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馬威(1 / 1)

綠櫻點頭。

來人掃視了幾眼綠櫻。

最後將神色停留在綠櫻的腰間,不動聲色地移開。

“綠櫻姑娘是貴人,在下恭候多時。”青柏一身白衣,微微頷首,示意領綠櫻進相師府。

綠櫻移步,跟在青柏身後。

相師府內與府外差彆很大。

並沒有想象的那般奢華,而是極儘簡約。

大門口那兩個玄鐵神龜極儘威嚴,而進門之後,卻空無一物,給人一種開闊古樸的感覺。

綠櫻跟著青柏身後,大約走了百來步,便繞到了一側小路。

順著小路又走了一段路,竟然是一片竹林。

竹林遮天蔽日,一眼看不到頭。

腳下的路蜿蜒崎嶇,頗有幾分曲徑通幽的感覺。

隻是,這人帶自己走的這條小路,竟然看不到儘頭?

突然有一個想法從綠櫻腦海裡冒出來。

此片竹林是真實存在的嗎?

綠櫻摸索著腰間的玉佩,抬眼看向前麵帶路的白衣男子。

恰好,青柏也回頭了,看見止步不前的綠櫻,也是微微凝目。

“綠櫻姑娘可要跟緊在下,竹林內機關密布,行差踏錯,怕會傷及姑娘的性命。”青柏的聲音很平仄。

“哦?”綠櫻停下了腳步,順著青柏的身影,仔細掃視著這片竹林。

竹林裡麵機關密布?

其實,她此刻還未窺得相師府真正的樣貌吧?

竹影斑駁,綠櫻一身白衣站在竹影間,眉眼淩厲,身形與身後的竹影重合,並不願意配合青柏往前走。

“綠櫻姑娘可是覺得,在下不配為您引路?”青柏雖然是跟綠櫻說話,但是眼神確實放在綠櫻腰間的玉佩之上。

他的臉上多了幾分嘲弄。

太子的救命恩人,自然比旁人多了幾分底氣。

若是旁人,他早就將這人丟在這片竹林,讓她好好嘗一番苦頭。

可是,這位是綠櫻姑娘。

他不能,亦不敢怠慢。

還未真正踏進朝堂,已然與太子勢力牽扯不清,又得當今陛下親口封賞進的相師府。

目前,全郢都誰人不知這位綠櫻姑娘?

就連國師大人,都親自提到過這位女子。

青柏眼神冷了幾分,有些許不耐煩。

而綠櫻根本沒有在意青柏是如何看待自己,此刻心境如何……

她站在竹林,旁若無人。

依舊把玩著手中的石子。

“相師府的布局倒是奇特,前院空曠無比,後院竹林密布。”綠櫻看向青柏,唇間輕啟:“不似實物,虛幻無比。”

此話一出,青柏看向綠櫻,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她什麼意思?

難道她發現什麼了?

青柏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綠櫻抬手。

她將手中的石子扔向自己,眼中還掛著幾分嘲諷。

青柏看著竹影間站著的那位女子,那抹眼中的嘲諷,他看得清清楚楚。

青柏沒有動,任憑那幾枚石子朝自己的麵門扔過來。

而那幾枚石子在碰到青柏的那一刻,似乎是被什麼屏障擋住了,竟然被微微震開,落在了他的腳邊。

青柏看著腳邊的那幾枚石子,眼中卻儘是不可置信。

“你竟然……竟然知曉自己身處幻境。”竹林是幻境,唯一的實物就是他自己。

她……她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周遭竹林消散,青柏並不在意周遭的變化,而是直直盯著綠櫻。

綠櫻也看著他。

二人一句話都未說,卻心知肚明。

直到竹林消散,漏出一座高塔,而綠櫻腳下踩著的卻是一處拱橋,潺潺流水從拱橋底下流淌。

而拱橋之下,青柏站在流水邊,癡癡看著眼前這位女子。

她竟然破了自己所設的幻境!

青柏身後是一處彆院,齊齊站在了一堆白袍玉冠男子,此刻看到竹林消散,眼中皆是迷茫。

剛剛他們還身處竹林。

他們都知道,大相師為了給那位綠櫻姑娘一個下馬威,專門設置了一個陣法,將整個相師府圍了起來,就是準備戲耍來人。

可是,這才是剛剛開始,怎麼陣法就去掉了?

“大相師是故意將陣法撤掉的嗎?”

有不懂事末等黃級相師,剛剛進入相師府,看不懂情形的,忍不住小聲嘀咕,卻未有人敢回應他。

青柏在相師府的地位僅在國師之下。

為人又心胸狹隘,錙銖必較。

就算人群中彆的相師有人看出了門道,知曉是綠櫻出手破了青柏所設的陣法,也不敢多說的。

他們這些人,恨不得沒有來湊熱鬨,看到青柏吃癟,他們都怕被秋後算賬。

所以,眾人都靜悄悄地,一句不敢多言。

綠櫻在拱橋之上,低頭看著青柏和他身後的一眾白袍玉冠男子,微微頷首。

“相師府真正的樣貌,果然更有氣勢一些。”綠櫻掃視了一圈相師府和這些白衣相師,再看向青柏,開口詢問:“可以繼續帶路了嗎?”

綠櫻的聲音將青柏從震驚之中拉了回來。

他抬頭,收起自己麵上震驚神色,換上了剛才相師府門口的雲淡風輕模樣,然後微微點頭。

“綠櫻姑娘這邊請。”青柏臉上掛著虛無的笑意,讓人看不懂他是怒極反笑,還是當真釋然。

但是身後的那些相師,看到青柏領著綠櫻過來,都往後側了側,開出了一條通往天運閣的路。

這座高塔被稱為天運閣。

天運閣建立之初,當今陛下親自寫下了‘天運閣’三字。

此刻,這座高塔上的牌匾依舊是陛下的筆跡。

天運閣是相師府最莊嚴的地方,每個相師都要進去天運閣洗塵。

洗去往日紅塵,入主國之天運。

第一步需叩拜門口所掛的國師畫像。

叩拜!

第二步,每個相師要抽取屬於自己的第一道手令。

這則手令,是新人進入相師府的第一道門檻。

天運閣總共十層,但隻有三層開放,三層之上隻有國師和天級相師青柏可以進入。

天運閣第一層,供新人領取手令,完成手令上的任務,便可成為相師府最末等的黃級相師。

天運閣第二層,則是地級、玄級相師領取手令的地方。

天運閣第三層,隻有天級相師青柏領取過手令。

眾人跟隨青柏和綠櫻二人到天運閣第三層。

“綠櫻姑娘,您可以在天運閣第三層領取手令!”青柏的話一出口,周圍皆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綠櫻姑娘,他們也有所耳聞。

但是,他們隻當是個略微有點本事的江湖術士而已。

如今一進相師府,就能領天級手令?

若是完成任務,那就是天級相師了?

眾人看了一眼青柏。

相師府多年來可隻有一位天級相師。

綠櫻根本沒有去關心眾人在揣測什麼,而是看向青柏端過來的托盤。

托盤之上,蓋著一塊黑色塵布。

綠櫻輕飄飄地掀開黑色塵布,漏出來托盤上的金箔帖子。

“這便是手令?”綠櫻掃了一眼這個金箔帖子,拿在手中把玩。

“綠櫻姑娘,請隨我去天運閣四樓,麵見國師大人。”青柏沒有回答綠櫻的問題,而是帶著綠櫻去往天運閣四層。

去天運閣四層?

一眾相師眼中皆是震驚神色,再看了一眼青柏,這才把頭低下去。

而青柏和綠櫻二人,似乎沒有看到眾人一般。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了天運閣四樓。

一眾相師看著二人的身影消息在了三層,默默下了樓,重新到了第一層,這才議論聲炸開。

“這位綠櫻姑娘看著,似乎真有幾分本事?”

“把似乎那兩個字去掉……”

“大相師的幻境,難道是他自己破的嗎?”

也不知道誰說了一句,眾人頓時間禁聲。

隻是有人還不死心,看了眼天運閣四樓,眼中儘是渴望。

他們這些相師裡,十來年也未能踏入天運閣四樓。

若是往日隻有青柏一人進入天運閣四樓,他們其實也沒有這麼難受。

但是這位綠櫻姑娘,可是進相師府第一日就去了天運閣四樓。

他們心中確實有幾分不是滋味。

但是,有些話又不能訴出口,隻能默默散開。

相師府,本就是國師的一言堂,他們這些人根本不敢多說什麼。

天運閣四樓。

綠櫻跟隨在青柏身後。

待到了一處房間,青柏輕輕叩門,門內卻沒有任何回應。

但是,青柏卻推開了門。

門內掛著煙霧色的簾子,爐子內焚香,國師坐在最裡側的座椅上。

裝扮與當日宮殿內的一模一樣,玄色衣袍,蓄著胡須,頭戴玉冠,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但是,國師今日的神色卻比那日大殿之上,多了幾分陰沉。

他就那樣盯著綠櫻。

綠櫻直視國師的眼睛,兩人四目相對,竟有幾分僵持的情景。

一旁的青柏,不知二人如何,趕緊開口:“青柏參見國師!”

青柏開口之後,綠櫻也有樣學樣,開口:“綠櫻參見國師。”

“綠櫻姑娘確實有膽量。”國師掃到綠櫻手中的金箔帖子,抬眼看了一眼青柏。

青柏低頭,一動都不敢動。

“青柏你出去。”國師這話一出,青柏眼中也閃過一絲訝異。

國師竟然留綠櫻姑娘一人談話?

國師如何身份,竟然能看得起這位綠櫻姑娘?

“青柏告退!”青柏懷揣著揣測離開房間,並關上了門。

此刻,房間內隻有國師與綠櫻二人。

“綠櫻姑娘,為何願意拜入我的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