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病重(1 / 1)

周行之趴在地上,根本不敢抬頭,心裡直打鼓。

他根本不敢看太子是如何服那枚九轉丹的,雖然那枚九轉丹是他所獻。

他也在賭……

賭那位綠櫻姑娘所述的縹緲之言語。

此刻,祁侯正親自盯著醫官服下周行之所獻的九轉丹。

他麵色也發沉,神色中有幾分絕望。

太子服下這枚九轉丹萬一有不測……

但是,祁侯也彆無他法。

眾醫官能試的藥都試了,都未解太子身上之毒。

所謂病急亂投醫,也就是如是了。

祁侯與一眾醫官圍在太子床榻前,緊緊盯著太子的反應。

丹藥隻服下片刻,床榻上的太子便有異動,突然開始劇烈地咳嗽,並伴隨著大口咳血。

祁侯看著太子大口吐血,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這是怎麼回事?”祁侯也是慌了神,都不知道質問誰。

眾醫官也是瑟瑟發抖,都不敢上前查看太子。

“全力醫治太子!”太子咳血,祁侯雖慌亂,但也知道下達命令。

他微微側身,剛好看到匍匐在地上的周行之,周行之全身顫抖著,頭都不敢抬。

一時間,祁侯竟失去了問責周行之的力氣。

祁家這些年,將所有的賭注都押在了太子身上。

若是太子出事……

祁侯閉眼,隻覺得前路無望。

“回……回稟祁侯,太子咳血之後,脈象平穩了些許。”醫官儘管滿頭大汗,但是回稟祁侯之時,眼中的喜色怎麼都按捺不住。

祁侯又驚又喜,前去太子榻前查看了一眼,又折回來指著周行之問道:“你口中的綠櫻姑娘可在郢都?”

“在……就在太子府門外馬車內。”周行之曆經過太子咳血,心境也是數次忐忑,此刻說話都說不全了。

“周行之,你去請綠櫻姑娘前來!”祁侯看到周行之這般狼狽,心中也了然。

獻藥之人雖是周行之,但能醫治太子的人,大概就是周行之口中的‘綠櫻姑娘’。

“是!下官領命!”周行之趕忙站起來往門外去,奈何腳下一軟,差點摔了一跤,幸好被身邊的人扶了一把。

剛才領命帶周行之進太子府的人,也是神色各異,剛剛他們還以為這小小縣令是故弄玄虛。

他怎麼可能有郢都都沒有的神藥?

可如今太子竟然真的好轉了?

當真是神了!

“周大人,剛才核查您身份耽誤了些時間,要不然太子還能早早服下您獻的九轉丹。”與周行之說話的人是太子府總執事薛斐,剛剛周行之腿軟,也是他扶了一把。

“您也是職責所在。”周行之附和了一句,似乎並沒有因為剛才在太子府外等了兩個時辰,而有所怨言。

“周大人體恤我們。”薛斐親自扶著周行之到了太子府門口,待看到了梅陽縣的馬車,終究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這綠櫻姑娘是?”

剛才他在內室也聽得逼真,似乎這綠櫻姑娘,才是醫治太子的關鍵之人。

“天機不可泄露。”周行之隻吐出這幾個字,便不再搭理薛斐。

薛斐訕訕的笑了一下,便退到一旁恭候那位綠茵姑娘。

而馬車內的綠櫻姑娘此刻正掀開簾子,不緊不慢地下了馬車。

她一抬眼,剛好對上周行之急切的神色。

“周大人,可順利?”綠櫻輕飄飄地問候了一句周行之。

“順利……還算順利。”周行之拿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想著剛才險象環生的場景,依舊覺得腿軟。

周行之想到自己這般狼狽,再看綠櫻姑娘那般氣定神閒,恨不得上前磕一個!

事關太子性命,她老人家大可不必這般雲淡風輕。

“綠櫻姑娘,祁侯有請。”而薛斐頂著一張老臉,笑得燦爛,好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和顏悅色一些。

“好,勞煩執事。”綠櫻點頭,算是回禮。

薛斐熱切地在前帶路,綠櫻姑娘依舊那般不冷不淡,清冷疏離的模樣。

薛斐依舊熱絡……

周行之在一旁,多看了幾眼薛景斐的那張嘴臉,忍不住腹議。

之前他在太子府門外等了足足兩刻鐘,待終於驗明身份終於可以進太子府時,也是這位執事,親自領自己進的太子府。

那會兒他不耐煩的嘴臉,可沒有現在這般好看!

不愧是在郢都太子府當差地能人……

“綠櫻姑娘,您先在這等侯片刻。”待到了內室前,齊齊站著一眾醫官,太子內室的門卻緊閉著。

薛斐何等人精,立馬上前詢問怎麼回事。

“蘇醫官,請問裡麵是?”薛斐詢問的這位蘇醫官是位皇家聖手,也就是他帶著眾醫官醫治太子。

“太子已然蘇醒,正與祁侯在內室商議事宜。”蘇醫官說完這句話,還多看了一眼遠處的那位女子,那女子頭戴帷冒,看不清相貌。

這位女子就是周行之縣令口中,能醫治太子的‘綠櫻姑娘’?

而遠處的那位女子卻不卑不亢,就那樣筆直站著,直視這些醫官審視自己,投來各色目光。

而薛斐卻無暇顧及其他,他腦海裡隻剩一件事,太子醒了?

今日,太子服用了那枚九轉丹,當真好了?

太子已昏迷月餘,蘇醫官領著一眾醫官們救治,一直都束手無策,怎能想到那枚九轉丹這般管用。

薛斐真是悲喜交加,主子身體抱恙,他們這些奴才的腦袋,也隻是暫時安放在頭頸上。

隨時都有可能落地……

但是太子蘇醒了,他們的腦袋就有機會保住了。

薛斐看向綠櫻的神色,又多了幾分感激。

此刻。

太子內室裡隻有祁侯和太子二人。

祁侯看著床榻上虛弱的太子,雖氣息不太平穩,但太子能開口說話,隻覺得恍惚。

“舅舅,這些日子有勞您照顧了。”太子此刻身體虛弱,說話的聲音有些虛浮,說完話又微微咳嗽了一聲。

祁侯緊張得看著太子神色,很不得替太子說話。

“您能蘇醒,老臣做什麼都值得的。”祁侯這話出自肺腑。

祁家一家上下,與太子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太子又平穩了下氣息,然後看向祁侯。

“本王患了何疾?”太子抬眼,眼神晦暗不明。

太子昏睡月餘,如今醒來,自覺蹊蹺。

“您……您中毒了!”祁侯對外隱瞞,稱太子患疾。

可此時麵對太子質問,自然得全盤托出。

太子聽到自己中毒,也並無驚訝神色。

“是國師所為嗎?”太子抬頭,看向窗外的太陽,隻覺得心中清明。

“老臣無能,未能查到線索……就連您身中何毒都未查到!”祁侯說完,自知羞愧,直直起身,跪在太子榻前。

“舅舅……咳咳……您起來。”太子剛剛蘇醒,一動氣,氣息都不穩了。

祁侯見太子這般,趕忙起身。

太子這才好了許多,兩人對視一眼,祁侯已然雙眼微紅。

“舅舅,國師這些年頗受父王信賴,本王有時在父王麵前進言許多,都不如他一句……”太子說完,低垂著眼簾,“既然本王中毒一事毫無線索,那就不必聲張,對外依舊稱本王患疾。”

“老臣知曉了!”祁侯知道,此刻太子病情最為重要,旁的都是後話。

“老臣已經找到醫治您的人……”祁侯看到太子蘇醒,隻覺得上天保佑,才會讓太子有一線生機。

至於那位綠櫻姑娘,自然是上蒼庇佑,前來醫治太子的,

“舅舅,您剛才所說的綠櫻姑娘,本王知曉了。”太子說完,麵上並無半分欣喜。

他知曉自己中毒頗深,此番能不能痊愈,全看天意了。

綠櫻本就在門外站著,祁侯開門之後,兩人遠遠對視了一眼。

祁侯見那女子,一襲碧色繡花錦袍,身形削弱,隻是容顏被白色帷帽隱匿起來,看不真切。

周身氣質,頗有幾分世外高人的樣子。

“太子在內室,勞煩綠櫻姑娘前去診斷。”祁侯態度懇切,裡麵躺著等待救治的是當今太子,他不敢不慎重。

“好。”綠櫻點頭,算是行禮了,一向惜字如金。

而一旁的周行之見綠櫻姑娘未曾向祁侯行大禮,便直直走向內室,也是一頭冷汗。

而一旁的醫官很識眼色,皆未上前,隻有祁侯陪同這位女子,到了太子內室。

太子依舊躺在床榻之上,慘白的麵色上有幾分不正常的紅暈。

太子剛剛蘇醒,已經與祁侯說了許多話,此刻微微睜著眼,也有些虛弱。

綠櫻觀太子神色,見他麵色依舊慘白,卻略有紅暈,氣若遊絲,但微微睜眼,已神智清明。

心下了然,那九轉丹暫時將太子的命保住了。

“太子您中毒了。”綠櫻直截了當的開口。

本來微微閉眼的太子也睜開眼,看向綠櫻,神色晦暗不明。

眼前這女子,未曾替自己把脈,便知道自己中毒?

他中毒初期,宮中諸位醫官都未診出自己中毒。

直到自己昏迷之後,眾醫官才判斷自己中毒,自己也是今日蘇醒之後,由祁侯之口得知自己中毒一事。

“你怎知?”祁侯同樣震驚,下意識地質問了一句。

但是祁侯立馬想到,太子是服用了眼前綠櫻姑娘所獻的九轉丹才蘇醒,便覺得一切合理了。

“那枚九轉丹隻可保太子七日無虞,若要治愈,得尋得一味珍貴藥材為藥引。”綠櫻停頓了下,“郢都往北三十裡,峭壁上有株仙草,喚為仙人草,若作為藥引輔助太子服藥,便可痊愈。”

“當真?”祁侯壓住心中的激動。

“當真。”綠櫻輕輕吐出兩字,便不再言語。

祁侯眼下隻覺得眼前這位女子是唯一生機,哪裡敢質疑。

“本王聽過這株仙人草,傳說有猛獸庇護此仙人草,非常難得。”太子這話雖是回答綠櫻,眼神卻是看向祁侯。

“老臣立馬替您取藥!”祁侯稟雖未聽過此株仙人草,以及什麼猛獸,但若可助太子病情痊愈,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祁侯,太子服下的九轉丹,可護七日心脈。”綠櫻怕祁侯聽不明白,繼續解釋道:“若是七日之後,就算仙人草尋得,我也不知太子病情如何。”

“綠櫻姑娘且放心,七日之後仙人草必定會奉上。”祁侯說完,立馬大步流星,往府外去。

綠櫻看著祁侯離開的背影,默默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