風隻是笑了笑,“先看看再說。”
眾長老又看向水鏡,隻是接下來的兩個人,一個是金水雙靈根,一個是火木雙靈根,資質雖然都算上乘,但比起剛才那個風靈根的,還是差了很多。
輪到嶽璃的時候,石碑發出了一道紅光,顯示是精純的火靈根。
在座的七長老顧夢坐不住了,大聲說:“這丫頭我要了,火靈根啊,誰都彆跟我搶。”
三長老沐清笑著說:“七師妹,你等了那麼多年,終於等到合心意的親傳弟子了。”
六長老李燁故意逗她:“哎喲,隻有你是火靈根嗎?也要看人家小姑娘要不要你當師父啊!”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老好人四長老開口道:“唉,彆搶,這不還有一個嗎?”
眾人又看向水鏡,此時,鏡中隻剩下一個少年。那少年背對著眾人,看上去消瘦但挺拔,他緩緩將手放到了石碑上,奇怪的是,石碑竟然沒什麼反應。
“啊?這石碑是不是壞了?怎麼沒反應?”陶然震驚地對嶽璃說。
嶽璃也是一頭霧水,看來這個石碑應該是用來測靈根的,就算是最差的雜靈根,也該有反應吧!如果是沒靈根的普通人,在進山門那關就被淘汰了,不可能走到這裡的。
林清宇拿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不可置信地看向傅天傑。
傅天傑也愣住了,雖然天元宗已經多年未收徒了,但是他入門百來年,也從沒聽說過這塊測靈石還有沒反應的時候。
“你……要不換一隻手……再試試?”傅天傑尷尬地指了指石碑。
傅天傑是認識林清宇的,這位可是天元宗如今輩分最高的大長老沈木辛看中的弟子,就算不是什麼驚才絕豔,百年一遇的天才,也不該是個靈根都測不出來的廢柴吧!
林清宇依言,又換了一隻手,貼到了石碑上。
眾人靜等了幾息,石碑還是一動不動的,沒有任何反應。
天元宗的門人都麵麵相覷,傅天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時,天空中突然飛來一隻銀色的小蝴蝶,在傅天傑麵前停了下來。
傅天傑輕點了一下蝴蝶,似乎在傾聽什麼,然後就對五人說:“諸位先跟我去大殿吧,掌門和幾位長老都在大殿裡等著呢。”
何巽一馬當先,路過林清宇身邊時,輕嗤了一聲。
何翼,朝林清宇尷尬地笑了笑,馬上跟了上去。
陶然拉著嶽璃湊到林清宇身邊說:“林大哥,你彆在意,我聽說天元宗有百年沒收徒了,指不定那石碑長久不用,壞了呢!”
林清宇的臉色有些蒼白,還是勉力擠出了一個微笑。
五人跟著傅天傑進了正殿。天元宗的正殿雕梁畫棟,但少了一些浮華,多了一些肅穆。幾人一進去就有一種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傅天傑徑直走向主位,向高座上的人行禮回複:“回稟掌門,五位新弟子已帶到了。”
江燕風掃視了五人一眼,目光停在了最年長的那位少年身上,他的長相,與那位飛升失敗的老祖尹天祈,竟然有七八分相像。
在座的幾個長老都是見過尹天祈的,看到林清宇也是一驚,連最年長穩重的二長老都差點失手打翻了手邊的茶杯。
江燕風一一確認過幾人的靈根後,又看向林清宇,溫聲說道:“你以前有沒有測過靈根?”
林清宇的嘴唇翕動了兩下,最終沒有開口,隻是點了點頭。
“我宗門自開山立派起,已上千年,廣場上的那塊測靈石碑還從未失靈過,想必是你的靈根太過特殊,所以測不出來。”
江燕風說話,始終不急不緩的,讓幾個少年都覺得很舒服。
江燕風的話讓在座的幾位長老起了興致。
五十年前隕落的那位老祖是千年難遇的天才,所以才成了全大陸唯一一個接近飛升的修士。這位少年與他長得那麼相似,莫非真的是那位老祖的轉世,天賦異稟,所以測靈石才測不出來。
“我現在要將自己的靈力輸入你體內,探查你的靈根,你可願意?”江燕風問。
林清宇抬起頭,點了點頭。
江燕風笑了笑,輕輕揮了揮手。一道白光從林清宇的眉心進入他的體內,行過一周天後又從眉心退出來。
林清宇全程都沒覺得一點不適,反而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但江燕風的臉色卻不太好,他是完全沒想到,這個少年竟然是個普通的雜靈根。
眾人見江燕風的臉色不好,都多了一些心思。
六長老李燁性子比較活潑,先開口問:“掌門師兄,這位少年究竟是何種靈根?”
江燕風又看了林清宇一眼,原以為會從他眼裡看到自卑,畢竟是這樣普通到不能普通的靈根,沒想到卻對上了他不卑不亢的目光。
傅天傑站在江燕風下手,看到他的臉色,也大致猜到林清宇的靈根可能不太好,他想了想,還是湊到江燕風耳邊,將林清宇與沈木辛的淵源說了一下。
江燕風聽完,看了傅天傑一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七長老顧夢見江燕風不回答,也好奇地追問:“師兄,你還沒回答呢,這小……少年,究竟是何種靈根。”
“他是雜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