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辛享受著禦劍兜風的快感,想一路飛回開陽峰,卻一頭撞在了天元山的護山結界上。
她從沒出過山,不知道各家仙門都有護山結界,持天元宗的長老令牌或長老的親傳弟子名牌,可以任意穿過結界,普通弟子和其他門派的修士上山,需通過正山門,驗證過身份後才可出入。
沈木辛身上那塊長老令牌被她抵了飯錢,如今她竟然回不去了。
但沈木辛並不知道自己進不了門,是因為丟了長老令牌,正在結界前納悶,難道是自己回家的姿勢不對?
她繞著天元山轉了一大圈,試了幾次還是進不去,轉到正山門附近的時候,就見一道白光劃過,一個穿著白衣的青年停在了她麵前。
那青年一見到沈木辛,就恭敬地抱拳行禮。“天樞峰座下弟子傅天傑,見過太師叔。”
沈木辛愣了一下,聽到他的稱呼,知道他是門中的二代弟子。她穿到這裡,有五十年沒見過人了,除了掌門江燕風,她誰都不認識啊!這人竟然認得她?赴天劫?這孩子的名字誰取的?這麼不吉利!
天樞峰是天元山的主峰,曆來是掌門居住的,那這人應該是江燕風的弟子了,看他的服飾顏色,還是個親傳弟子。
修士能看清比自己境界低的修士修為,沈木辛瞥了他一眼,見他年紀不大,竟然已是金丹期的修士了,就不自覺地深吸一口氣,一隻手背在身後,昂起頭,裝出一副長輩高人的樣子,輕輕嗯了一聲。
傅天傑見她態度冷淡,心裡也有些沒底。他還是剛入門的時候,跟著師父見過幾次這位太師叔,要不是她多年來容貌沒什麼變化,又喜歡穿紫衣,他也不能第一時間認出來。
他聽說這位太師叔向來溫柔可親,對晚輩也很疼愛,怎麼閉關了五十年,就變得這麼高冷了?
殊不知沈木辛也在心裡嘀咕,你怎麼還不走啊?是要我請你吃飯嗎?
傅天傑沉默了一會兒,出於對門中長輩的尊敬,硬著頭皮又開了口:“呃……太師叔……這是要出去,還是剛回來?”
沈木辛糾結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老實告訴他,自己進不了山門了。
傅天傑見沈木辛不說話,又說道:“今日是門中開山收徒的日子,弟子也是奉掌門之命,下山來查看的……”
沈木辛還不等他說完,搶著回答:“你若有事,就先去忙吧!”
傅天傑如蒙大赦般,又給沈木辛行了一禮,禦劍向山門處飛去。
沈木辛看著他流光一樣飛過,不自覺鬆了一口氣,目光也跟著他往山門處看去。
此時,山門口正站在一個衣著樸素的少年,那少年約摸十歲上下,眉目舒朗,五官精致,長相頗為出色。大概是錯過了進山門的時間,被守山的弟子擋在了門外。
那少年苦苦哀求,但守門的弟子仍不肯通融,他隻好從懷裡掏出一塊白玉雕刻的玉牌遞到了弟子麵前:“有這個……可以進去嗎?”
守門的弟子見到他手裡的東西,頓時一驚,接過來仔細地查看了一下,然後互相對視了一眼:“這玉牌你是從何得來的?”
那少年囁嚅了一下,沒有說出來。守山弟子自然認得這是開陽峰的長老令,如今開陽峰上隻有一位閉關了五十年的長老,這令牌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少年手上。
守山弟子問不出原因,又不能對一個小孩子動手,隻能通知門中執事。不一會兒,就見傅天傑從天而降。
傅天傑收到守山弟子的信號,趕到山門口一看,隻見到一個小孩子,頓時有些奇怪。守門弟子就把玉牌交給了傅天傑。
傅天傑一看玉牌上的字,再聯想到剛才在半路遇上的人,頓時就有些明白了。
傅天傑蹲下身,與那個少年平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傅天傑臉上帶著微笑,比起守山的弟子要和善,少年不由自主地就回答了他的問題:“我叫林清宇。”
傅天傑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又和氣地說:“這個玉牌,我要收回去。”
語氣肯定,不容商量。林清宇想了想,就點了點頭。
傅天傑滿意地摸了摸他的頭,然後對守門弟子說道:“既是大長老給的令牌,那就讓他進去吧!”
守門弟子聞言,立刻打開了山門的傳送陣。
林清宇看到光芒亮起,一道通天的大門在麵前展開,迎著門口散發的白光走了進去。心裡非常的震驚,原來……這就是仙門啊!
傅天傑目送著林清宇進了大門,等大門重新合上後,才握了握手裡的玉牌,又飛回了剛才與沈木辛相遇的地方,果然見到沈木辛還留在原地。
沈木辛也是第一次看到開山門,不由得也很震驚,見傅天傑又回來了,忙合上了下巴。
“太師叔,這可是您的玉牌?”傅天傑將手裡的玉牌恭恭敬敬地遞過去。
沈木辛瞄了一眼他手裡的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回來,揣進了懷裡。
傅天傑隻覺得麵前刮過一道紫風,然後手裡的東西就不見了,心中不禁驚歎,不愧是出竅期的長老,這身手真是絕了。
“太師叔,剛才那個可是您看中的弟子?”
看中?沈木辛琢磨了一下這兩個字,也不算吧!不過是一頓飯錢而已。
“太師叔若是看中那個孩子,可以去旁觀他們的入門試煉,也好從中觀察他的品性。”
傅天傑覺得這位太師叔大概不太愛說話,就一個人自言自語般說了一大堆。
原以為這個太師叔不會回應他的,沒想到沈木辛突然應了一聲“甚好”。
傅天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後掐了一個法訣,在虛空一畫,畫出一個圓門:“太師叔這邊請。”
沈木辛本來也沒想看什麼入門試煉的,她還在考慮怎麼才能進山門,聽到傅天傑的話,心想跟著他也許能通過護山結界,就答應下來。
林清宇穿過山門後,眼前出現了一座高山,那座山很高,有三分之一是隱在雲霧間的,周圍古木參天,隻聽到蟲鳴鳥叫。
他循著青石板的山路走了一天,似乎才走到了山的五分之一。此時,天已經擦黑了。他來的晚,路上沒有看到其他參與考試的人,如今隻剩下他一個人,要在荒山野嶺的地方過夜,難免有些害怕。
他壯著膽子撿了些樹枝,生了一個火堆,然後掏出一塊餅,默默地啃了起來。啃著啃著,突然聽到草叢裡有悉悉索索的聲音,他頓時驚得跳了起來,手裡的餅也差點掉到了地上。
雖然他知道天元山是仙山,不會有什麼猛獸,但蛇蟲鼠蟻還是有的。他撿起一根樹枝,警惕地看著草叢。
沒過一會兒,就見草叢裡衝出一團白色的東西,像小奶狗,但耳朵尖尖的。
那東西好像受了傷,跑起來一瘸一拐的。後麵似乎有什麼在追它,追的它有些慌不擇路,竟然一頭撞在了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力道有些大,撞的它趴在地上,半天不會動彈。
林清宇有些忐忑地湊過去,還不等他碰到那團東西,就聽身後又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還夾帶著人聲:“住手,那是我們先看到的。”
一個穿著金色錦袍的小少年跑了出來,叉腰大喊。
林清宇的動作頓了一下,緩緩回頭,就看後麵又跑出一男二女,年紀都是七八歲上下,除了一個圓臉的小姑娘穿著普通,另兩人衣著都不俗。
林清宇想了想,問道:“你們也是來參加入門試煉的?”
穿紅衣服的小姑娘上下打量了林清宇一番,問道:“你也是?怎麼進來時沒見過你?”
林清宇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走後門進來的,笑了笑。“我來的晚。”
“跟他廢話那麼多做什麼。”先前那個金色錦袍的少年大聲說道,向林清宇湊近幾步,一把推開他,要去撿地上的“白團子”。
林清宇冷不防被他推了一個趔趄,回頭就看清了他手裡的“白團子”,竟然是一隻白色的小狐狸,通身雪白,在額間卻有一簇紅色的毛。
“何巽,小狐狸那麼可愛,你真的要吃小狐狸嗎?”那個圓臉小姑娘皺著一張臉看向那個金袍少年。
小姑娘天生對可愛的小動物沒有抵抗力,不隻是那個圓臉小姑娘,另一個紅衣小姑娘也皺起了眉。
“阿巽,放了它吧,那麼小的狐狸,還不夠你一頓吃的呢!”一直沒出聲的另一個少年說道。
“放了它,我吃什麼?要不是你把包袱弄丟了,我至於來抓這種畜牲嗎?”金袍少年顯然有些不耐煩,說著就從懷裡拿出一把匕首。
“等等,你若是餓了想吃東西,我這裡有,你放了它吧!”林清宇從幾人的對話中,也大致猜出了一些,忙掏出背包裡的食物遞過去。
林清宇出發前,家裡給他準備了不少餅,那餅裡還有肉餡,聞著就很香。金袍少年已經有一天沒吃東西了,頓時肚子就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他想了想,一把丟開那隻狐狸,搶過了林清宇手裡的餅,坐到一邊,毫不客氣地啃了起來。
林清宇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計較,反而又拿了幾個餅出來,遞給其他幾人。
圓臉的小姑娘第一個接了過來,甜甜的笑了一下,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謝謝你啊,我叫陶然,陶然忘憂的那個陶然!”
“我叫林清宇。”林清宇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叫何翼,那是我堂弟,叫何巽。剛才來的路上,我們路過一條河,不小心把包袱都掉水裡了。”另一個少年不好意思地說。
林清宇搖搖頭,遞了一個餅給他,說道:“相逢即是有緣,既然都是來求學的,以後說不定還是同門,不用那麼客氣。”
林清宇又拿出一個餅,遞給那個紅衣小姑娘。
紅衣小姑娘猶豫了一下,接過了那個餅:“我叫嶽璃。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