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嗔怪地看了許之念一眼,低聲道:“你去麵聖怎不和我先通個氣?竟還像聖上提出了那樣的要求……”
許之念低頭一笑:“我想你定是不會提出要聖上賜婚的,那你不提,我再不提,什麼時候才能娶到你?而且你這個狡猾兔子,準備自己偷偷跑了,留我一個人,那我可舍不得,得把我帶上一起。”
說著二人笑意濃濃對視上,沈清趕緊低下頭:“快彆這樣看著了,母親都在旁邊呢,怪不好意思的。”
“好,那便等我們歸來,正式迎娶你。”
說完許之念便向前和曲寧深深鞠躬:“請伯母放心,我自會帶清兒平安歸來。”
曲寧眼角含淚,側身扶起許之念:“好孩子,真是辛苦你了。清兒,清兒就拜托你了。”
春桃從人群中衝了出來,撲向了沈清,哭得眼淚汪汪,泣聲道:“小姐,小姐,這路上危險,你帶上我,我力氣大,不怕苦,能照顧你。”
沈清一笑,揉了揉春桃的頭:“我的好春桃,你不去都不行呢。不去我都得拖著你走。”
然後沈清麵向趙湘,趙湘也有點動情,眼眶含著淚,輕輕拭去,沈清拉著她的手:“湘姐姐,此去一彆,不知歸家何日,還請湘姐姐幫我照顧一下母親,清兒沒齒難忘。”
“清妹妹,這話你不說我也是要這樣做的,你且放心前去,有許將軍在,想來也不會危險,我們都等你回來。”
眾人又寒暄了一陣子,方肯散去。沈清反正要和許之念一起出發,這幾天也就沒有再膩再一起,而是和母親吃住在一起。又寬慰了母親一陣子,讓母親彆在意外頭的流言蜚語,皇上賜的是和離,若是有人欺辱,等自己回來定當教訓。然後還讓母親給趙湘留意著,找個好人家。
三日後,皇上給出使隊伍踐行送彆。許之念一襲紅衣,耀眼張狂。沈清一身淡青色的衣裙,清塵脫俗。二人合著站在一起,宛如天人。
皇帝端起一晚酒,敬向二人:“今為你二人踐行,望早日凱旋,等你二人歸來之日,朕親自為你們主婚。”
二人端起酒水,仰頭而儘,然後將杯盞砸碎在地,側立兩旁的人們都齊聲呐喊:“遠征匈奴,振我□□!”沈清站在中央,往東首看去,沈家、許家、桓王都神色各異。
沈複和沈黎不願意多看沈清一眼,自是和離,便斷個趕緊。李胤目光陰沉,他一直想要娶沈清,如今竟被皇上親自指給了前世的情敵,他的眼睫毛上都快要結一層霜了。許淵倒是目光含笑,剛開始知道許之念自告奮勇出使匈奴的時候,那是怒發衝冠,匈奴是最凶險的地方,即使是他自己上場都沒有必勝的可能,萬一兒子出了事,那真是斷了許家的香火。他母親也是日夜哭啼,眼睛都快哭壞了。但一想到是和沈清一起去的,許母才稍作安慰,然後做許淵的思想工作,二人才好受一些。現在得到皇上首肯的姻緣,他也便再沒了反對的理由了。
等到太陽行至頂峰的時候,金陽四射,無一處角落能隱匿其光芒之下。隻聽欽天監喊著:“吉時已到,即刻啟程。”眾人便在人群的呐喊聲中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約莫行了兩個時辰,走到了城郊。許之念讓車隊放慢行駛速度,自己策馬攆上馬車,對坐在裡麵的人兒道:“清兒,下來休息會?”
“好呢,坐了這麼久,腿都要坐麻了。”隨後馬車停下,沈清撩起門簾跳了下來,然後伸了個懶腰。許之念也對後麵的行軍喊道:“大家就地休息一會,讓馬兒也歇歇腳。”
許之念遞過水壺:“清兒,喝點水。”
沈清結果水壺,問道:“之念,你對匈奴了解嗎?”
“有些研究。”
“那咱們這次去,你看怎麼行動才好?”沈清青春無辜地盯著許之念,看得他怦然心動。
“清兒,走一步看一步,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平安抵達匈奴。以往前往匈奴的使團都全隊覆沒了。匈奴王庭內有兩股勢力,一股是以庭相為首的主戰派,他們一直主張從接壤的各個國家掠奪。其實本質上是不斷通過戰爭,擴大自己的勢力,削弱外戚的勢力。而另一派就是主和派,他們是以王後的外戚組成的,他們近年來,連番被庭相削弱勢力,一直想尋求我朝的庇護,幫他們奪回政權。所以我們這次不僅可以雙管齊下,從王後和小妾一齊入手,這樣的成功的概率更高一些。”
沈清看出了許之念的擔憂,問道:“之念,你是怕咱們這次行動會被匈奴主戰派阻撓,所以路途上有凶險。”
許之念的眼中寫著隱隱的擔憂,望著沈清道:“怕是內憂外患了。”
沈清疑惑:“此話何解?”
許之念捏了捏沈清的鼻子:“這話說起來,可就怪我的清兒魅力太大了。桓王心思鷹隼,一直想把你占為己有,可這次皇上金口玉言,把你嫁給我,怕是引起桓王不滿。就怕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沈清突然腦袋想被打通了一樣,回想起那日皇宮內由於行色匆匆而沒有聽清李胤說的話,現在回想他的口型,應該就是“寧玉碎,毋瓦全”。難怪前世,李胤隻是禮待她,從不駐足她的寢殿,寧願找個跟她一模一樣的女人,也不肯碰自己,原來是嫌自己心裡沒有他,隻有許之念。最後落得李胤慢性下毒毒殺自己,毀了許之念。
那李胤和自己一樣也是重生回來的人,豈不是會更生氣,接連兩世,都沒有選擇他,這一次更是堅定地和許之念走到一起,估計李胤應該已經氣瘋了,那個自私陰損的人。
那意味著他們從這一刻起,有可能就不安全了,朝堂上,支持桓王的人和支持太子的人分庭抗禮。而自己和許之念明顯不會支持她。國恨情仇,沈清實在想不到李胤不殺自己的理由了。而且宮內還有個喪心病狂愛慕許之念的公主,這兩個瘋子聯合起來,說不定現在追兵就已經在路上了。
沈清在大腦中飛速地轉動該如何應對,突然想到什麼,便問許之念:“念郎,眼下是什麼地方?”
“剛出城百裡左右,清兒有什麼事嗎?”
沈清踮腳附耳:“念郎,現下天色已近黃昏,不如我們再稍往前找個驛站休息下來,然後等夜裡,你與我往出城往南方向走百裡路,去找一個人。”
許之念麵露疑惑,但沒有多言,默默應下了沈清的話,一行人休整過後,約莫又往前行走半個時辰,就到了驛站。車馬都安頓妥當後,天也差不多黑了。
沈清俏皮地和春桃說:“好春桃,我今夜要和許將軍出去一趟,你且替我守著,任何人來都不要回應,我現在是出使女官,他們不敢怎麼樣的。”
春桃一副了然的模樣,壞笑地暗示小姐快去與許將軍約會吧,春桃也沒想到小姐會這樣按耐不住,才出門就要住到一起了。不過還好,眼下不用替小姐忙著老爺夫人了,他倆也算是準夫婦了,春桃也就愉快地睡覺了。
沈清換了身行裝,便和許之念一起策馬疾行,沈清在前麵領路,許之念在後麵緊跟,融入了夜色中。很快兩人來到了一處村莊。夜深人靜,整個楊家村都沉睡了。沈清也摸不準要找的人在哪裡,隻能憑記憶裡的一點信息,前世聽貴妃楊若雲說,她家境貧寒,幸而得皇帝垂簾,才帶入宮中。在入宮前,在楊家村都是最貧寒的人,而且父母雙亡,自己長得如此美貌,被村中人覬覦,不停騷擾她,索性她隻能搬到最西邊的墳頭住,用鬼神嚇一嚇那些登徒子。
沈清隻能賭一把,帶著許之念趕往村西頭的墳地,果真看到一間破瓦房,門前掛著一成串兒的玉米。沈清躡手躡腳地過去,扒著門縫的稻草往裡麵張望。
許之念看見沈清偷偷摸摸的樣子,好奇又好笑,把她拉到後麵來,一腳踹開了門。沈清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自己是來搶人,可是他這樣搶人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裡麵傳來一聲驚叫,柔弱且驚恐,沈清恨不得擰斷她的喉嚨,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她恨這個人頂著跟自己一樣的麵龐,卻裝著柔弱,讓人人都愛她護她,尤其是在許之念的麵前。
前世她對著李胤嬌喘鶯啼自己都可以置之不理,可如今麵對的人變了,沈清的心境也就變了。沈清撥開許之念,衝進屋去,憤恨地在她臉上甩了兩巴掌:“彆喊了。”
楊若雲看著眼前與自己麵龐一般無二的人,又遭受了一頓打,驚懼交加,一時間以為自己到了陰間,暈了過去。沈清意識到自己剛剛失控了,害怕許之念認為自己是妒婦,又趕緊也偽裝成小鳥依人的模樣。
沈清看半天許之念沒動靜,好奇地側過頭去看他在乾什麼,誰知道竟然看到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楊若雲,尤其是睡夢中的楊若雲穿得還很少!